男子欲言又止,不由脈脈含情地看向了緋霓,目不轉睛。
“更重要?”緋霓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眼神的異樣,而是把重心放在了未說完的那半句話上。
男子怔了怔,從對視中抽離,並解釋:“是。這裡有對於我而言很重要也很想見的人。我,很想她。”
不知何故,緋霓聽後並未覺得有多麼的感動,反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心想,宗門內除卻她之外,皆是男子。可他卻說這裡有他很想念的人?莫不是哪位師兄?難道他是……斷袖?!
“天啊!”
緋霓突然一聲驚呼,喊得男子很是莫名其妙。
“怎麼了這是?”男子問。
緋霓一把捂住嘴,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方才盪起的那一池漣漪霎時平靜得如鏡面一般。
許久,她才在男子異樣的目光中平復下激動的心情,變得正常起來。
仔細想想,並無規定說男子不能喜歡男子,雖說另類了些,但好歹也是人家的愛好,自己這般大驚小怪貌似不太禮貌。
她走上前去,拍了拍男子的肩,先是搖頭晃腦的嘆了好幾口氣,後來才說道:“兄台,莫要覺得此事丟臉,想來你引我來此,也是因為想見他,奈何無法直接約出,才想通過我來轉達對吧?唉!只是苦了你家中那一對年邁的老人了,抱孫子的願望恐怕無法實現了……”
“你?”男子皺眉歪脖,聽得很是怪異,“你在說甚?”
緋霓聳聳肩,“沒說甚沒說甚,你心中明白就行了咯。”
看他仍舊一臉茫然,她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好啦好啦,說正事兒,你想見的是哪位師兄,我替你約!”
師兄???
男子徑直在腦門兒上刻了幾個大大的問號。隨後明白了方才她所說的那番話的含義。
這丫頭,原來是把自己當成斷袖了啊!
男子苦笑着搖了搖頭,“不,我想見的並非是你的哪位師兄,而是你。”
“我?”緋霓指着自個兒驚大了嘴巴。
男子篤定道:“對,是你。你難道忘了嗎?過去我曾對你說過,我不想偷學技藝,只想過來看看你。”
被他這麼一提醒,緋霓想起來了曾經他“登徒子”的一面,瞬間火氣蹭蹭蹭地冒了上來。虧她方才還同情他來着。
“哈!好你個登徒子!我說你消失這般久又突然出現是為何,原來是來這兒找不自在了是吧?行,本姑娘今日便讓你嘗嘗,拳頭的滋味!”
說罷緋霓擼起袖子,掄起拳頭便往他臉上揮。
男子心裡一咯噔,好傢夥,竟直衝我臉上來啊!
他敏捷的一躲,便叫緋霓的這一拳撲了空。
緊接着第二拳,第三拳都被他輕鬆躲過。
緋霓頓時急了,他一介普通平常的凡夫俗子怎會有能力連躲自己三招?難道是自己下手太輕了?
遂化拳為掌,一聲喝下,竟集了八分力氣於掌心直朝男子襲去。
男子見她較了真,恰巧也想試一下她的修為到底如何了,便不再躲讓,而是與她對打了起來。
只不過他的每一招都手下留了情。數十招下來,見緋霓又急又惱,他便裝作打不過的樣子,故意中了她一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直“哎喲哎喲”嚷嚷疼。
嚷着嚷着便默了聲,“昏死”了過去。
見狀,緋霓傻了眼。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時間不知所措。
“這,這……我,我並未用盡全力啊?他該不會被我打死了吧?”她一邊擔心地碎碎念着,一邊害怕地向男子走去。
她在男子身旁蹲下,伸出食指戰戰兢兢地往他鼻邊探去。
探第一回時,剛伸出去就收了回來,什麼也未感受到。於是在深呼吸過後又探上了第二回。
這一回,她是真真切切地探得他沒了呼吸。
頓時驚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目瞪口呆,臉色慘白。
興是從小到大都未傷過人性命,又興是驚嚇過度。良久,她才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一邊哭還一邊喊着,“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怎麼辦啊該怎麼辦?我殺人了……”
她搖上男子的手臂,哭求他醒過來,並言,她並非故意要傷他性命,只要他能醒過來,她便不再阻止他來天宗門偷學技藝,更是不論他提出什麼條件要求,她都答應。
哭着哭着,一隻大手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尚未來得及做出反抗,便被那隻大手一拉,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
她用力掙了掙,只聽耳邊傳來二字,“別動。”
好像被施了法力一般,她果真乖乖聽話不再掙脫。
“方才你所言,都是真的嗎?只要我能醒過來,你便能答應我所有的事情?”
嗯?
雖說這聲音聽起來十分耳熟,可比起這個來,緋霓更覺得有哪兒不太對勁。至於哪兒不對勁了呢?一時間她又說不上來。
見她又是一番沉默,男子將臂膀摟得更緊了些,又問:“你方才說的那些我可是都聽到了哦。若你想耍賴不做數,那我可不答允。”
聽他這般一說,緋霓心裡猛地咯噔一下。可算是知道哪兒不對勁了。
她抓住男子的手用力咬了下去,男子被她咬得啊啊大叫,不得不鬆開手臂。
她趁機從男子的懷裡逃出,一骨碌爬起來指着他罵道:“好你個登徒子居然裝死!臭不要臉,真真是臭不要……”
臉字尚未說出,緋霓便滯了面上的表情,指出的手也僵在了空中。
“北,北凌天?怎麼是你?!”她驚訝地問道。
難怪會覺得他的聲音那般耳熟。
此時,北凌天亦從地上站起,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微笑道:“是我,一直都是我。”
原來為了能夠時不時跑過來看看緋霓,北凌天便化身成了尋常普通男子模樣。一來可以躲避銅鈴道長的視線,二來亦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惹得緋霓反感。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從那時候至今,緋霓便一直都視他為“登徒子”,這讓他很是着急。
今日現身,除此緣由外,他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與她說。而此事亦只有“北凌天”才能讓她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