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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用自己的雙手,還是操作機械台,許白焰都異常的穩,這來源於他的專註,只要他沉浸在一件事情里,他幾乎可以將周圍的一切都忽視掉,這個特點讓他能快速的修理一些零件,還能更準確的將面前的鴿子分割成大小均勻的肉塊,甚至清理內臟時,他都會下意識的去避開大的血管,好不讓血液流進肉里。

不過除了這些,似乎就沒什麼更大的用處了。

幾分鐘後,一鍋肉就做好了。可以很負責任的說,在整個貧民區,能自己開火做飯的,除了這一老一小之外,絕對不會有第二家了。

端出肉湯,客廳里,離淵已經早早的就坐在了桌旁。

“真慢。”他抱怨道,不過眼睛盯着肉湯,一秒鐘都沒有離開過。

對於這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子,許白焰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只要自己能做飯,對方就會一直讓他住在這裡,至於為什麼這個老頭對於新鮮的肉類如此的執着,他才懶得去管。

這一頓飯,離淵吃的很享受,直到將最後一口湯也灌進了肚裡,他才依依不捨的放下盤子。

“不得不說,你的廚藝還算可以。”他靠在輪椅上,吧唧着嘴說道。

“廚藝”,就是做菜的水品,這種稀奇古怪的詞總是從離淵的口中說出來,剛開始許白焰總是半懂不懂的,而現在聽起來已經完全沒有障礙了。

“廢話,整個貧民區也只有我會做飯,當然沒人能和我比。”許白焰說著,開始收拾起餐具來。

“我很不理解,你們是怎麼吃進去那些毫無味道的泥巴的。”離淵繼續嘮叨着,每次飯後他都會嘮叨一會,這幾乎是一種習慣。

而“泥巴”,就是他對“合成餐”的稱呼。

“味道又沒什麼區別。”許白焰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離淵用舌頭攆着牙縫裡的肉絲:“當然不一樣,就比如吃泥巴就從來不會有塞牙這種事情出現。”

許白焰無法反駁,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今天實在是懶着搭理這老不死的。

離淵還在賣力的舔着牙縫,終於,他將那條頑固的肉絲舔了出來,隨口嚼碎,心滿意足的咽了進去。然後,他轉動着輪椅,來到了一旁的架子前,取下了上面的一根很奇怪的“鐵棍”。

或許也可以叫鐵絲,反正這玩意最粗的根部大概有小拇指一般粗細,整體不到半個胳膊那麼長,有點像是修理廠里‘機械探針’的放大版,尖端很鋒利,上面還有點銹,許白焰不知道這“鐵絲”到底是幹什麼的,反正他認識離淵時,鐵絲就一直放在房間的架子上,而老頭每當沒事的時候,就會將它拿下來擦擦。

之前許白焰也問過這到底是啥,但是那老頭子只是笑笑不答,開始時他也自己研究過這玩意,但是最後發現,除了稍微硬一點之外,什麼特別的地方都沒有,一來二去的他也就不在意了。

離淵用手蹭着鐵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今天你又去考核了吧。”他問道。

許白焰甩着手上的水走出廚房:“知道還問。”

“多少秒啊?”離淵繼續說道。

許白焰心裡很不爽,心想這老頭明顯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所以他直接無視了對方,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其別太在意那個測驗了,感覺沒什麼用。”在他走過離淵身旁的時候,對方說道。

“怎麼沒用,實踐不通過就沒辦法進入下一階段的考試。”許白焰叨咕着,之後搖了搖頭:“哎,懶着跟你解釋,你又沒參加過。”

“是沒參加過,不過一想到那些都是虛假的玩意,就覺得很不靠譜。”老頭漫不經心的說著:“既然是假的,那還叫什麼‘實踐測試’。”

許白焰回過頭:“那怎麼辦?你的意思難道是讓我們真刀真槍的打一架?”

離淵理所當然的點了下頭:“那當然!不然你們還能一輩子和假的人打架?要知道,在危險面前每個人表現出來的是絕對不一樣的。”

許白焰拍了一下腦袋,他都納悶自己為什麼要跟對方爭論這些,這老頭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反正他一直就對各種事情都抱有抗拒的態度,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坐在輪椅上,像他這種癱瘓的人,其實只要安裝一下雙腿的義肢就好了。

“好啦好啦,說的好像你經歷過多大危險一樣。”許白焰有氣無力的嘟囔了一句,直接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反手關上。

離淵聳了下肩膀,他豪不在意這個孩子的態度,今天的肉湯很不錯,他心情很好,所以他用繼續蹭着手中的鐵絲,就好像能把上面的銹跡蹭掉一樣,漸漸地,他的身體開始悠閑的搖晃起來,嘴裡還哼哼起這個世界上沒人聽過的歌謠。

後江上,春遠山,故人未離,空道姍姍執長念,寸短淵,音不空彈,唱盡四陽關

房間內,許白焰躺在自己的床上,床頭放着的是一摞摞關於“機動警員”考試的書籍,老人的聲音很小,他並沒有聽到,所以他還沉浸在自己今天的考試中,第八次了,仍然被淘汰,他甚至連一分鐘都沒有堅持下來,也許,他真的不適合去當警員。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許白焰總要有點夢想,起碼這樣會讓他有些盼頭,他沒有父母,朋友也不多,如果連這個理想都放棄了,那他的人生就會立刻變成一個為了吃飯工作,同時為了工作吃飯的反覆循環。

他才18歲,他還沒有想過這些,只是很倔強的覺得,自己要堅持,總會有成功的那一天。這股子不服氣也不知會延續多久,反正總會有被現實磨平的一天。

隔壁的夫妻在爭吵着,不過聽不清內容;樓頂大媽腳腕的軸承似乎又卡住了,正在不斷的刮拉着底板;林江那小子也不只回家了沒有,為了給她妹妹湊出一張演唱會的門票,他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星期了,估計林月已經起疑心了吧。

天外的衛星還在不知疲倦的轉動着,環城河的那一邊依舊燈火通明,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白焰胡思亂想着,漸漸閉上了眼睛。

他肯定不知道,幾公里外,一架私人的小型飛機安靜的降落在了一片空地上,一個女人走下飛機,她向身後的駕駛員揮了揮手飛機迅速爬升,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雲層里,夜風吹過,莎夏習慣性的立起了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