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已入寒冬,連續下了十幾天的大雪。*.

每日庭院中都要清掃,多日積累已經在院子的角落中堆起了一堵高高的雪牆。

這一日是難得的晴天,林夕落心情格外的好,摸着已經隆起的肚子,她時常會心的笑。

笑的雖然莫名其妙,可這股姿態讓魏青岩倒是放下心來,起碼她不再因為妊娠而嘔吐不止、夜夜睡不安穩了。

前一陣子朝堂之上林忠德彈劾大理寺卿鍾至翰沒能成功,只被皇上下令閉門思過,而第二日,福陵王便送了帖子,邀請這一位鍾大人參加“麒麟樓”的暗拍。

這一次鍾至翰不敢再以公務纏身拒絕,只得硬着頭皮前去。

而這一次,福陵王沒有再拿出擺件當幌子,而是厚厚一箱的摺子,一份摺子一罪證,想讓皇上消氣么?您拿銀子買吧!

不想花銀子也沒問題,外面馬車就在,搬上馬車送進宮......

鍾至翰滿頭冒汗了,福陵王能在這個時候頂風要銀子,這顯然是皇上默許過的。

於是,福陵王這一把大砍刀磨的鋥光瓦亮,狠狠的敲了鍾至翰一筆。

林夕落好奇的追問他到底宰了多少銀子,福陵王初次在林夕落面前直了腰板,只回一句:

“足夠讓他倒退回寒窗苦讀的日子。”

林夕落心驚了,不過驚後是喜笑,他能這麼狠的下刀,一是為魏青岩的事打擊報復,二來恐怕是再抽周青揚一嘴巴。

朝堂之中但凡是長了腦袋的人,誰能不知道鍾至翰是太子麾下的人?

而周青揚得知此事也絲毫反應沒有,日子如尋常一般平靜,轉眼就至臘月,快過年了。

林夕落挺着肚子不停的往嘴裡塞吃的。

自從妊娠反應消去之後她則胃口大開,無論是什麼飯菜,哪怕是一碗清淡魚湯都能喝的津津有味兒。

魏青岩很高興,每當看到林夕落鼓着腮幫子往肚子里咽。他的臉上就能露出笑,魏海時常在一旁看的齜牙咧嘴,心中只納罕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連閻王都能笑成彌勒佛了......

用過午飯,林夕落則撫着鼓起的肚子。“有點兒太飽了,想出去走一走。”

魏青岩朝外看了一眼,她許久沒出院子,喬高升也說過不要每日都圈起來反倒不易於生產。*.

“我陪你。”魏青岩走在她的身旁摟着她的肩膀,如此她稍有不適便能扶得住。

冬荷取來了厚厚的披風,而秋翠則遞上暖手爐,魏青岩一邊陪她在院子中散步,林夕落一邊說著過年的事,“想父親和母親了。也不知道天詡怎麼樣了,仲恆這幾天也該接回來了,不在侯府中居住,但過年總不能讓他一個人。”

“倒是夠操心的。”魏青岩這一句則遭了林夕落個白眼,“每日也不讓想別的事情,自當要想身邊的人了。”

魏青岩輕笑,而這一會兒,姜氏與魏青羽則從院外進來。見到魏青岩與林夕落在外面站着,姜氏則有些急了:“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在外站着?”

“出來透一口氣,下了十幾天的雪,好容易有個晴天,多不容易。”林夕落的說辭姜氏可不信,“那也不行,快隨我進屋。”

姜氏說著,則拽着林夕落就往屋中走,林夕落一臉苦笑。可也知道這位嫂子是真心對她好,只得嘟着小嘴聽話,跟隨姜氏回了房間。

魏青羽沒有跟隨,與魏青岩二人在院中細談,可瞧他的模樣好似所談之事沒那般輕鬆。

林夕落回頭見魏青岩蹙緊眉頭則有些擔心,姜氏見到則勸:

“如今你什麼事都甭操心了,男人的事讓男人忙去,你還是安安穩穩的關心你的肚子。”

林夕落撇嘴:“最近都快養成小豬了,瞧我這胳膊,胖了好幾圈。”

“胖才好。胖有福氣。”姜氏不管說什麼都是討吉利話,林夕落聽着只是笑,“這要過年了,又將三嫂給找去幫忙了?”

侯府過年向來是大操辦的,今年是方太姨娘掌事,自然也不例外,可換個人,這事兒恐怕就不同尋常了......

姜氏聽完則搖了搖頭:

“還是針對銀子的事,想讓我插手,但這個爛攤子如若接手的話,我豈不是成了背黑鍋的?便說你三哥如今忙,孩子照看不過來實在力不從心。”

提及銀子,林夕落豁然想起薛一當初所說,這還打算在外置產?

可薛一說要將此事告訴魏青山,想必如今魏青山也知道了,可怎麼一點兒音訊都沒有?

