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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燕猶如怨婦一般無所不盡其極地刁難方傑,目的就是要逼對方原形畢露,可她卻並沒有想到,方傑對她的所有安排言聽計從,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這個結果簡直令她難以置信,讓她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這在石燕看來,是方傑做賊心虛之下暫時的隱忍。

但事實上,方傑做賊心虛是做賊心虛,卻並不是什麼隱忍,而是他目前根本就不了解該如何爭取自己的切身利益和職業價值,所以只能任由對方壓榨。

不過話又說回來,將專業知識“忘”了一乾二淨的方傑本來就沒什麼職業價值可言,現在他能做的,估計也就是打雜一類的工作,所以在方傑看來,自己不光賺了,而且還有了份他能夠勝任的工作,沒有比這更令他滿意的安排了,又哪會有什麼想法意見?

所謂來日方長,見一系列苛刻的安排沒有打擊到方傑,石燕倒也沒繼續窮追不捨,而是迅速辦理了方傑的入職手續後,便把方傑扔給了一個叫張亮的科員,讓對方領着方傑熟悉目前的工作環境。

張亮也是個年齡不到三十的年輕人,看上去老實巴交不善交際的樣子,身材矮小,長得瘦瘦巴巴其貌不揚,始終弓着的駝背酷似勞苦大眾,戴着一副深度近視的眼鏡又像個未老先衰的學究,總之站在方傑的面相學角度上看,這人屬於典型的“神不足者”。

《神像全編》有雲:所謂神不足者,似醉不醉,常如病酒;不愁似愁,常如憂戚;不唾似睡,繞睡便覺;不哭似哭,常如驚怖;不嗔似嗔,不喜似喜,不驚似驚,不痴似痴;不畏似畏容止昏亂,色濁似染;顛癇神色凄傖,常如大失;言語瑟縮似羞隱藏,貌兒低摧如遭凌辱;色初鮮而後暗,語初快而後吶,此皆謂神不足也。

神不足者,多招牢獄之厄,苟且而卑微,橫成而橫破,用這個時代的話來形容就是兩個字——猥瑣!

或許是在院子里被壓制太久了,剛一認識方傑,張亮便忍不住用他那略微娘娘腔的嗓子感嘆起來:“啊,你來了,那我也就終於解脫啦!”

“為什麼?”方傑明知故問地一笑。

張亮抬手扶了扶眼鏡架,神情顯得頗有優越感地道:“剛才母老虎交代過,那些打雜的工作就全權交給你了,而在你來之前,這些都是我的工作。”

原來是“脫離苦海”了。

......可真就如此么?

方傑故作“原來如此”般地點了點頭後,笑看着對方道:“那母老虎有沒有跟你說......”

話到一半,方傑卻意味深長地一笑,賣了個關子。

對方微微一愣,很是配合地追問道:“說什麼?”

方傑流露出一副任何人都能看出來的不屑之色,十分囂張地以俯視的角度盯着對方道:“難道她沒告訴你,我是李院長親自安排到一所來的?”

張亮聞言,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慌了,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這傢伙竟然是李院長親自安排進來的?

那就是說,這傢伙的來頭很大,背景很深?

就算是傻子,也能通過方傑的這番話以及此刻的表情推斷出一些內容來,張亮雖然有些木訥,卻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方傑的意思。

便在這時,方傑又居高臨下般地拍了拍張亮的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道:“兄弟,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現象啊!這個......具體的,我也不方便對你說,總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嘛......”

“了解了解!”

回過神來後,張亮忙不迭地連連點頭:“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我是說呢,那母老虎什麼時候轉了性子,敢情是想把我往火坑裡推,玩借刀殺人啊!幸虧!幸虧您提醒得早,要不然我還蒙在鼓裡呢!您這人,厚道!沒得說!”

方傑臉不紅心不跳地接下了對方的馬屁,仍是擺出一副上位者的表情道:“我這人呢,厚道還談不上,但平常確實自由散漫慣了,不怎麼喜歡被人呼來喝去的,這次進院子,只是想體驗下生活,不過讓我打雜什麼的,確實有點那啥......勉為其難了啊......”

聽得此言,張亮心說眼前這位果然是有背景沒幹過雜務的公子哥,瞧瞧人家,進院子只是為了“體驗生活”而已,哪像我這種沒背景的人,為了一份工作,為了那點工資,整天只能打打雜看人眼色行事,這人跟人簡直沒法比啊!

