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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投擲嚇了一跳,他們回過頭,看着一臉說不上是酒氣,還是興奮後潮紅的周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一時間都忘了,在如此高強度集中的情況下,許白焰竟然還能操控機械臂如此準確的夾住飛過來的物體,這是需要多麼大的精神力和反應力。

許白焰疑惑的看着周述,也聽到了對方的話,不過他不認識對方,自然也不知道,若是第二個考生聽到這句話從那個喝多了的酒鬼嘴裡說出來,肯定會激動的跪坐在地上當然了,就算是許白焰知道周述在業界的名聲,他也不會有太多的反映,甚至還會對他剛剛的行為產生厭煩,因為他在進行這第二次考核,這對於他來說無比的重要,甚至比成績高低,比進入科賽曼公司的工程部都要重要。

所以許白焰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他沉默的轉過頭,繼續操控起維修台來,機械臂再次變成凌利的刀劍,劈砍出簌簌風聲,而那個已經被夾出裂縫的光屏則被安靜的放在一旁。

“下一個”

他淡淡的說道。

一個又一個虛擬測試被通過,許白焰的綜合成績也漸漸定格在了a-。但是這份成績幾乎全部都是他用自己毫無失誤的操作拉回來的。對,許白焰的操作分全是滿分,快速,穩定,沒有任何的失誤。

單從考試來講,滿分是一個人最能證明自己的方法了,因為差一分的話,只能說明你的上限,而滿分,則是在嘲諷考試的上限。

終於,所有的試題全部結束了,許白焰安靜的將機械臂回歸原位,拔下了自己頸後的插頭。

他緩緩的轉過身,將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那兩位工作人員。

“還有一塊操作屏對吧。”

這是他完成考試後的第一句,他甚至都沒有去多看其他人一眼。

那人獃獃的點了點頭,然後瞅着自己手中的屏幕:“aa-”他說著,並下意識的將屏幕轉向了許白焰,似乎想證明自己並沒有說謊。

許白焰看着光屏上的成績,終於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就好像一件無比重要的大事情終於塵埃落定。

周述笑了,他看向這個少年。

“嗨!”他大大咧咧的打了個招呼:“以後我罩着你。”他就像是市井流氓一樣的嚷嚷道。

許白焰看了看對方,然後皺起了眉頭

作為周述親口說要罩着的人,他絲毫不知道此刻自己身上披散着多麼耀眼的榮光,他只是在想,這個人看起來好像喝酒了吧,可是他怎麼能在上班的時候喝酒呢,而且喝多了還亂扔東西,這肯定是違反公司條例的事情。

他想着,接着又貌似十分大度的決定,不和這個人斤斤計較了,根本不知道如果這樣的想法被其他應聘者知道,會驚掉多少下巴,又會迎來多少嫉妒。

可許白焰不會考慮這些,因為又想起了另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所以他看着周述,很有禮貌的點了一下頭,說:“等會。”

一片愕然。

在這尷尬的沉默之中,許白焰沉穩的走向了主任秘書,站在了離他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

“為什麼只有六道題。”他問道。

許白焰只是有些倔,但他不是傻,能在十幾分鐘內就適應了最新信號操作台的人,怎麼可能是傻子,所以,當他知道考核只有6道題的時候,便立刻想到了之前禿頂主任的那個微笑,為什麼自己會進入到第二輪,秘書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那些話,和為什麼這次的題目如此的簡單。

所以,他得求證一下。

秘書還沒有在“等會”兩個字中緩過神來,聽到這個問題後,他更加詫異了,心想,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說這些?

“我聽不懂。”秘書立刻回答道,這種事情不會有任何的記錄,所以只要他不承認,就沒人能查出來。

許白焰沉默的看着他:“如果是你做作的,或者誰讓你做的,我會接受道歉。當然你不必道歉,畢竟我有錯在先,受到些懲戒是應當的,只是這種形式不太好。”他無比誠懇的說著,說給別人聽,也說給自己聽。

說完後,他站立了一小會,發現對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便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謝謝。”他對着所有人說道,又看看那名工作人員:“記得把我的成績加進去,這很重要。”語氣無比的歡快但又誠懇,和剛剛操作機械臂時的少年判若兩人。

然後,便轉身,走向大門。

“嗨!”周述見狀,立刻吼了一聲。

許白焰楞了一下,第二次考核的成績是a-。這讓他很開心,一時間竟然忘了這個酒鬼,所以他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轉過身來。

“額我得走了,4點後的列車要貴一些。”他有些歉意的說著。

周述獃獃的看着這個傻了吧唧的小子,雙手在面前胡亂的攤了好幾下,似乎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過了幾秒鐘才猛地想起來:“哦,對了,我叫周述。”

他鬆了口氣般說道,然後等待着對方露出想象中驚訝的表情。

然而,他等來的,只是許白焰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嗯我叫許白焰,不過我真的得走了,我是按順序來的,雖然這家公司很好,但是我如果快點,應該還來得及去試試下一家。”他說道,然後便轉過身,消失在了門的另一邊。

只留下還傻在原地的周述,和同樣呆住的其他人。

過了一會,主任秘書才緩過神,連忙擺出一副不悅的面孔:“這小子看起來腦子有點問題,我不明白,就算是他操作能力再強又能怎麼樣,自動程序用的好的大有人在,哪個不是隨隨便便就a?”

“工程部用人需要你管?”周述吼道,氣的打出了一個酒嗝。

這是一場鬧劇,沒有人在最開始就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甚至連許白焰都不知道,他只是遵從這自己心裡的那股子不爽,倔強的堅持着,不過還好,這一切都在最後的第二次考核中結束了,其實所有的事情都很簡單,只要有人訴說,有人傾聽就好,但是,恰恰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真正想實現起來卻那麼的艱難。

許白焰不傻,他知道最後那位叫做周述的人肯定是一位很厲害的人物,但是正因為他不傻,所以他才拒絕了對方的邀請,他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只想從事一份簡單的工作,科賽曼公司員工的頭銜的確足夠鮮亮,但是戴起來卻絕對會讓自己無比的疲憊。

自己不適合這裡。

這個該死的城市似乎永遠都在下着雨,頭頂建築實在太高聳,望上去就好像馬上要倒塌下來,許白焰不知道,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別人的身上,是不是就不會鬧出這麼多麻煩,是不是就只能忍着,壓着,最後不得不接受着,直到忘記。他只知道,就算是自己如此的倔強,也依舊沒有改變什麼。

整個大樓依舊杵在這裡,那些員工或者那位禿頂的主任還是會出現在下一次的招聘考核中,旁邊的路旁依舊閃着霓虹,絢爛的燈光下依舊有不省人事的酒鬼和花枝招展的姑娘。這個城市一直如此,自己嚷嚷的聲音再大,也只是在那份已經沒有人光顧的名單下多寫上了一個名字。

許白焰覺得這很不合理,但是又無能為力。所以他只能安靜的沿着建築的邊緣走着,藉助它們遮擋一些細雨,人群和車流依舊,不論何時都不會注目一個路人,而許白焰抬起頭,不知為何去注目着頭頂的天空。

一滴雨落下來,砸在了他的額頭上,許白焰似乎看到有一道流光閃過。他笑了笑,心想在黃昏的時候竟然還能看到流星,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的預兆。

所以他趕緊許了個不大不小,但是誰都不知道的願望,然後自嘲的吐着舌頭,扣上兜帽,在熙攘中露出一副鮮亮但又傻了吧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