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爺，我們喜歡聽您講這些故事。”裴清拍了拍老人的手，“我還想請問您，對於清潭村，您了解多少呢？有沒有什麼傳說？”

“清潭村啊……”

說到清潭村，趙二老抽着煙的手似是放緩了不少。只見他輕輕突出一道煙圈，眼神有些許迷離，似在回憶着記憶最深處的回憶。

“很多年前，這威陵山一大片地區都是還沒有劃分鄉鎮的。那時候人少，基本都是以村的形式各過各的。我現在待得村叫永定村，跟清潭村算是離得比較近的村落了。這清潭村因為在山石長廊的另一邊，那個年代，沒有路，到處都是荒山野嶺，所以彼此也沒有那麼熟絡。就連從我們村去那邊走路都得幾天。不過他們村雖然孤立又偏遠，可盡出人才啊！當年好像還有人在城裡辦了一個什麼報社來的。特別有文化。”趙二老絞盡腦汁地在想那個報社叫什麼名字。

“旭和報社。”裴清神色複雜地提醒。

“哦，對，叫旭和報社。”趙二老抖了抖手上的煙，然後繼續回憶着，“聽說那個報社搞得不錯，還受到了當時威城市大領導的重視。後來，那些領導就都來了，哎喲，當時翻山越嶺的，也難為了那些好官啊！哎，對了，當時我也是嚮導之一來着呢。”說到這裡趙二老臉色得意的神色溢於言表。

“是嗎？”這到讓張丹陽和裴清有些意外，裴清立即問道，“那你還記得那帶隊的領導叫什麼嗎？”

“當然記得！”這可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大的領導了，怎麼能忘記呢。趙二老心想着。

“叫黎東耀，黎市長！”

聽到這個名字，張丹陽渾身顫抖了一下，裴清連忙暗中抓住他的手，然後對他搖了搖頭讓他冷靜。而趙二老顯然沒有注意到張丹陽的失態，只是繼續說著：“黎市長是個好官啊！一點架子都沒有。一路上他總是跟我們這些老百姓和村幹部說，說政府對不住我們，讓我們受苦了。而且就在這一來一回中，立馬就敲定了挖山修路，整合零散村建鎮立制。不僅如此，還說要加大偏遠鄉鎮和村落的人才和經費投入，讓老百姓能早日過上好日子。黎市長可不是說說啊！後來確實就開始修路啊什麼的了。”

“那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一直默不作聲的張丹陽突然問。

“91年秋天。當時路都修的差不多了，哪知道過年竟然發生了海嘯。”趙二老一生沒讀過多少書，但是當年待在黎東耀身邊的幾天，對方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他都牢記於心。

“兩位領導啊，若不是黎市長，我當年就是個苦種田的農民。都是他安排我做了護林員，還說將來要組織我們那一群年輕人去市區培訓學習，用先進的農業科級技術回來帶領村民們致富。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吶，海嘯發生，黎市長被迫辭職，聽說沒多久就死了。真的是好人不長命啊！”

說到這裡，趙二老一個鐵錚錚的漢子也不禁摸了一把眼睛。

張丹陽記得，外公就在父母被殺後不久心臟病發而亡的，那一年，他真正是家破人亡。

“清潭村在海嘯中被毀得七七八八，留在那裡的人基本都死了。後來沒多久政府就把它同我們這邊的十幾個村一起組成了現在的永綏鎮。”

“一個倖存者都沒有嗎？”裴清還是有些不死心地問。

“沒聽說。”趙二老搖搖頭，“當時我們都去救援了，好多屍體都找不到了。也沒見有人活着。”

“那你有沒有聽過十女裸屍案？”張丹陽突然插進一句。

“什麼案？”趙二老奇怪地看向他，半天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就是清潭村有十個女孩子被殺害，然後被扒光了衣服拋進了一個池塘里。”

“殺死了十個女孩？”趙二老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盯着張丹陽，“那我真沒聽說過。雖說他們村那麼偏僻，但若是真發生了這麼大的案子肯定會被傳出來的。不過，”似是察覺到了什麼，趙二老眉頭輕皺，“清潭村倒是真有這麼一個池塘，呸，不是池塘，是一汪水潭！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神女潭。就是因為這水潭，他們村才會取名字叫清潭村。聽說正是因為他們世世代代都喝得這潭裡的水，所以才會比別的村人聰明。”

“神女潭？”裴清和張丹陽互看一眼，接着裴清問，“那現在這神女潭還在么？”

“在是在的。不過估計也被毀得差不多了。自從海嘯過後，那裡就變得詭異非常，再加上那原始迷林，都沒人敢再過去了。前些年說要開發旅遊，最後都不了了之。因為那個林子吃人。”

“吃人？”裴清覺着有些好笑，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些迷信思想。

“可不是！那些硬要闖進林子里的人最後沒一個能回來的。而且，據在林子外的路人說，他們還聽到當時有人在林子里發出特別凄慘的叫聲，那叫聲久久不見停息，特別瘮人。就像我們村頭那個屠宰場你們知不知道？每晚遠遠地都能聽到那些被殺的豬的慘叫聲。一模一樣！”

對於趙二老的比喻，讓裴清和張丹陽相當無語，但也引起了他們的猜疑。按照無啟人至今流露出來的行為方式，犯不着用什麼生煎活剮的方式把人給弄死吧？但若是其他猛獸或者什麼，也不至於能讓人慘叫那麼久。看來還是得進去看看，兩人的默契自然會想到一塊兒。

此刻夜已深，塗帥剛好從帳篷里出來準備接班。

“趙大爺，今天就聊到這裡吧。我看已經很晚了，您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張丹陽掐了手上的煙然後站了起來。

“張隊。”塗帥走了過來，他沒想到的是竟然還有兩人沒睡，“裴哥，趙大爺。”

“我去睡了，這裡交給你。”裴清拍了拍塗帥的肩膀然後彎腰進了自己的帳篷。

因為人多帳篷上的緣故，所以基本都是兩三個人擠一個。張丹陽正好同裴清一個帳篷，這會兒兩人躺在裡面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在想趙二老的話？”裴清瞟了一眼背對着自己睡得人。

“你說，清潭村人同無啟人有沒有關係？”張丹陽悶聲問道。

“我覺得應該沒有關係。”裴清雙手交疊枕着自己的頭，雙眼直愣愣地看着帳篷頂。

“怎麼說？”張丹陽甚是好奇，翻轉了身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