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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谷得到答覆,也就不在這邊耽擱,沈淮走回宴會廳,繼續喝酒。

“李主任這時候過來,還是為徐棉工人在外面請願的事情?”何兵低聲問沈淮,他知道徐棉有兩三千職工在廠子里聚着沒有散掉,這件事必然也會鬧得省里不得安寧,雖然不知道沈淮這邊有什麼善策,但李谷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何兵猜想也是跟徐棉的事情有關。

何兵雖然享受副廳級待遇,行政級別上要比沈淮高出一級,但他沒有愚蠢單純以行政級別衡量彼此的地位,而到他這層次、這地位的人,也知道在關乎全省經濟、民生及產業發展的事務上,沈淮及梅鋼系的影響力到底有多深;也知道省委書記提拔熊市常委、常務副市長的背景。

也許別人認為徐棉今晚的事情跟沈淮沒有半分關係,何兵卻知道沈淮此前有可能只是靜觀形勢而已。

沈淮還不想現在將一些事情說得太透,看着別人也都關注的看過來,他稍稍提高聲音,也叫在座的其他人能聽見他跟何兵的談話,笑着說道:

“邵教授剛才也說了,企業撤裁富餘職工,買斷工齡後,就職工推向社會不管不問,確實有些不合適。徐城市現在有計劃統一承擔下崗職工在再就業之前的失業、養老、醫療等保障,只是標準怎麼定,大家還在討論之改革近二十年,社會體制轉型試點搞了幾年,眼下也到了全面鋪開的攻堅階段。不過,從企業保障變社會保障,從部分人群保障變全民基本保障,要補的功課太多。這些課題,邵教授應該是專長……”

邵遠庭對沈淮再無好感,但也叫剛才的氣氛感染,不再繃緊臉不搭理,也客氣的說道:“霞浦這兩年試點摸索的經驗,確有值得推廣的地方。”

“問題還是要在發展淮說道,“霞浦這兩年發展的勢頭稍好一些,所以矛盾不尖銳,故而在社會保障體制能做更多的試點工作,但在更大區域甚至全省推廣,還是需要邵教授你們來把關……”

沈淮談論問題思維敏捷、能直指要害,語氣又謙和,這倒叫邵遠庭等人心生頗多好感,同時也是深感疑惑,眼前的沈淮跟多年前在省經院任教的沈淮,僅從談吐上看也是天差地別,難道是記憶出了問題?

其實也難怪邵遠庭等人有這樣的錯覺。

這些年來,沈淮與省經院的教授們,在一些經濟研討之類的會議,有不少碰面的機會,但省經院的教授們對沈淮皆無好感,在會場上相遇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多年來都沒有坐下來心平氣和談話的機會。

故而即使知道梅溪、霞浦在沈淮的主持之下,獲得驚人的發展成就,但他們對沈淮個人的感觀,都還沒有扭轉過來。

然而在席間更為詫異跟疑惑的,莫過於周的那些同學了。

周,沈淮來自一個背景跟地位皆不凡的家庭,至少在家世上能與成怡門當戶對,但有陳曼麗灌輸的觀念在前,他只當沈淮是仗着家世在地方混資歷的二世祖。

這樣的人,即使容不得他們輕視,但至少在劉建國被趕走之前,他們認為贏得身為金鼎投資總裁、家庭背景及地位也皆不凡的劉建國的友誼,對他們未來的發展跟前程更有幫助。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無論是劉建國叫沈淮潑酒之後被趕出宴會廳,還是周遭一干人等的反應,都能叫他看出,沈淮的地位絕不是看上去光鮮的劉建國所能及。

看着陳曼麗跟程愛軍敬過酒,給張孜她們截下來說話,周,借口敬酒,走過來,問陳曼麗:“成怡他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剛才還真是很讓人刮目相看啊?”

“怎麼,後悔拍錯馬腿了?”張孜仗着漂亮女人的優勢,說話直戳周

周,還是等陳曼麗回答他的問題。

“沈淮他爸是淮海的一個副省長,他本人在地方擔任縣委書記……”陳曼麗這些年對沈淮的成見一直都沒有稍減,即使知道沈淮的一些事情,但也沒有更在意的關心過什麼,所以她也只知道沈淮一些簡單情況。

程愛軍知道的事情要更多一些,但他此時都還不知道今晚的事情要怎麼收場呢,哪裡有心情去跟曼麗的這些同學細說沈淮的威風?

沈淮可以將劉建國當成落水狗打,說趕人就趕人,接下來可以繼續跟何兵他們談笑風生的說話喝酒,何兵也不會特別在劉建國的反應,劉建國哪怕變成一隻瘋狗,也咬不到何兵他身上來,但程愛軍就痛苦了。

劉建國是金鼎投資總裁,他只是金鼎投資下屬部門裡的一個小小主管,劉建國想怎麼捏死他都跟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劉建國哪怕只是把他從金鼎投資踢出去,他又要從哪裡找這麼一份月薪上萬的工作?

聽陳曼麗說沈淮在地方上擔任縣委書記,周驚訝,環顧張孜等人,問道:“沈淮都沒有三十歲吧?”

“這個我怎麼知道,”張孜笑道,“我要問仔細,成怡還以為我要搶她的男人呢?”

陳曼麗說道:“差不多三十歲吧,可能還要小一些,我九二年進省經院讀研,他已經在這邊工作了兩年多。”

“有個當副省長的老爹,官也容易做啊!”張孜感慨道,“想想我們畢業也有六年了,還在為評職稱的事情上領導家門跑斷腿呢,誰想到人家早已經是領導了。”

大家也有同感,再看沈淮更是羨慕,但周心頭的疑惑,就算沈淮是出身副省部級家庭,本身又在地方擔任縣委書記,也完全解釋不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剛才在酒桌上,省經院院長何兵等人,跟劉建國交談之間也是左一個“戴部長”、右一個“戴部長”的,說明這個“戴部長”是劉建國的嫡系至親,沈淮憑什麼這麼狠的削劉建國的臉,還要把劉建國從徐城趕出去?

成怡看到同學都在聚到一桌上,她也走過來說話,問道:“你們在聊什麼呢,神神秘秘的?”

“在談你男人好威風啊!”張孜伸了個懶腰,讓成怡跟她擠坐在一張椅子上。

“他什麼威風啊,一個七品芝麻官,揚五揚六,拽得跟什麼似的,”成怡不以為是的笑道,“他就是這脾氣,平時看着挺溫和的,但看到有什麼看不慣的事情,就亂髮脾氣,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也不聽別人勸。”

“沈淮他爸真是在淮海省當副省長嗎?”張孜問道。

“哦,”成怡點點頭,說道,“沈淮他爸在淮海分管農業,不過沈淮跟他爸的關係不是很好,也很少來往,都是他這倔脾氣鬧的……”她不想說太多,但也不想張孜她們有什麼事求到沈淮他爸門上去弄巧不成、反成拙。

也許是徐沛、熊人代表確定談妥了條件,堵在酒店前路口的徐棉工人這時候開始散去,道路通暢起來;這邊也差不多酒盡宴終,賓客紛紛告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