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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發獃,林夕落只覺眼睛青澀,難以睜開。

冬荷聽見屋中簇簇聲響,不免又探頭看過來,卻見林夕落對着窗戶坐在那裡,連忙小步進屋:

“姑娘您怎麼醒了……啊!”

冬荷一聲驚叫,連忙捂住嘴,林夕落苦着臉看她,“我的臉很嚇人嗎?”

“眼睛腫了。”冬荷怯生生的回答,林夕落嘆口氣,“去沖一杯綠茶,放上冰,我冷敷一下眼睛。”

冬荷連忙跑着出去,這屋門一開,其餘的丫鬟婆子也都跟着起了身。

林夕落聽着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則想着昨晚的噩夢,腦中混沌一片,縷不清半點兒思路……明明已經許久不做這個噩夢,為何要在出嫁前一晚出這樣的事?這是對她的告誡?

林夕落心中無定論,而這會兒冬荷已經取來了茶湯和冰。

用棉巾沾了茶湯,裹上冰敷眼,弄了半晌,這腫成魚泡的眼睛才算是好了一些,林夕落不願再多想旁的事,沐浴穿衣,冬荷在一旁服侍着,而這一會兒,胡氏也已踏進了門。

林夕落臉上綻放出笑,胡氏才算徹底的喜意盎然,親自的吩咐丫鬟婆子們準備着。

換上嫁衣,林夕落只等着全福夫人到此上妝,而此時端喜盆的、拉喜簾兒的接二連三在林夕落的眼前晃,林夕落只能瞧着,不能亂動。

沒多大會兒功夫,“宗秀園”中已經來了不少的人,都在院子里候着,胡氏來回走動念叨:

“全福夫人怎麼還未到?太僕寺卿夫人可是個祥和的人,應該不會遲的。”

林夕落看着胡氏這緊張的模樣不由得苦笑,“娘。這才什麼時辰?剛剛去接,路上也要有耽擱的功夫。”

“娘這不是着急嘛!”胡氏笑着看她,摸其小臉道:

“我閨女是最俊俏的。超多好看小說娘看着,都捨不得了……”

話語說著,胡氏的眼睛裡蘊了眼淚兒。林夕落連忙擺手,“您可別掉眼淚。不然女兒也跟着哭,這妝可上不去了!”

胡氏連忙擦臉,“都怪娘,娘不哭,這是大喜的事!”話語越說,這眼淚兒越是止不住,胡氏促步離開這屋子。跑到外面去,林夕落坐在床上心裡也湧起一抹酸,這就要去那刀海的府邸,過着心驚肉跳的日子嗎?

林夕落不停的捫心自問……可無論如此想,這種問題永遠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

門外一陣嘈雜,秋翠在門口回稟道:“全福夫人到!”

冬荷撩起帘子,就見胡氏簇擁着一位夫人進門,豐腴的身子、圓潤的長相,這夫人一見便是大度和氣的性子。

林夕落起身見禮,笑着道:“初次見羅夫人。給您請安了!”

羅夫人看着林夕落,笑着調侃道:

“快坐下,能給你當上全福夫人,我可是高興了好幾日。旁日都被他管着,今兒初次才能見到你的面兒,能讓魏大人如此上心,一直在猜會是個什麼樣的丫頭?如今親眼瞧見,這丫頭長的秀氣,可瞧這一雙吊稍杏眼兒又透幾分精明,一看就不是普通丫頭,怪不得能把魏大人都拿捏得住!”

林夕落臉色紅潤,“羅夫人調侃我,哪是我拿捏他?明明是個被拿捏住的……”

“喲,瞧瞧我這張嘴,把你逗的如此臉紅,倒是省了脂粉!”羅夫人暢快大笑,林夕落也跟隨喜笑不已,胡氏在一旁連連道:“最佩服羅夫人的性子,跟您在一起,想不順心的笑都難。”

“活一輩子不就是為了樂,何必整日苦着臉,不過都是苦給自個兒瞧,旁人誰能惦記你?”羅夫人說罷,則朝後引見,“這是我的閨女,涵雨,今年十三了。網”

羅涵雨從後上前,給林夕落行了禮,“林姐姐真好看。”

林夕落看她,又調侃起羅夫人,“涵雨這模樣才是個俊的,可是羅夫人這般洒脫的性子,怎麼把妹妹拘的這麼柔貼的脾氣?”

羅夫人哈哈大笑,“早就聽說這丫頭的嘴皮子不饒人,今兒我算是見識到了,果真是個跋扈的,開始排揎上我了?這丫頭的性子像她父親,整個一悶葫蘆,否則我也不會特意的把她帶來讓你結識?將來可指望着她跟你學學如何舉撣子揍人!”

“我算是求饒了,再說下去,羅夫人非要把我擠兌到地縫兒去不可!”林夕落笑個不停,胡氏連連搖頭,“時辰不早了!”