心中雖這般感嘆着,張亮面上卻不敢怠慢,連忙應道:“傑哥,以後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啊,還是交給我來做!而且您放心,對外我就說這些事是您做的,保證不會讓人說什麼嫌話,當然......您最好能每天來早一點稍稍配合下,要不這事沒法圓過去。”

“這樣啊......”方傑故作遲疑地道:“來早一點倒是沒問題,但這樣合適嗎?”

張亮大喜:“合適!當然合適了!反正這些事我平常也做習慣了!”說到這裡,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只要您以後有什麼好事兒能稍稍照顧一下小弟,我就心滿意足了。”

其實張亮的年齡比方傑還大個三四歲,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不光開始以“小弟”自居,還稱呼方傑為“傑哥”。

他並不知道的是,方傑此時卻在心中暗笑不已。

從頭到尾,方傑都沒說過一句假話,他只是利用了基本的人性故意營造出了一種假象,使得張亮將他看作了一棵可以乘涼的大樹,而他的目的,卻僅僅只是為了偷點懶,免受勞累之苦。

畢竟怎麼說他前世也是個易之大者,今世就算混得再差,也不至於真的來這打雜,相比起這種毫無意義的雜活,他還有更多更有意義的事情要去做,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更加覺得月薪800的工資不是太低了,而是太高了,幾乎是白給嘛!

既然知道了“傑哥”的背景,又與其建立了初步的良好關係,張亮也開始極力地向方傑展現自己的價值:“這院子裡頭啊,上班的時候,他們是大爺,小弟我只能算是這個......”

張亮豎了豎小指後,繼續道:“但下了班或者上班之前,整棟樓里我就是大爺!院里大事小事,一般都逃不過我的耳目。就說今早例會上發生的事情吧......哎,對了,傑哥應該聽說了吧?”

方傑心說這小子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例會上發生的事情,面上卻露出一副得意之色,賣弄般地道:“不是聽說,而是親眼所見。我旁聽了例會。”

一聽說方傑竟然參加了例會,張亮更加確信對方背景不凡了,所以神情也顯得更加恭謹,小心翼翼地道:“既然您是李院長的人,所以有些話我也不避嫌了。其實例會之前,我就猜到郭院長要吃癟了,因為今早我去過郭院長和吳總的辦公室......”

說到這裡,張亮穿插了一句解釋:“您別誤會,我這不是負責各個辦公室茶水和報紙么......當時啊,看到他們的辦公桌上都放着同一份預算書,我好奇之下就翻看了兩眼,結果就發現兩分預算書的內容其實是有很大差別的,吳總工辦公室里的那份明顯做得更完善。果不其然,今早吳總工就拿着那份預算書將了郭院長一軍,嘿嘿嘿......”

說到最後,張亮像是未卜先知的神棍一般得意地嘿笑個不停。

方傑搖頭一笑,心想這小子竟然利用職務之便提前偷看了那兩份不同的預算書,這人也太鑽營了一點,不過這也證實了吳清廉在會上說的是假話,他並不是利用周末休息時間重新整理了預算書,而是在此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只等着郭建新自己上鉤。

當然,方傑可不相信以張亮的智商,在發現了兩份預算書的不同後,就能提前推斷出例會上即將發生的事情,這無非是對方事後諸葛亮,為了想在自己面前體現出一點點價值故意往臉上貼金罷了。

念及此處,方傑意有所指地道:“今天早上李院長辦公室里的茶水和報紙......也是你送過去的吧?”

一聽這話,張亮不由得一呆,立即意識到自己把自己給繞進去了,回過神來後,誠惶誠恐地道:“瞧您說的,整個院子里所有辦公室的茶水和報紙都是我送的,可您就算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胡亂在李院長的辦公室里造次啊!”

見方傑不為所動,張亮急了:“傑哥,我再叫您一聲傑哥!您千萬別想歪了,我張亮可以發誓,除了端茶送報紙,從來沒有動院長辦公室里的任何東西,如果我說了謊,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方傑當然不相信張亮的誓言,他只是想借題發揮拿捏一下對方而已,見對方中計,便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只是笑道:“我又沒說你什麼。我的意思是,以後你該怎麼做就繼續怎麼做,無論是郭院長還是吳總工,或是其他科室......院長那邊,總之有什麼小道消息就知會我一聲,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啥?”

張亮不可置信地瞪着方傑,他實在想不明白方傑身為李院長的人,既然連李院長的老底也想掀開,這似乎有點大逆不道了,不過轉念一想......李院長差不多還有兩年就退了,難不成這位是上頭某位大佬提前布下來的一顆棋子?

若真是如此的話......念及此處,張亮眼睛一亮,狠狠地一點頭:“行!傑哥,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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