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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從屋中傳出,連帶着門口的侍衛都不由得渾身一

下人們立即灰溜溜的離去,咬牙切齒的膽怯之色恨不得把耳朵揪下來,這等話語誰敢多聽?不要命了?

林夕落心底也在驚詫宣陽侯居然如此直言,而她在這裡到底是走還是不走?

冬荷在一旁有些惶恐,顫抖着的手好似不知該往哪兒放才是,林夕落拽住她,“無事。”

林夕落的話語斬釘截鐵,帶着強勁的鎮定,冬荷福身致歉,卻半個字都不說······主僕二人就在門外這般等候,而屋內,魏青岩看着宣陽侯爺,好半晌才回答道:

“我即便有意,你能將那位子讓給我?”

“你明知故問!”宣陽侯怒嚷後沉寂片刻,“你要何條件才肯容得下仲良?”

“我一沒打他、二沒揍他,也沒四處宣揚他自傲無為,怎能被評為不容?”魏青岩的反問讓宣陽侯氣惱,咬牙道:

“你在縱容他攀至高峰,跌宕谷底便是粉身碎骨,絕沒有復起的機會!”

“壓也不對,縱容也不對,這兒子當的格外窩囊!”魏青岩站起身,“此事不必再問我,明日朝堂之上如何對峙爭辯,結果都是皇上說的算,不是我說的算。”

“你不允林家出面與大學士爭鋒相對,還敢說你不插手?你到底想怎樣?”宣陽侯直接說出林家,林夕落在門口聽得這聲音,心裡好像被針扎了一下,不知不覺間,額頭已滲出一層冷汗······

冬荷連忙上前安撫,林夕落擺了擺手,依舊是那一句:“放心,無事!”

魏青岩聽宣陽侯如此說辭·不免冷笑,“我不允林家對世子位爭鋒也成了錯?您屢次出爾反爾、做事非比尋常·您到底當我是您的兒子嗎?我的榮光是恥辱、連讓位都別有居心?荒唐,荒唐透了!”

魏青岩說完,便與往外走·宣陽侯叫住他:

“你就不肯容他一步?”魏青岩回頭道:“您肯容我一步?”

宣陽侯擺了手,可魏青岩轉身往門口走時,宣陽侯緊握的拳頭狠狠捶在桌案之上,將三指厚的黃花梨桌案敲出個深深的指印!

林夕落看到魏青岩出來·直視的看着他,冬荷的心算是落了地,連忙扶着林夕落往那方走。

魏青岩看着她,“我們回吧。”

林夕落重重的點頭·夫妻二人不約而同的牽着手,就這樣一同往園中走去。

“青岩······”林夕落剛剛開口,魏瘠岩當即打住,“這事兒我不知答案,仍舊無法告訴你是怎麼回事,給我點兒時間。”

“我不想問,我只想說你不必因我而顧忌林家。”林夕落快走幾步行至他的面前,仰頭認真的道:

“祖父尋的是利益,但急功近利對你來說並非益事·別因侯爺的幾句怒惱而慌了心神。

“你倒是長進了,不似之前那般魯莽硬闖了。”魏青岩摸着她的髮絲,臉上滿是寵溺之色。

林夕落扭頭躲開,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兒,拋向前方的池塘底·“我嚮往一石置底,可惜經歷這般多事之後,我懂得憑藉一己之力無法護佑身邊的人……”

她又朝着池塘之中扔去一顆石子,卻是低手側拋,石子兒在水面上接連起伏三次,才沉入水底,她口中喃喃的道:

“這府里、這世道都要求我學會進退自如,我雖不情願、卻也是不得已,我適應不了這裡,最終吃虧的定然是我。”

“這小模樣和悲涼心態,讓我心疼。”魏青岩又牽起她的手,林夕落用頭頂在他的胸口處來回的扭,“也並非悲涼,我在學着長大!”

她這一句並非是虛言,而是真切的心態。

上一世,她自幼便孤自一人,雖憧憬父母之愛,可尋常的生活便是雕字、雕物賣、收錢即可,簡單、明了,不需要過多的思考。

而這一場夢,她來到這不同的世界,曾經嚮往的事她全部擁有,可越發的緊張,她卻屢屢犯錯,如今明知自己的缺點,她如何能不改正?

要想在這一世暢快的生活,改變的只能是她,絕非是這個世界!

魏青岩撫摸她的小臉,“我會給你一個圓滿的答案。”

林夕落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二人相視而笑,又是牽手朝向“鬱林閣”行去。

這一晚,林夕落睡的格外的香,枕着他粗壯的手臂,心底格外的安穩,因為這一日如若過去,她便可以順利的出府,去探一探她一直思念的父母和弟弟,過上幾日舒暢順爽的日子······

寅時末刻,院子里便已經有了些許聲響,今日乃是大殯之日,眾人都早早起身,下人們死契的戴孝,活契的下人們則被攆出宅邸在府外應酬做些雜事。

林夕落起身後只隨意的凈了一把臉,用那一半的木簪銀針束髮,一身黑白雙色的喪服,魏青岩二人收拾妥當,林夕落則問着冬荷:

“仲恆少爺可已收拾妥當了?”