“四哥呢?最近在忙什麼?”林夕落問起他,姜氏則道:

“幫着侯爺整軍,十天半月才歸來一次,更是累人的活兒,還不如你三哥當個跟班跑腿兒的。”

原來是不在府中......不過依照魏青山的性格,想必也只能說上幾句不許動手腳,可這兩個女人背後的動作他也管不過來。

“如今看來是都不容易,倒是五爺最清閑了。”

林夕落想起魏青岩,這已經幾個月過去,他還真是很少離開她的身邊,即便偶爾有事,也是晚間她休歇之後出去,她醒的時候,他幾乎不離開她的視線範圍。

“過年了,侯爺有意讓侯夫人出院子,侯夫人則與侯爺談條件,要求讓他撤掉給二哥與二嫂的禁令。”

姜氏說起此事,臉上也滿是不悅:

“如今侯爺還沒有定下,但你三哥說,侯爺已經動心,只是還沒找到下台階的方式,但話中已經暗示過你三哥,他在裝糊塗,如今也是來與五弟商議一下此事怎麼辦。”

要讓魏青煥與宋氏出來?林夕落都快忘了侯府還有這兩個人了......

不過侯夫人這性子也的確是一奇葩,被侯爺解了禁令允她出院子還不行,還要講條件?

這女人豈不是傲上天了!

“他們要是出來,這府裡頭恐怕就更亂套了。”林夕落想着魏青煥跟宋氏,當初就往她的身上潑髒水,更是毀了魏仲良的名聲,偷雞不成蝕把米,不知道放出來後是否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林夕落想到此,豁然覺得她實在是把人想的太過善良了。

讓食肉動物吃草,那也不過是嫌肉油膩調劑調劑,腹中有了虧空,豈不是還逮誰都想咬兩口肉?

“都是整日里扯着嫡庶的位份沒完沒了的計較,有何意思?”姜氏扯到“嫡庶”,則忽然想起了魏仲恆,“......仲恆那個孩子快回來了吧?如今怎樣?”

“定期都有人來向我回事兒,學的很好,倒是這塊料,不過也是被逼無奈,科舉不允、入仕不允,怎能不尋口飯吃?”林夕落說道魏仲恆,不免想起了魏仲良,“那位侯爺的嫡長孫怎麼沒了音訊?”

姜氏似也沒有關注魏仲良,只是道:

“鮮少能聽聞他的事,侯夫人雖然不出‘筱福居’,可依舊在操心給他定親的事。”

“定親......”林夕落道:“侯夫人還真是有這股子韌勁兒。”

***

姜氏與林夕落說著魏仲良,而魏仲良此時正在侯夫人這裡聽她訓話。

“你整日里喝悶酒到底想喝到什麼時候?你父親過世,你不守孝、不盡嫡長子之責,出去花天酒地,你還是丁憂期的孝子?出去還不讓人戳碎你的脊梁骨,你就不能爭一口氣,把世子位爭到手?祖母也就能放心的閉眼了!”

侯夫人越說越惱,看着他一身酒氣的味道就手掌發癢,恨不得給他兩巴掌,可終歸是孫子,她揚了半天的手卻只得狠聲罵道:

“你......你實在是氣死我了!”

“我不守孝?我再努力又有何用?祖父一心聽着五叔父的話,帶着三叔父出門,而他們也排擠我,根本不允我幫祖父辦事,世子位,狗屁吧,他們願意爭就去爭,我搶不過!”

魏仲良梗着脖子反駁,侯夫人道:

“你個不爭氣的,祖母為你操了多少心?爭到現在你說不爭?說不搶?你才是侯爺的嫡長孫,才有承繼世子位的權力,他們一幫姨娘生的,你都比不過,你到底是不是我孫子?”

“是不是我怎能知道?難不成讓我跟魏青岩去拼?”魏仲良站起身,“不過是來尋您借點兒銀子,卻又被斥罵一頓,我走了,再也不來了!”

“你回來!”侯夫人大喊,魏仲良道:“我不回!”

侯夫人氣的頭腦眩暈,花媽媽連忙扶着她,侯夫人眼淚掉下,啞聲道:

“做了什麼孽啊,我怎麼有這樣不孝的孫子啊......”

魏仲良走出“筱福居”,他卻迷茫的不知該朝何處走去。

他能去哪裡?

摸一摸空囊的錢袋子,裡面已經只剩幾個銅錢兒,連一塊整銀元寶都沒有。

以前他是最不稀罕銅錢兒的,可如今呢?

魏仲良仰頭苦笑老天爺不公平,只得再去侯府的小院尋她母親。

行進這個寡居的小院,魏仲良卻正遇上來此送銀子的小黑子。

小黑子每一季都來替魏仲恆送月例銀子給他的生母姨娘,而冬季臨近過年,魏仲恆不但給了月例銀子,更是添了一支他自己雕的桃木釵。

雖然是最普通的木料,可這一份心意卻是魏仲恆所獻。

小黑子在這裡笑着說魏仲恆過的多麼多麼好,讓姨娘放心,可這幾句逢迎之詞卻着實點着了魏仲良的火!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