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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雪還在不斷下着,江奕衾牽着裴清的手走在無人的街道上。江家並沒有派車送他們,就像後來裴清再次從江家出來一樣。只是這次,還有他的母親陪着他。

“阿清,你冷嗎?還走得動嗎?要不,媽媽背你吧。”江奕衾知道,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走了那麼遠。又冷又累,雖然他一聲沒吭。

“我還好啊!媽媽不是經常跟我說,我是小男子漢,要勇敢、堅強。長大了不僅要保護媽媽,還要保護爸爸。”小裴清抬頭笑着對江奕衾說。

“我的阿清真乖!怪不得老師們啊每次見到媽媽都要誇你呢。”江奕衾摸了摸他的頭,然後笑得一臉溫柔。

“嘻嘻,因為那些比我大的同學都考不過我!要不是媽媽你不許我收錢,不然我光是給他們教作業都可以賺很多錢!”小裴清想到自己每天都要給無數個同學講課後作業,起初還有一些家裡條件好的同學想要插隊,就偷偷給他塞錢。後來別的學生知道了,也都塞錢給他插隊。這事就傳到了老師的耳朵里。這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老師也只是說了幾句便作罷。可當江奕衾知道後,第一次沖小裴清發了火,還帶着他,一家一戶上門把拿得同學的錢給退了回去。

“阿清,媽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付出有回報是對的,但助人為樂也是對的。老師把知識教會給你,你再教會給其他同學,這是幫助他人,是做好事,不應該用金錢來衡量的。否則,好事就會變成目的,就變了味。若人人都是為了目的才去幫助別人,你想想,那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啊!”

“可老師也是拿工資的啊。他們拿工資才來教我們的。”小裴清不解地問。

“哎,你這師父果然是個學霸吧,這才多大,竟然開始跟他媽探討三觀了。”肖三人一直跟着這兩母子,也一直在聽他們的對話。

余暢笑了笑,然後用極其寵溺的目光看着小裴清可愛的側臉。

“阿清錯了。老師教書是他們的工作,他們是工作了才拿得工資。而不是拿了工資才工作。而且,阿清你再想想,你每次單獨問老師問題的時候,是不是課後?是不是他們工作之外?那可是沒有工資拿得呢,但老師們有沒有因為你問問題而收你的錢或者不願回答你呢?”

江奕衾這麼一說,小裴清好像有些懂了。

“阿清,人活一世,該要的便要,不該要的,半分都拿不得。這世上,不怕拚命去活的人,就怕不勞而獲還貪得無厭的人。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

“老婆,阿清!”

就在這時,遠處黑夜下,一個聲音飄來。

“媽媽,是爸爸!”小裴清高興地跳了起來。

江奕衾寵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也高興地看着遠方:“是呀,爸爸來接我跟阿清了。我們一起回家。”

余暢三人默默跟着,當他們聽到裴嵐的聲音時,心下頓然一暖。他看了看肖,肖也看了看他,兩人會心一笑。

即便生活再艱苦,一家人在一起,有愛便就有希望,有愛便就是幸福。

“原來,他也這般幸福過。”余暢深深地感嘆。

“或許就是曾經太幸福了,所以才會在一切巨變後,才會恨得太徹底。”

肖的話音剛落,突然前方出現了一道極其亮眼的燈光。緊接着,就是一聲巨大的撞擊聲,余暢心臟一痛,連忙跑過去。

“嵐!”

“爸爸!”

黑夜中,雪開始越下越大,天也越來越冷。才鋪滿薄薄一層雪的地上還未白茫一片就染上了鮮紅的血色。一個男人躺在那裡,身體在不斷地抽搐着。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跪在他的身邊大聲哭泣。剛才如畫卷般的幸福一家此刻卻被撕得支零破碎。

余暢三人不知所措地看着這一幕,心如刀絞。余暢想上前,卻被汪靖一把拉住。

“這裡只是記憶。”汪靖眼眶泛紅,聲音都有些發抖。

緊接着,就是各種救護車和人聲,很快,又是畫面一轉,這次三人已經習慣了。

然而這次的場景卻有些詭異。因為畫面里沒有裴嵐,沒有裴清,只有江奕衾一個人跟着另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走在一個長長的甬道里。這甬道四面都是金屬製成的牆壁,頂部是一節一節的燈管,看上去倒像是某個實驗室的路上。

“江奕衾來這裡做什麼?”肖問。

“不知道,但可以看出,這個時候,江伯母還沒有變成怪物。”余暢回答說。

三人就一路跟着江奕衾,直到眾人走到一處打開着的金屬門前。

“江小姐,請進。”那名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的男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江奕衾臉色有些沉重,但還是走了進去。

“江小姐。”

余暢三人見到金屬門內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室,裡面有很多同樣穿着白大褂帶着口罩的人。其中一個人走了過來,然後叫了江奕衾一聲。

“我聽說,她還沒有死,我想看看她。”江奕衾沒有說名字,但余暢覺得,此時的江奕衾口中的那個“她”應該指得不是裴嵐。這個時候的裴嵐應該還在醫院或者家裡,江奕衾未變成怪物,也沒到裴清去往江家大宅的時間。

“是的,我們正在全力救她。也謝謝江小姐的關心。江小姐這邊請。”

那人說完,轉身朝一處走去。接着他雙手抓住一側門邊的金屬圓環,然後用力一轉。只見又一個房間出現在了江奕衾的面前。余暢因為站在後面,只能看到那房間裡面冒出陣陣白霧。雖然是神識共鳴,但他們只能通過江奕衾的記憶感受到裡面很冷,然而他們自身卻沒有半分感覺。

江奕衾跟隨那人進去,很快,門從裡面關上。

“什麼狀況?”肖一臉莫名地看向汪靖,“大姐,我們怎麼沒進去?”

“不知道。可能是接下來的記憶太過痛苦,江奕衾從根本上拒絕了我們探取。也可能,這裡有什麼東西阻止了我們。”汪靖四下環顧着,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啊!”

不知過了多久,從內室里傳來一道凄慘的叫聲。

“江伯母!”余暢忍不住上前去想扒開門。但霎時,又是一陣天旋,他們三人便又來到了江家大宅里。

“肖,汪靖姐,是那些人害了江伯母,肯定是那些人!”余暢特別激動,他一臉氣到至極的表情。

“余暢,你先冷靜下來。”汪靖抓住他的胳膊,“保持冷靜,不然你的神識太過太強大了,會影響江奕衾的意識。”

聽她這麼一說,余暢才被迫冷靜了下來,他一轉頭,就看到了一個人,一個跪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少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