“奴婢這就去將他帶來。”冬荷應下連忙前去,未過多久,魏仲恆便帶着小黑子前來,“給五叔父、五嬸娘請安了。”

“怎麼不換上孝裝?”林夕落看着他依舊一身便服,而非孝衣,小黑子當即邁出步子行禮道:

“昨兒奴才去為主子求孝衣,被……被仲良少爺罵回來了。”

“他憑什麼不給?”林夕落當即氣惱,雖說嫡庶有別,但魏仲恆好歹也是魏青石之後,他個不懂事的孩子這般做便罷,難不成孫氏也不管?

小黑子一臉苦色,連忙回話道:

“不關奴才怎麼求,仲良少爺說了,如今仲恆少爺被歸在五爺院子中,那便不算大房的人……”

“渾說!”林夕落忍不住氣罵出口,“跟我走,我倒要看一看他今兒想不想順順噹噹的把這喪事辦完!”

魏青岩沒有反駁,隻身率先往外走,魏仲恆一臉的頹色,蕭瑟的目光之中也帶有一股不忿的怨恨。

林夕落不再多說,帶着魏仲恆便往前堂而去,魏仲恆的腳步格外沉重,卻也緊緊跟隨。

此時的宣陽侯府眾人已齊聚於此,昨日那一二三道門拜祭大門被拆掉,只剩下一道拜祭之門。

魏仲良與孫氏正在靈堂正中之地跪候,侯夫人與宣陽侯二人則在一旁的座位上靜靜的沉着,這裡的事宜全部都由魏青煥主掌。

昨兒他揪着魏仲良辦事,將這小子好一通教訓,如今他已被魏青煥壓制的只允在靈堂之處叩首,不允他到處亂動,而魏青煥乃是嫡子,自當要應承起府中迎來送往的事。

魏青羽也在此處跟隨着魏青煥辦瑣事,瞧見魏青岩與林夕落到來,姜氏才算是鬆了口氣,不在於宋氏爭執不休,而是朝她二人行來,“五弟妹,你可算來了!”

林夕落掃向一旁的宋氏,出言道:

“三嫂先稍後,我先帶着仲恆去尋大嫂要一套孝衣!”

孝衣?姜氏此時才注意到魏仲恆一身黑衣,卻並非是帶孝,這是怎麼個事?好歹這也是大爺的兒子……

姜氏想起之前林夕落所說大房將魏仲恆推給林夕落教養,這會兒不用過多思忖便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心中滿是不屑之色,口中則道:

“今兒有侯爺在場,可容不得他們這般胡鬧!我也隨你去!”

魏仲恆之前若是獃滯之子,經歷了這段短短時間的各種事,也算能明白些好賴,姜氏這般作為顯然是為他而不平,他朝着姜氏行禮道:

“謝過三嬸娘。”

“有嬸娘為你出頭,你這小子也得硬氣起來。”魏青岩在一旁交待一句,便率先在前行走,宣陽侯與侯夫人見到眾人來此,特別是看到魏仲恆之時,臉上不免各異之色,宣陽侯一直盯着魏仲恆,待他近前之時才問道:

“怎麼不換好孝衣?”

宣陽侯這般問辭,讓侯夫人立即看向魏仲良與孫氏。

孫氏嚶嚶而泣,已是顧不上這許多,魏仲良一臉心虛之色,侯夫人當即明白這事兒與他脫不開干係!

與魏伸良脫不開關係,自也與她這位祖母有關,侯夫人準備將此事就此揭過,當即吩咐花媽媽道:

“這般粗心,怎麼不將孝衣送去?這時候現換上,誤了時辰,可唯你是問。”

花媽媽自當了解侯夫人之意,福身道歉,連忙回話道:

“都是老奴誤事,這就去取,仲恆少爺稍等。”

“這允不允孝衣上身,也得問一問大嫂吧?昨兒派了奴才來取都不肯給,今兒就這麼順暢了?”林夕落在一旁陰陽怪氣,顯然是非要揭了這事兒的遮羞布。

侯夫人瞪她一眼,“別在這個時候鬧事!”

“如若想鬧事,我就等賓客齊拜之事再領仲恆少爺來到此地了……”林夕落話語中帶着警告,侯夫人知她定不會輕易罷休,只得叫來魏仲良,“是你做的?”

魏仲良在一旁支支吾吾,因有宣陽侯在此,故而不敢開口。

侯夫人準備斥責兩句便攆他走,可宣陽侯上下打量了魏仲良半晌,又看向魏伸恆,開口道:

“去為你父親守孝吧。”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