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巫咸。”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巫咸回頭一看,竟是帝君大駕。

“帝君!”巫咸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禮。

來人一身明黃色的金絲長袍,胸前綉着滄海龍騰的圖案,袖口袍角是洶湧的金色波濤。

他英氣逼人,稜角分明的面龐上飛揚入鬢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着和煦的光彩,整個人帶着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和威震天下的王者之風。

“私底下就不用如此拘謹了。”帝君笑着說道。

“謝帝君!”

“你與燭陰相熟?”帝君突然問道。

巫咸微怔,欠了欠身,說道:“若是相熟還真好了。臣下煉丹需一味龍血草入葯,這龍血草只有鐘山龍焱洞才有。所以臣下剛才才斗膽擋了鐘山君的去路。就是厚着臉皮想跟鐘山君討上一株。”

不知怎地,他下意識地說了謊。

“龍血草確實珍貴,燭陰可答應你了?”帝君笑了笑問道。

巫咸訕笑着說道:“巫族素日里與仙界走動頗少,人緣不夠啊。”

言下之意便是鐘山君沒答應。

“哦?”帝君有些驚訝,轉而說道,“你閉關之前,治理鳴蛇之患有功。那時雖給了你們巫族一些獎賞,可是你這個大功臣的獎賞還欠着呢!每年燭陰都會送來一些龍血草,賞你三株可好?”

巫咸連忙行禮謝恩。

回靈山的路上,見幾座山頭都掛上了鐘山君燭九陰的圖騰。下去一問,才知道。如今仙界一部分兵權在鐘山君之手,帝君又划了一大片地方給他管轄。

“以前都說鐘山君權傾天下,那時只是傳言,是誇讚他的本事大。而如今……他真真是權傾天下了!”

巫咸聽罷,乾笑了兩聲,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能權傾天下只有帝君啊!

“巫咸,你可知我為何讓你閉關?”族長抽着旱煙,銅鍋子里的火忽明忽暗。

“是我實力不夠,擔不起十巫之首的名頭。”巫咸說道。

族長搖了搖頭,道:“不全是因為這個。”

巫咸有些驚訝,問道:“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嗎?”

族長嘆了口氣,道:“鐘山君燭九陰。”

“鐘山君?”聽到燭陰的名字,巫咸有些不淡定了。

“你以後不要再與他來往了。”族長渾濁的眸子盯得他渾身不自在。

巫咸抿抿嘴,道:“鐘山君的為人很好,他……不是傳言中說的那樣。他……”

“他再好也只是臣子,也只能是臣子。而你作為十巫之首,人人尊你大巫。你的主子是帝君,永遠也只能是帝君。”族長沉聲道。

“我從未將鐘山君視為主子……”巫咸爭辯道。

“那你視他為什麼?”族長的語氣咄咄逼人。

巫咸怔住了,對啊,自己視他為什麼呢?

同僚?朋友?

“無論你視他為什麼,你都要疏遠他,不能再與他來往。帝王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三百年前燭九陰就已經是上面的心頭患了。他一身功勛在身,又無大的過錯,帝君輕易不能動他。可如今他身邊又多了個天賦異稟,半妖半仙的窫窳。帝君表面上對窫窳頗為賞識,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破例,許他進神殿學習。還給鐘山君划了大片的轄地,又將一部分兵權交與他。你覺得帝君意欲何為?”

巫咸聽罷,神色凝重。

這是捧殺!

一步步做實鐘山君意在帝位……

“倘若你這個大巫再與他來往過密,你覺得帝君會先拿誰開刀?”

巫咸對上族長渾濁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驚。

鐘山君對自己的態度大變,彷彿從來沒認識過他一般,大約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他深知高處不勝寒,所以故意疏遠他。

從此,巫咸不再提鐘山君之事。偶爾大殿上遇見,也只是恭恭敬敬地行禮,道一聲“鐘山君”。

又過了三百年,窫窳已成帝君手下名將。鐘山一脈風光無限。

越是這樣,巫咸心中越是擔憂,他這麼多年偷偷打探了不少消息。

原來窫窳是當年幽冥那個魔獸鬼顏之子。鐘山君與他在幽冥黃泉大戰了十天十夜。就在兩人筋疲力盡之際,窫窳突然出現了。他被幾個天兵五花大綁,一路拖拽着到了黃泉。

“帝君有旨,一個都不放過!”天兵說罷,就要將窫窳扔進黃泉,任由萬鬼撕扯啃咬。

燭陰微微皺眉,厲聲道:“慢着!公平對決,豈容你們以小兒性命相要挾?誰都不準動他!”

鬼顏擦了擦嘴角的血,持厲斧氣勢洶洶而來,燭陰抬劍去擋。

兵器相交之際,鬼顏低聲說道:“鐘山君,四海八荒之內在下一直最敬佩您。此番對決實屬無奈,也絕非我願。我兒年幼,以後就有勞您了!”

說罷,鬼顏收了厲斧,迎了上來。燭陰手中神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燭陰看着倒在地上的一代悍將,眉頭緊鎖。他收了劍,走到黃泉邊,將昏迷不醒的窫窳抱了起來。

身後鬼顏的屍體,“轟”地一聲燃起大火。幾個想收屍的天兵身上也燃了火,狼狽不堪地在地上打個滾。

一日,窫窳來靈山求葯。

巫咸聽了侍從來報,慌忙跑出去迎他。

“是不是鐘山君出什麼事了?”

窫窳聞言,怔了一下,沖他行禮道:“大巫,不是家父,是在下的手下二負。”

“哦,這樣啊。你快進來吧!”巫咸一聽不是燭陰,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聽了窫窳描述的病症,巫咸開了個方子,差了侍從去葯廬配藥。

“大巫,您認識家父?”

“當然了,鐘山君的威名四海八荒之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巫咸有些心虛地說道。

“哦,我以為你們有私交呢。哎,您腰間的銅鈴看着挺精緻的,是不常有的樣式呢!”窫窳說道。

“這是家母生前親手給在下做的一組法器。可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巫咸笑了笑。

“哦……只有這三枚嗎?”窫窳似乎有些疑惑。

巫咸點了點頭,道:“僅此三枚。”

窫窳抿了抿嘴,道:“可是……為何我家不去的脖子上有一枚一模一樣的銅鈴呢?”

巫咸聞言,神色大變。手中的青色玉茶碗“啪嗒”一聲落到了地上。裡面滾燙的茶水濺了一身,他竟也毫無反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