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陰聽罷,笑了笑,道:“你所謂的新世界按照你制定的規則在運行。你順心了,其他人呢?這大千世界,不可能只有你自己吧?”
帝君冷笑了一聲,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還叫什麼新世界?不過是你自己的世界罷了!”燭陰說道。
“燭九陰,我一直挺欣賞你的。”帝君沉聲道,“你若與我合作,這天下我可以跟你平分。”
燭陰看着他幾近癲狂的模樣,搖了搖頭,道:“我不想要這天下,我的志向沒有那麼遠大。”
帝君冷哼了一聲,眯着眼睛說道:“當初我就應該殺了他的。”
燭陰知道他口中所說的“他”是巫咸,當即黑了臉。
“你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幽冥大軍陣前都鎮定自若的人,卻為著個巫咸,連喜怒都控制不住了?”
帝君確實就不止一次想殺了巫咸,以絕後患。當時是什麼讓他猶豫了呢?
帝君一時想不起來了,總之之後就任由燭九陰追着巫咸到處跑了。然後,他就想着或許巫咸是個很好的誘餌,可以一點點地把燭陰引入這個局。
結果如他預想的一般,燭陰進了局,可是巫咸在暗中給他下了太多的套。看着如今的局面,他有些後悔了,應該從一開始就殺了巫鹹的!
“你究竟是誰?”燭陰問道。
帝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我?我是四海八荒的主人,天下的王。”
“都到如今這地步了,你大可不必再欺瞞了吧?”
“我說的都是真的,騙你作甚?”帝君說道。
燭陰皺了皺眉,一時有些語塞。看帝君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說謊,而且到了如今這個份上也沒必要再說謊。
“燭陰,既然你與我道不同不相為謀,那就繼續吧!”帝君說罷,舉起劍氣勢洶洶地直逼燭陰而來。
燭陰舉劍有些吃力地接過這一招,一股強大的衝擊力逼着他連連後退。
如今帝君已不再掩藏身份,也不再隱藏實力,用的都是他最熟悉的招式和術法。燭陰有傷在身,凡胎**的哪裡能扛得住。堪堪接了三招,就已經接不住了。
那帶着妖氣的利刃輕輕划過他的胳膊,瞬間皮開肉綻,傷口被妖氣影響,痛感是平時的數倍。他還未來得及去看一眼傷口,帝君又是一記猛攻。燭陰後撤數丈,單膝跪地用劍撐着地。他大喘着氣,鮮血順着他的手流到了劍刃上。
“燭九陰,到此為止了!”帝君笑着說道,緊接着一道閃電從天而降。
燭陰想躲,卻發現腳下被他施了定身咒,動彈不得。那閃電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瞬間照亮了陰沉沉的天。
燭陰抬頭看着那正向自己逼近的光,不知怎麼地突然平靜如水,就這麼死了,好像……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怎麼沒有?”
兩邊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連連向後退。那道閃電落在他剛剛所在的位置,一聲巨響之後,地面出現了一個大坑。
“是你們?”燭陰有些驚訝地看着左右。
“老朽之前跟鐘山君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桃花仙人說道。“千萬不要以為自己什麼都沒有了,然後絕望地赴死!活着才有希望和驚喜。”
“活着才有希望和驚喜……”燭陰喃喃道,也不知是因為被妖氣所影響,還是蚩尤劍的靈力加持在慢慢變弱的緣故,燭陰覺得自己疲憊的很,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悠婆婆皺了皺眉,往他的嘴裡倒了幾滴幽靈草的汁液,道:“他怎麼說如今也是**凡胎,雖有燭九陰的元神和蚩尤劍加持,也耐不住這持久戰。”
“咱們也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幫着鐘山君和外面的大部隊拖延時間了。”
桃花仙人說罷,揮了揮衣袖,漫天的桃花從天而降。那些花瓣緊緊地環繞在帝君的周圍,擋着他的去路。
帝君揚了揚嘴角,嗤笑道:“雕蟲小技罷了!”
燭陰閉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
他感覺自己似乎在天上飄着,周圍雲霧繚繞,什麼都看不清。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熟悉的銅鈴聲又響了起來。
“對不起,巫咸。”他苦澀地說道。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
燭陰猛然睜開眼睛,入眼的正是早就印刻在他心裡的那張熟悉的面孔。
“我特別不喜歡你跟我說客套話。”巫咸撇了撇嘴道,“每次你一說,我就感覺自己好像個外人一樣。”
燭陰沒有說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想把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都印刻在腦子裡。
“燭陰,能與你相識相知是我最大的福分。”巫咸笑着說道。
“可是,終究還是我害了你。”
巫咸搖了搖頭,道:“若是重新開始,我還是會這麼做。就像你現在,在為了我拚命一樣。”
“可是,你已經不在了。巫咸,我找不到你了。”
“傻子!”巫咸眯着眼睛,笑了起來,“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
然後,一雙溫暖的手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巫咸低聲說道:“你能找到我的。”
黑暗中,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明起來。仔細一看,遠處遊走着點點白光。燭陰慢慢朝前走,一個光點落在他肩上,然後又飛快地飄走了。又一個光點飄來,他伸開手掌,那光點落在了他的手心裡。一股溫熱之感在他手心升起,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觸感……
緊接着又有數個光點朝他聚攏,附着在他手裡的蚩尤劍上。一股力量從劍柄處傳來,他心中一動,這是蚩尤的力量。
“那這個是……巫咸……是你嗎?”他看着乖乖躺在他手心裡的光點。
“我就說你能找到我吧!”
那雙手拿來了,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有些不適應。耳邊傳來刀劍交接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燭陰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
“是個夢啊。”
一陣邪風吹過,燭陰迅速拿起手邊的蚩尤劍,“哐當”一聲與帝君的長劍交接。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燭陰這才看到他手中的蚩尤劍變了模樣,劍身中間出現了一個圖騰印記。巫鹹的那兩枚銅鈴鐺不知何時掛在了劍柄上,正叮噹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