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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太太笑不出來是因為想起了那些年對陸呦的忽略和無視,朱氏笑不出來則是因為顏彥把陸呦的手工活和他的念書、畫畫並列到一起了。

而朱氏早就聽聞過陸呦讀過很多書,也會背誦很多詩文,不說別的,陸呦成親時鬧洞房玩飛花令居然把陸鳴贏了,要知道彼時他還不會說話呢。

至於陸呦的畫那就更不用說了,她親眼見過,不說能贏過她兒子,但至少不差,否則也不可能會得到皇上和太子的推崇。

因此,依此類推,陸呦的手工活肯定也不差,否則也到不了皇上面前。

這還行?

以前顏彥再怎麼折騰,朱氏想着她終歸是個女流之輩,再怎麼出名怎麼厲害也影響不到陸鳴的地位。

可現在她知道她錯了,顏彥的手腕厲害着呢,不但把陸呦調教出來了,還成功地把他送到了皇上面前讓皇上看到了他的才華。

為此,朱氏真正感受到了來自這對夫妻的威脅,或者說,來自陸呦的威脅。

雖說自古以來這些世家爵位有傳嫡不傳庶之說,可這是在嫡存在的前提下,若是嫡犯事了或是不在了,整個家族只剩庶出的了,那麼庶子繼承爵位則成了名正言順的事情,這種先例有的是。

不說別的,皇位的繼承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中宮無子,庶子繼承皇位的實例太多了,遠的不說,當今皇上李琮自己本身也不是嫡子出身的。

既然皇位都可以交給庶子來繼承,那麼比皇位低好幾等的國公爵位又有什麼不可呢?

陸老太太不愧是和朱氏生活了二十年,因而朱氏臉上一個表情她就看出了這個兒媳在想什麼,因而她很快替朱氏問了出來。

“大孫媳婦啊,那大郎不打算去書院念書了?”

“去,夫君說還是以課業為主,工部這邊是臨時幫忙的,等忙過這段時間他就會回書院。說起來他也是好奇,想試試自己那些年練的手工究竟有沒有用,還有,他也是聽說這次工部請來了幾個厲害的師傅,他想去拜會人家,看看能不能提點他一二。”顏彥說道。

朱氏聽了這話顯然沒全信,“這不胡鬧嗎?他一個世家公子去拜會這些手藝人做什麼?還有,他一個世家公子學做什麼手工?有這工夫,還不如在書院里多讀幾本書呢。”

“母親教訓的是,這事回頭我跟夫君商量一下。”顏彥仍是淡淡一笑。

“也好,不過倒也不急於一時,我們這次來一是看看小衿娘,二是眼看着中秋快到了,我們來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搬回去,你們住的地方你母親已經命人給收拾出來了。”陸老太太換了個話題。

顏彥見此忙拒絕了,她可沒有搬回去住的念頭。

只是該怎麼解釋才能不傷及對方的顏面倒是有點令顏彥為難了,誰知她剛組織了下語言準備開口時,坐在炕上的陸衿突然向她伸出了雙手,且還叫了一聲“娘”。

“衿娘,你會開口說話了?”顏彥的驚喜不可謂不大。

要知道自打陸衿七個月後會發出“巴巴”“媽媽”的音節後,顏彥就開始訓練孩子開口說話,可三個多月過去了,孩子仍停留在“巴巴媽媽”的階段。

不過陸衿十個月後倒是會自己扶着欄杆站起來,如今也會自己扶着欄杆走兩步,就是還不敢撒手自己走。

“是呢,這孩子這聲娘叫的可真脆生,來,衿娘,我是太祖母,叫一聲太。”陸老太太也歡喜地拉着陸衿的手哄道。

陸衿此刻已經到了顏彥懷裡,扭頭看了陸老太太一眼,倒是給了她這個面子,吐了一個字,“太。”

“衿娘,來,乖,我是祖母,叫一聲祖母。”朱氏也過來湊熱鬧了。

可能是因為“祖母”是兩個字的發音,難度太大;也可能是因為朱氏進門就沒怎麼搭理孩子,孩子眨巴眨巴看了朱氏一眼,隨即轉着腦袋找了一圈,喊了一聲“爹”。

“你爹還沒回來呢,你爹去上值了,要天黑才能回來呢。來,衿娘乖,叫一聲祖母,她是你的祖母。”顏彥哄着孩子說道。

可惜,陸衿愣是沒有給朱氏這個面子,倒是又轉頭去看了朱氏一眼,撇了撇嘴,很快又轉回來,摟住了顏彥的脖子又喊了一聲“爹。”

這話倒是提醒了顏彥,因而她對把陸衿交給了青禾,對陸老太太和朱氏說道:“衿娘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夫君如今在工部是早出晚歸,我擔心他身子吃不消,每天他早起出去時都會打發人給他準備一份早飯,晚上回來也會準備一份宵夜,還有,我這離工部也近,路上還能節省點時間,因此,我們就不搬回去住了。”

說完,顏彥擔心這一個理由不夠,又搬出了一個秋收的借口,說她近期要親自去莊子里盯着那些棉花的採摘和回收,這批棉花皇上全部徵用了。

“對了,母親,說到,等秋收後我應該可以勻出十畝地的種子給您,後年開始您自己留種,應該可以擴展到一百五十畝到二百畝之間,回頭我會讓人抄錄一份栽種記錄給您,找個識字的管事帶帶那些農民,第一次種,難保心裡會沒底。”顏彥給了朱氏一點甜頭,不過她可沒有把皇上要徵用這些出來。

果然,朱氏一聽這個消息臉上總算有了幾分笑意,“你這孩子,我們跟你說中秋節回家的事情,你扯這些做什麼?罷了,既然你和大郎兩個都有正事,我們就不攀扯你們了,但有一點,那天的兩頓飯必須回家吃,否則,我是斷然不依的。”

“這是自然,母親放心吧。”顏彥忙應了。

事實上,顏彥也好,朱氏也好,兩人都心明鏡似的知道對方都是為了面子情。

若不是為了所謂的名聲,顏彥是真懶得回陸家,彼此之間不說相見如冰吧也差不了多少。

而朱氏若不是為了做給外人看,她也是巴不得顏彥不回陸家呢,省得她一看到顏彥就忍不住拿她和顏彧做比較,忍不住想起自己當初做的蠢事來。

陸老太太也是深知兒媳心結的,因而見兩人把話說到這程度,她除了嘆口氣,也沒再說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