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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此言一出,神殿之內眾神皆震驚不已。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青澀的巫族少年身上。

大殿之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着少年人的下一步動作。莫名其妙當了這十巫之首,巫咸起初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有些局促地瞄了瞄身旁的巫彭,見他也驚訝地盯着自己看,才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睜大了眼睛,對上帝君的視線,只見他笑着沖他點了點頭。

一時間,巫鹹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心下忐忑不已。他抿了抿嘴,用力握了握拳,抬頭往前一步,謝絕之詞到了嘴邊。

“既然已經選好了,儀式就往下走吧!”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巫咸抬眼去看,撞上了燭陰的視線,不知怎的,那謝絕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帝君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道“難得燭陰主動催流程,神官還愣着幹什麼呢?儀式開始吧!”

儀式開始之後,燭陰就趁亂離開了。巫鹹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見他往後殿去,慌忙拖着華麗的巫師長袍追了上去。

“鐘山君!鐘山君!”他拖着那一身笨重的華服,每走一步,頭上戴着的鑲滿珠玉金飾的巫師冠就晃上一晃。腰間的三隻銅鈴鐺隨着衣擺叮叮鐺鐺作響。

燭陰自然早就聽見了,可是不知怎麼的,忽然間就冒出了惡作劇的小心思。所以他裝作沒聽見,徑直走向小花園。

七拐八繞間,把人跟丟了。巫咸輕輕拭了拭額頭上的薄汗,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後面還有祈福的儀式,吉時將近,不能耽擱。他轉身想回神殿,卻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你找我?”

巫咸抬頭對上那一雙沉靜幽深的黑眸,慌忙朝後退了兩步。這一退踩了華服的下擺,險些摔倒在地。

“鍾……鐘山君!”他穩了穩身形,忙作揖行禮,“多謝鐘山君!”

“為何而謝?”燭陰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是啊,為何而謝呢?

巫咸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了。總覺得鐘山君幫了他,可是具體怎麼幫的,他又說不上來。

燭陰看着眼前這人躊躇不安的模樣,心中暢快無比。他挑了挑眉,從巫咸身邊走過。

以後的日子有趣了。

這麼想着,突然覺得這看了千遍萬遍的小花園都莫名可愛了些。

巫咸就這麼稀里糊塗地當上了十巫之首,人人見他都要尊他一句“大巫”。可是,他本為十巫中資歷最淺的那一個,一時間被強推到如此高位,自然寢食難安。再加上其他九巫對他也很是不服氣,明裡暗裡給他使絆子想看他出醜。帝君交代下來的任務,甭說是提前完成了,就連能不能順利進行都是個事兒。

鳴蛇作祟本來並不是什麼大事,只需等上幾日,天降甘霖滋養大地即可。可是,此次成百上千的鳴蛇聚集於一處,日日鳴叫。當地已有兩年未曾降雨,河流湖泊乾涸,田園荒廢,百姓叫苦連天。

帝君命巫咸全權處理此事,巫咸領了差事,剛回到靈山,就被巫彭拉到一邊,數落了一番。

“你可知怎麼對付那鳴蛇?”

巫咸沉吟片刻,道“當務之急是讓百姓們有水喝,大地有水滋養。所以,我打算引化蛇出洞。鳴蛇出洞多乾旱,化蛇出洞多水災。”

巫彭冷哼了一聲,道“異想天開!你可知鳴蛇和化蛇,雖然老巢一個在鮮山,一個在陽山。可是,那兩個山頭都在鐘山君燭九陰的管轄之下。”

巫咸聞言,面露喜色,道“那更好了,直接去找鐘山君不就行了嗎?”

巫彭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那可是鐘山君!帝君都使喚不了的人!”

巫咸抿了抿嘴,道“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吧!”

巫彭擺了擺手,道“你試吧!別來找我幫忙就行!”

說罷,他氣呼呼地甩了袖子,揚長而去。

那是巫咸第一次去鐘山。

烈日當空,到了鐘山腳下,他已是大汗淋漓。鐘山周圍的氣場與其他仙山有些不同,這裡隱隱約約透着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煞氣。

自上次神殿一別,巫咸已有許久未見鐘山君了。聽說他最近都在閉關,不知現在有沒有出來。

進了山,一陣涼爽的微風吹來,讓人心曠神怡。巫咸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被灌木叢中竄出來的一隻異瞳黑山貓擋了道。黑山貓雖無害,但是很難纏。但凡纏上誰,就必須得了好處才離開。

巫咸摸了摸衣袖,沒有吃的東西,早知道帶些小魚乾,小肉條了。

他攤了攤手,訕笑道“在下身上真沒有什麼好物可以孝敬您的。”

那黑山貓叫了一聲,朝他飛撲過來。趁他不備,一口咬下了他腰間的一隻銅鈴鐺。

“哎……不行!這個可不行!那是在下的法器!”巫咸焦急地喊道。

豈料那黑山貓竟叼着銅鈴鐺,頭也不回地朝林子深處飛奔而去。

巫咸懊惱地嘆了口氣,隨着鈴鐺聲,追了上去。

那鈴鐺在寂靜無聲的林子里叮叮鐺鐺作響,每當他覺着聲音近了,加快腳步追上去的時候。那聲音又突然遠了……如此反覆,累得他氣喘吁吁。

祝尹坐在一棵千年大樹上看着他的狼狽模樣,輕輕笑了起來。

“原來,我也忘記了好多事啊。”

與他並肩而坐的正是巫咸想找的人,只見他倚着樹榦喝着酒,右手食指上拴着一根細細的黑線。他嘴角掛着淺笑,時不時勾勾手指,或緩或急。

不消一會兒,一隻黑山貓叼着一隻銅鈴鐺靈巧地爬上了樹,跳到了他的懷裡。那黑山貓個頭比普通家貓要大上許多,皮毛烏黑髮亮,一雙異瞳,一隻黑如夜,一隻紅如血。

不知是不是祝尹的錯覺,有一瞬間他似乎跟那黑山貓對上了視線。

“不去……”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

祝尹反應過來自己喚它不去的時候,又覺得不可思議。

“它……會不會是不去的前生?”

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可是祝尹總覺得這隻黑山貓身上的氣息跟不去很像。

燭陰摸了摸黑山貓的腦袋,往它的來處望了望。

若有似無的銅鈴聲,由遠及近……

他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