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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清潭村的人說是黎東耀屠了他們全村。這不是很奇怪嗎?是怎樣的理由會讓當時一個市長對一個普通偏遠的小山村做這般令人髮指的事?還有,張隊被你保護的如此周密,所有人都以為他在當年的那場爆炸中死了。又是誰讓這些清潭村的倖存者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伺機殺了他?你不想找出真正的兇手,然後為張隊報仇嗎?”余暢一把抓住他的手,語氣強硬。

“找出真相?”付左之自嘲一笑,“我們找了那麼多年,找到了嗎?他們太強大了,我們鬥不過,鬥不過。”

看着付左之的樣子,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雷厲風行的宏陽分局局長嗎?那個宏陽區甚至是威城市威名顯赫的人?

他認輸了,他怕了!

“你怕死?”余暢也不再是當初的傻小子,他直截了當地問。

“怕死?”付左之兩眼木楞地瞪着他,“我現在生不如死!”

說著,他撇過頭去,然後扯着嘴巴笑了笑,又慢慢蜷縮進了沙發里。

余暢看着他這樣子,心裡又悲又痛,看着他那一夜之間全部變白的頭髮,最終只能嘆上一口氣,然後勸說:“張隊希望你能送他最後一程。”

說完,余暢慢慢站了起來,然後準備離開這間屋子,現在分局裡的人除了要忙着張丹陽及鍾曉黎的後事,又要到處找他們的付局長,一片混亂。

這次行動隊沒有加上楚希延和齊閱,總共去了十二個。可到最後,張丹陽死了,鍾曉黎屍骨無存,裴清雙手廢了,麻易陽到如今還不知所蹤。其餘回來的人,除了紀洵一直在醫院陪着裴清,其他人不是變得沉默寡言,就是各種魂不守舍。沒有人知道在他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當他們趕到時,場景竟是如此慘烈。

而唯一得到的收穫,便就是抓到了兇手,一個外面看起來極其和善且修養很好的男人。所有人都傻了眼,他們很難相信這樣的人竟然就是那個殘忍的連環殺人魔。

余暢這次回來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就在大家手忙腳亂抓不到重心的時候,是他冷靜地安排着一切。

“你找到他了?”

穆雲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余暢的身後,他恢復了往日的那份溫和,要說現如今還有誰能幫余暢一把,也就只有他了。

“張隊只剩他這麼一個親人了。”

余暢的話讓人聽起來是那麼的悲涼,這個世上,億萬人中,卻再無親人。

“付局也只剩下他了。”

穆雲禎的這句話更為誅心,白髮人送黑髮人,付左之才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我的親人,也沒了。”余暢這會兒的語氣倒是如同之前那般,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穆雲禎知道他說的是千張嘴,雖然自己並不知道那人同餘暢的淵源,但想來他們之間的感情絕不比張丹陽和付左之的感情淺。

穆雲禎安慰似的拍了拍余暢的肩膀:“我知道,現在的你需要的不是安慰。但是余暢,你得撐住。風雨欲來,我希望你和你的朋友能保護起威城無辜的人。”

余暢聽到他的話,似有驚訝地轉頭看着他。

似是感覺到了他的疑惑,穆雲禎極其嚴肅地提醒他:“我覺得無啟城事件僅僅只是個開端。我想你應該也有所察覺,就是因為你的突然出現,導致了他們的計劃出現了問題,但是我敢肯定,等到他們重整旗鼓的時候,必定將會給威城帶來一場不可避免的災難。”

“這都不是最可怕的。”

突然,余暢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穆雲禎挑眉看他:“還有更可怕的?”

“是。”余暢點點頭,“那群人一定是受了那個東西的蠱惑才會幹出這些事。這麼多年了,它依舊還沒有死心。”

“是什麼東西?”穆雲禎聽得雲里霧裡。

“一個無孔不入的東西。它知道我蘇醒了,應該暫時會隱匿起來。”

“那照你的意思,那群人暫時不會輕舉妄動?”

“不清楚。不過,他們害死了那麼多人,絕不能讓他們就那麼逍遙法外。只是當下,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付局也不管事,若是有人趁機插手進來,只怕……”話音剛到這裡便戛然而止,余暢至今都還沒有把江弈秋給他的那個裝有證據的袋子拿出來。那群殺死清潭村的人,竟以命抵命,這種自殺式的襲擊完全就是想要毀掉所有人證物證。當年到底是隱瞞了什麼?又是誰非要置黎市長一家於死地?

“肯定有內鬼。”穆雲禎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還有,麻易陽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你懷疑他?”

“作為警察,竟然拋下自己的隊友臨陣脫逃,他就不配穿那身警服。”

“裴清看到你這樣,肯定會很欣慰。”穆雲禎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余暢與他對視,卻沒有對方認為的那種驕傲和開心,確實,裴清現在那個樣子,怕是不會有欣慰這樣的想法。

“走吧,要開始了。”余暢拍拍穆雲禎的肩膀。

兩人心情都很沉重,鍾曉黎只留了她的一套警服,而她的父母也從振興村趕來。只是,那麼年輕的生命,就連死了也留不住一塊骸骨,難免讓她的親人傷心欲絕。

這次連環殺人案,兇手抓到了,兩名警察死了一名不知所蹤,如此結果,雖是慘烈,但安了民眾的心。只不過,這其中付出的代價,也唯有當場在的人才能全然知曉。

張丹陽的屍體正躺在一片鮮花中,許多宏陽或是其他區的民眾皆不約而同前來送別。分局裡那些平日相當彪悍的女警都忍不住抱着哭泣。整個靈堂壓抑着各種悲傷。

此時的裴清手術完成卻自此失去了雙手,沒人知道他能不能挺過去,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余暢清晨的時候還去看了他,雖然他還在睡着,余暢卻還是不管不顧地跟他說了許久的話。

“師父,我之所以一直不敢這麼叫你,是因為一來怕給你叫老了,”余暢說到這裡的時候,微微笑了笑,“二來啊,我覺得自己沒什麼本事,這麼叫着,壓力太大。”

接着,他又笑了笑,然後看着裴清蒼白的睡臉。他睡得跟個孩子似的,但余暢知道,這都是鎮靜劑在起着作用。斷掌之痛啊,豈是他這般常人所能忍受的?他的餘生該如何撐下去呢?看着那包裹着的雙手,凸凸的兩團,余暢的心都在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