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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希燁等待許久,沒有等來自己派去平夏的探子,倒是等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媯重的出現頗教人驚訝。

侍衛長按照舊例從戰俘營押解了一批平夏戰俘回來加固防禦工事。只因近日受那平夏的窩囊氣忒多,金盛的士兵為了泄恨便在途中虐打戰俘。誰知卻遇到一個多管閑事的瞎眼老頭,幾十人打不過他一人,不是斷手便是斷腳。吃了虧的士兵都是血性漢子,一時不忿又從軍寨中叫來一群人。

不曾想老頭如有神助,百來人都折在他手下,偏偏沒有人看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招式。

侍衛長這才心道不好:戰還沒有打,便因尋釁滋事折了這麼多人!

只好硬着頭皮將這件稀奇詭異之事稟報給凌希燁……“平夏的幾十個戰俘都被他私自放了,我等十分不服,可派了許多人仍舊拿不住他!”

“有這等事?”凌希燁從這件事中琢磨出一絲不同尋常的滋味,“你說的瞎眼老頭在哪?帶本王去會會他。”

軍砦五里外小土坡上正盤坐着一個其貌不揚的灰衫老頭,正閉目養神。

凌希燁盯着他瞧了半天才謹慎開口道:“老先生何故傷我軍士,又放我俘兵?”

聞言,老者緩緩睜開眼睛。怪不得侍衛長說這老頭是個瞎眼的。那雙蒼老的眼瞳沒有黑眼珠,上邊覆著一層灰白色的翳子。

可凌希燁卻覺得眼前這老頭並沒有瞎,這默然無語的間隙里,他明顯感覺到這老頭在打量他。

“生靈無辜,何故殘殺爾……”老頭的嗓音粗嘎,卻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迴響,“多事之秋,一葉障目,迷局難以破開……”

侍衛長厲喝:“老頭胡言亂語!”

凌希燁心頭一動,忙抬手阻了侍衛長,又問:“老先生怎麼稱呼?”

“某是媯重。”

媯重……凌希燁問:“敢問媯先生從何而來?”這語氣又比先前更加謙虛許多,隱隱帶着某種興奮。

“不過坤島之閑人罷了……”

凌希燁又驚又喜,上前幾步:“難道媯重先生便是傳說之中的帝者之師?”媯重出,帝者現。無人知道媯重活了多久,只知道漫漫歲月中,只要這一個名號出現在瀛洲大陸,必會有一代帝君出現。所謂帝君乃百代之表,將開不朽之功。

如金盛第二十二代君主崇業帝,便是由媯重發掘輔佐上位的,成了後世帝王之表率。

驚喜中尚存一絲疑慮:“敢問老先生如何證明身份?”

這世間沽名釣譽者甚多,不可不防。

媯重笑了起來,蒼老的面容蹙縮到一起,說不出的古怪。

“小子,你過來。”

凌希燁猶豫片刻,終是咬牙上前幾步,在離突破十步左右停下,手卻依舊把在劍柄之上以防不測之事。

媯重的大掌在他的眼前一揮,凌希燁眼前出現極耀眼的白光,下意識地閉上雙目再睜開眼前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藍色帷幕,如處幽幻之境,漂浮在空中緩緩打開又緩緩攏起,上頭浮動着許多文字,明明在眼前卻好似離得極遠,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凌希燁驚呼:“蒼靈經卷?”皇室秘聞中曾提到過這流麗至寶,蒼靈經卷集碧海之幽靈,通古博今,閱之能叫人醍醐灌頂,耳聰目明心竅通徹。

凌希燁相信了!他撲通一聲跪下:“晚輩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媯先生原諒。”

“起來吧,某此來便是為了見你。”

凌希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媯先生是帝師,您來見我,是因為……”他回過頭將身後一群傻了眼的人喝退,這才急着問道:“是因為新帝將出么?”

媯重並不否認,只微微頷首。

凌希燁激動不已,這麼多年來他苦心孤詣如履薄冰,媯重的出現讓他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帝師,請——”

凌希燁滿臉笑容,彎腰相請。媯重也不推脫,隨着凌希燁大搖大擺地進了軍寨之中。

……

“事成了?”

風昱道:“長老已經見到了凌希燁。

姬澈輕嘆:“難為他了!他向來不願參和這俗世之事,更不願行爾虞我詐之事,是孤勉強他了。”

風昱卻道:“島主,屬下去請媯長老時,他卻早已準備好似知道我會去請他,他還說什麼順應天道,帝星將出之類的……”

姬澈輕笑了一聲:“原來,倒是孤幫了他?”

轉眼入夏,天氣漸漸又熱了起來。

與這天氣不相符合的是宮裡的氣氛,壓抑冰冷。一個月以前金盛帝突然病重,起先傷風頭暈謹慎不濟,再到後來嗜睡不食竟至昏厥。任憑太醫用了多少方子都沒有用,皇上的身體一天壞過一天。

因皇上病重,朝中隱約有些不安分。

儲君未立,各種勢力的爭奪愈加厲害,其中陣營分為兩大派,一是擁護凌墨北的容氏一族,一是站在凌希燁一方的端王的靖妃一派。自從凌希燁在北疆打了幾次漂亮的大勝仗以後,在朝野之中的聲望日漸提升,更成了儲君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後宮之中,皇后因為忙着照顧皇上,便將十七皇子全權交於雲蘅照看。

雲蘅乾脆便搬到了清霜殿里來,表面上日子一如從前。可是雲蘅心裡卻清楚,暗流已在深處涌動,滔天巨浪將要掀起。

這一日,玉梨從相府前來宮中求見,說是替雲老夫人送些往年雲蘅最愛吃的果子蜜餞。

雲蘅心中一動,此時玉梨來見必有要事,忙使人將她喚了進來。

玉梨一見雲蘅便哭得梨花帶雨,好容易被哄住了才道:“小姐,您還記得兩年前回春醫館裡遇到的那個怪人么?”

“回春醫館的怪人?”雲蘅當然記得:“你是說,流肖?”

當年她用蟒精之膽救了流肖,又命他前去平夏潛伏,多年沒有他的音訊,沒想到今日會從玉梨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

玉梨擦擦眼淚又道:“對,是流肖,他又回來了。”

雲蘅吃驚:“他在哪?”

玉梨道:“就在相府里。”她將事情原委又從頭到尾和雲蘅說了一遍,自從皇甫越人死後,他便設法混入了虞興侯府中做了個一等侍衛。這虞興侯是平夏國舅,勢力不容小覷,且與宮中來往密切,於是流肖這兩年里也探得不少消息。

前些日子虞興侯被暗殺,他身邊這些侍衛都因保護不力而被抓捕起來,流肖乾脆遁逃重回金盛。回到薊京之後他才知道雲蘅如今是雲安郡主,是個地位堪比公主的紅人。於是他乾脆喬裝混入府兵之列,又找了機會和玉梨表明了身份。

“原來這些年,他過得是這般曲折,難為他了……”當初雲蘅動了心思,將他派去平夏刺探消息,可心底並未對他有多大的期待,當時只是想埋一顆棋子罷了。如今朝局動蕩不安,他能全身而退,還想着來回報與她,雲蘅心中自有幾分愧疚和感激。

“對了,小姐,流肖說他想儘快見你一面。”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