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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一股特殊的氣味飄進了狐尊的鼻子,他用力嗅了嗅,問道:“這是什麼味道?怎會這般奇怪?”

像是深水中的腥臭味,與牢房的陰暗冷濕倒是有幾分相似,卻更令人作嘔。並且這氣味在此殘留已有些時辰,雖與牢里的氣味混成了一塊,一般人難以嗅出,但還是沒能逃過他的鼻子。

該死,臨走之前我明明將自己的氣味掩蓋,怎還能嗅得出來?莫不是他在糊弄我?

羌鰭一邊暗暗責怪自己太過大意,一邊跟着嗅了嗅,果真嗅出了些許自己的氣味,神色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頓了頓,故作輕鬆地說道:“老狐狸,我看你是嗅覺失靈了吧?我可是什麼味道都未聞着。”

“是嗎?”狐尊看着羌鰭,半信半疑地再多嗅了幾回,到了後頭,真的什麼味道都沒有了。

“難道真是我嗅覺出了問題?不應該啊?”

身為狐狸,最大的特點之一便是擁有比其他妖族更為靈敏的嗅覺。更何況他還是一隻不知活了多少年歲的老狐狸。

他的嗅覺,不可能出現問題。

見他對自己所言有所懷疑,他又立馬接着打岔:“老狐狸,我說你不把重心放在你兒子身上,跟這兒嗅什麼味道呢?難不成還有人敢在青司監偷吃不成?我知曉你因為夕殤之事忙昏了頭,但此刻你想再多也於事無補呀,還是耐心等着尊上出來吧!”

“你說的對,定是我太着急了。唉,老糊塗老糊塗咯”面對羌鰭三番兩次的混淆視聽,狐尊笑了笑,心中似乎有了幾分明白。

眼前的這位羌鰭大人不正是來自深水之中嗎?

雖然他不清楚他來青司監地牢的用意為何,但他多少能聯想的到,定是因為他的到來,夕殤才會發狂。奈何當下手裡無證據,不能向妖尊告發,只得暗中觀察,再另做打算。

“呵,你呀你!”羌鰭伸手指了指狐尊,面上略顯尷尬地笑着,默默鬆了口氣。

此時,封閉的牢門恢復了原狀,孤蒼帶着穿戴整齊的夕殤走了出來。

狐尊一抹老淚連忙迎了上去,羌鰭則看傻了眼。

他,明明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甚至打傷了值守小妖試圖逃跑。妖尊不但沒有加倍懲罰他,反而將他帶出了牢房?

這着實驚瞎了他的眼。

“尊上,這是?”他上前忐忑不安地問。

面對他的疑問,孤蒼連瞥都未瞥他一眼,直接對狐尊說道:“本尊已將他的封印解開,你這就帶他回你的狐狸洞去。在有些事情尚未處理好之前絕不允許他踏出狐狸洞半步。否則……”

他沉了沉臉,冷冷地看着夕殤續道:“否則你們下一世再做父子吧!”

“下,下一世?”狐尊一個激靈,一顆心害怕的提到了嗓子眼。

他拉着夕殤跪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感謝尊上的不殺之恩,並向他做了保證,許下了誓言,一定管束好這個逆子,絕不讓他再做出有傷妖界之事。若再犯,他將親手處置了這個逆子!

說罷,便帶着夕殤退了下去,離開了青司監。

待他們走後,孤蒼才回過頭來看着羌鰭。

他忽地揚起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微信,這一抹笑看得羌鰭冷汗直冒,膽戰心驚。

“尊,尊上……可是有要事交代與臣?”羌鰭鬥了斗膽,彎腰拱手問道。

“呵,羌鰭,你倒是精明的很啊。”孤蒼撥弄着搭在胸前的一縷長發,用怪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這位哈着腰的肱股之臣。

“起來吧。”他道。

“謝尊上。”羌鰭緩緩起身,心中亦是七上八下。若他猜的沒錯,方才在牢里,夕殤便將所有事情都與他說起過了。

不,不不不。

羌鰭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

夕殤手中毫無證據,單憑他一張嘴,尊上根本不可能相信他。除非尊上一早便知是自己從中作梗,只是默不作聲罷了。他們在牢里說了些甚做了些甚,誰都不知,眼下他不能自亂陣腳,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羌鰭,血梅一出,你可知是何後果?”

孤蒼在牢前幻出一張雕刻着龍紋的長榻,慵懶地靠躺了上去,單手撐着腮,目光犀利地盯着羌鰭,嘴角依舊保持着那個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羌鰭無法直視那對能看穿妖心的眼眸,只得低着頭,唯唯諾諾。

“回尊上,夕殤之血乃六界獨有。他的血一旦凝成梅花狀,便預示着吾界將有血光之災。這些年,吾等只是聽說但從未見過。聽聞是尊上將他的預見之能封印了起來,如今封印被他衝破,恐怕……”

“恐怕甚?”孤蒼抬了抬眼,冷冷地道:“說下去。”

羌鰭吞咽了一小口唾沫,續道:“恐怕吾界會遭遇大變故。”

“哈哈,哈哈哈……”

孤蒼忽地狂笑不止,羌鰭痴傻地看着他,一股寒涼頓時從腳底直往頭頂上涌。

他連打了好幾個冷顫,暗諷自個兒沒出息,竟被妖尊的幾聲笑給嚇成了這般模樣。

“羌鰭,你當真認為夕殤的幾滴血便能動搖我妖界嗎?呵,你也算是跟在本尊身邊多年的老臣了,怎會連這點辨別是非的能力都沒有?難道說,這些年歲你只學會了如何長體魄,沒有學會如何長腦子?”

一番話斥得羌鰭瞬間黑了臉。

既是老臣,為何不給自己留一丁點的顏面?

他悄悄地於袖中攥緊了拳頭,在心裡給這位目空一切的妖尊狠狠地記上了一筆。

他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捧着一張諂媚的臉對他說道:“是是是,尊上教訓得是。只要有尊上在,定無人能動妖界分毫,是臣多慮了。”

孤蒼一揮衣袖,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行了,這些話你還是留着說與自己聽吧。”

不論說甚,終是一個錯字,不但討不了他的歡心,還要不斷地被他譏刺。他對自己的態度,與對狐族那一家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同為臣,憑甚?

孤蒼從榻上下來,走至羌鰭的身邊,一手搭上了他的肩頭拍了拍,低聲道:“你替本尊去魔界走上一趟,就說本尊想打破這萬年的規矩,替婧池公主與狐族二子牽個線,做回月老。”

思緒尚未從新增的怨恨中拉回,羌鰭便被孤蒼的這一決定驚得瞠目結舌,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待他回神過來,牢前就只剩他獨自一人,以及在耳邊久未消散的那句“此事若成,你便也將功抵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