“瞧我,這說著話就忘記了正事,我這個全福夫人可是帶着活計來的,若把正事耽擱了,魏大人還不找上門來與我沒完?”羅夫人笑着,便親自動手為林夕落上妝,一邊畫著,嘴上還要念叨着福辭。

羅涵雨在一旁歪着腦袋瓜看,秋紅、秋翠則在左右各持着鏡子,讓林夕落都能瞧得見……

被羅夫人這一頓打岔調侃,林夕落的心裡頭對昨晚的噩夢消了幾分心悸,到多了幾分喜慶,今兒是個喜日子,她必須要歡歡喜喜的嫁!

開臉、上妝,胡氏不免都多幾分欣喜,旁日里林夕落最厭惡上妝打扮,連時而擦點兒脂粉都着實不情願,如今這上新娘喜妝,好似變了個人兒,這俏嫩的臉蛋、偌大的眼睛、紅潤的小嘴兒格外討喜。

“喲,這上了妝,可都不敢認了,魏大人瞧見,豈不是像喝醉了似的?”羅夫人調侃,林夕落不敢再露牙笑,連連朝着羅夫人擺手求饒,門外陸續有各府的夫人、小姐來,羅夫人也不閑着,一一為林夕落引見。

林夕落不過是行禮,問好,隨即夫人小姐們上前添妝,她再說兩句感謝話語,可這一行人來人往,她是沒記住幾個……

揉着腦子,林夕落皺着眉一個都想不起來,羅夫人安撫道:

“也不必都記着,若有心與你結識,你嫁至侯府自會再來拜見,如若無心,那是衝著林府名號,你更不必記掛心上了。”

“謝過羅夫人提點。”林夕落笑着道謝,羅夫人輕斥:“這關係何必再說個謝字?”

林夕落不再寒暄,之前魏青岩能讓太僕寺卿羅大人直接到吏部將林政孝要去,而後又能接連提品位,如今再看羅夫人的態度,想必他與太僕寺卿一家關係極為不淺,她如若再客套,反倒失了分寸。

門外鑼鼓喧天,一陣喧囂哄嚷湧起,立即有丫鬟站在院子里叫嚷道:“接親的來啦!”

林夕落心裡喜意涔涔,往外看去,卻都是人疊着人,她什麼都瞧不見……

花媽媽在一旁提點着,林夕落給胡氏磕頭叩恩,胡氏塞她手中一個蘋果,眼睛裡的淚珠忍不住掉落,帕子捂住嘴硬憋着不哭出聲音,羅夫人立即將蓋頭為林夕落蒙上,讓她別看到這傷感的一幕。

林政孝邁步進屋,準備親自背林夕落出閣……

因林夕落其上的幾位兄長都不在府邸,即便在,林夕落也不願在這件事上沾了二房的晦氣,林天詡這弟弟年幼,這背她出閣的事只能落在林政孝這父親身上。

李泊言在一旁指揮侍衛把守,可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看向喜屋之內,儘管看不到那個人,他卻也在投目望去。

羅夫人在一旁道:“林大人,您是父親,背女兒出閣,這不妥當吧?”

林政孝也是無奈:“未有其他合適之人,其兄長都未能歸來。”

“她的伯父叔父不也成?”羅夫人看向胡氏:

“這事兒可不是憑心思的,外人瞧見,不合規矩,雖說這規矩也不必遵,可大婚的事讓人拿此說嘴,不妥當。”

花媽媽在一旁附和:

“林老爺、夫人,這事兒羅夫人說的對,不妨再請一位老爺過來,時辰不早,耽擱不得了!”

“十三叔呢?”林夕落矇著蓋頭也不忘提點一句,林政孝連連跺腳,無奈急道:

“本就定的是他,結果這小子前個非要親自到這院子的樹上掛喜條,把腿給摔傷了!”

林夕落皺了眉,這是天意?

“我來!”

一聲應和響起,眾人不免朝門外看去,來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泊言。

李泊言不等眾人訝異指責,立即跪地道:

“今日師妹大婚,我也有意給老師、師母當兒子,如若二老肯認,我當即磕頭認親認您二位為義父、義母,為您二老盡孝,背師妹上轎!”

林政孝震驚不已,胡氏也不知如何是好,羅夫人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對,花媽媽在旁道:

“林大人,您快做決定,別耽擱了。”

李泊言一直低着頭,等着林政孝有一說辭,林政孝即刻點頭,“泊言,認你為義子乃我最為欣悅之事,可在此時認你,豈不是委屈了你?讓我心中甚是不安。”

“就是,還是請大老爺來吧?”胡氏忍不住出口,李泊言道:

“義父、義母請受義子磕頭了,義子背妹妹出閣乃兄長之責,若有私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說罷,李泊言朝地“硜硜硜”三個響頭磕下,林政孝即刻取下腰間所掛一筆袋送上,“改日定當補上義子之大禮。”

李泊言不再多說,行至林夕落的床前,背上鋪上軟墊子,蹲下身道:“妹,上來吧。”

林夕落伏在他的背上,李泊言背起她便往外走,林夕落在他身後道:

“哥,你是一輩子的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