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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能長大?”余暢很好奇,明明是人,為何真像天山童姥似的長不大。

任越這時沒有回答他,只是悶悶地走着。

余暢又轉頭看向千張嘴,只聽對方連忙擺擺手:“別什麼都問我,我也不知道。”

“不管什麼原因,”前方又響起了任越的聲音,“總之我們就是失敗品。百年生百年死,歷經滄海桑田,卻依舊感受不到世間之溫暖。那些普通人,總想着長生不老,而我們只是想如普通人類般過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可以出生、能夠隨着歲月長大、然後驀然變老。數着歲月的年輪,一一翻看手中的舊照。即便生活總不盡人意,縱使人生荊棘滿布,只要有人與你相互扶持……”

任越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小到余暢都不知道他還說了些什麼。只是他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弱小,又是那麼孤獨他的聲音聽起來那麼軟糯,卻又那麼的悲涼。

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個被永遠釘在死生輪轉柱上的民族。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冒昧問一句。”余暢有些遲疑,但還是決定問出口,“那為何你們要殺了我的朋友?”

這時,大家都停了下來,任越轉過身,然後抬頭看向余暢。只見對方眼中似有水光閃過,他一字一句鄭重其事地說道:“我無啟族受奸人蒙蔽,釀成如此大錯,也不求大人你的原諒,只是若真有結算的那一天,還請你看在我幫了你們那麼多的份上,讓我族人們能有尊嚴的死去。然後把我跟我的父親送回故里,葬在我母親的墓邊。”

余暢被他來這麼一句,本來心中有些怨恨,卻一時不知如何發出來。只能愣在當場。

“殺那兩名女子就是為了釋放海神望倏嗎?”千張嘴拍了拍余暢的肩膀,然後問任越。

“一開始是的。這裡就要牽扯到那群襲擊了你們的野人。”

“這個怎麼說?”余暢沒懂,李玥和姚小玲就是普普通通的女生,怎麼跟這些神扯在了一起?還有,又同襲擊自己的野人有什麼關係呢?

“你應該知道這次他們行動隊的目的地吧?”任越知道余暢既然跑來救人,那肯定是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只不過人還沒救到,自個兒倒成了光桿司令。

“知道,清潭村。”余暢回答。

“那群野人其實也是可憐人。”任越說著微嘆了口氣,卻沒有立即說下去,而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哎你們餓不餓,要不要打兩隻野味充充飢?我們走了那麼久,估計馬上就可以出林子了。”

“你,還要吃飯的啊?”雖然任越忽然岔開了話題,但余暢聽到馬上就能走出林子還是很興奮,只希望快點找到裴大哥和張隊他們,現在有千張嘴他們幫忙,估計救人的機會可以大很多。不過他也有些奇怪,這些活成了萬年王八的人也要吃飯的嗎?

“我也是人啊,我又沒有神力,不吃東西拿什麼維持生命?當然,要是我入土的那百年就不用吃了,因為也不消耗什麼。”任越無語地攤開雙手,像是看傻子一樣看着余暢。

余暢心想,我怎麼知道,我連我自己到底是啥都糊裡糊塗的。搞不好,這都只是一場夢,醒來後,余暢還是余暢。

“那你們兩個是不是有神力?不用吃東西?”余暢又轉頭問千張嘴和姜宛瑟。

“你管的真是有點寬。”千張嘴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後附和說,“確實走了挺久了。不過,這林子看起來那麼邪乎,裡面的東西能吃嗎?”

“當然能吃!”任越斬釘截鐵地回答,接着又邪魅地笑了笑,說道,“這林子之所以邪乎,是我為了保護清潭村民弄得一些手腳。放心,他們都能吃,你們也能吃。”

“說的也是。”千張嘴點點頭,其實他和姜宛瑟是無所謂,主要是擔心餘暢。

“那你們等着,我去去就來。”任越說著小小身子靈敏地竄進了林子里。

“暢兒,”待到任越走後,千張嘴突然甚為認真地問余暢,“倘若救出行動隊,又抓到了殺害你朋友的兇手。你們準備怎麼處置呢?”

余暢坐下來與他對視片刻,其實千張嘴的意思很明顯了,這無啟族人並非普通人,難道要把他們抓來坐牢不成?抑或是判個死刑?余暢都還來不及去想這些問題,可這會兒千張嘴問起,倒真是把他給問住了。

想了許久,他才悶悶地說:“你們這些神擁有着如此強大的力量,明明濫殺無辜,但我們卻沒有能力繩之以法。倘若如此下去,這世間便也開始要亂套了。”

“其實之前也不是沒有約束的。”這時,姜宛瑟無奈地笑了笑,“伏羲大人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創造了伏羲封印,就是為了桎梏住那些用神力傷人的神。所以這麼些年來,眾神隱匿於世,世間才一直安安穩穩。若是沒發生二十三年前那場浩劫,或許,你也不會被捲入進來,而今,也不會有那麼多股力量蠢蠢欲動。”

“二十三年前?”余暢總覺得這個數字有些讓人熟悉卻又摸不着頭腦。但有一點卻能肯定,這其中必定也與自己有關。

“二十三年前到底是怎麼回事?”余暢問。

“二十三年前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自從伏羲大人逝去後,我就一直沉睡着,直到那一天我被突然喚醒。”姜宛瑟靠着余暢坐着,眼神飄忽地看着前方,好像她的意識又回到了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

“那是一個狂風暴雨的海灘,整個天地都在震動,我看着伏羲大人的一絲微弱神識正抱着一名哭泣不停的嬰兒似在躲避什麼。當我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那道神識已經虛弱地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把他懷中的孩子交到我的手上。緊接着,他的神識就進入了我的體內。我本是伏羲坐下的一把十六弦瑟,因為常年待在他的身邊,所以有了靈性。後來他的神識讓我變成了他的樣子,我才發現,此刻,正有一群十分強大的神在追殺着懷中的孩子。而那孩子的額頭上,當時嵌有一塊發著金色光芒的金曜石。”

說到這裡,孩子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余暢神色複雜地看着姜宛瑟,然後從脖子處緩緩取出他的金曜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