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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議和

張軒還沒有做出決定,張質微微皺眉,說道:“陛下,以而今國朝之勢,我朝國力,如日方升,只需繼續數年,大軍北上,定然無望而不利。何必做此小人詭計?即便文大人之謀成,則我朝方與東虜議和,見其內亂而攻之,則天下人何以看本朝。徒損國朝之威,不過貪數年之功而已。”

“北伐之事,而今固不可行。但是只需休養生息以待局勢即可。何須如此作為?”

“不然,”袁時中說道:“而今兩國相爭,正如兩虎鬥于山中,必有一亡,所謂之危急存亡之秋也,而今我朝不過站尺寸之優,就可以輕視東虜,動輒道德仁義,是要做宋襄公嗎?”

隨即,袁時中說道:“陛下,臣以為文大人之意甚好,不管知道說,牛庄之敗,有我軍士卒落入東虜之手,我朝總不能至於不顧吧,別的不談,這個也要談談的。”

張軒聽了心中的天平頓時傾斜了,說道:“不錯,前線將士,奮力死戰,落於敵手,只要沒有屈膝降賊之舉,都應該儘力營救。文大人,這一件事情,你們禮部派人去談一談吧。”

文安之說道:“臣遵旨。”

文安之老狐狸了,自然明白,張軒言下之意,張軒只是讓談交換俘虜之事,如果有些事情超出授權範圍,引發了東虜誤會,可不是關英明神武的皇帝大人什麼事情。

是下面人誤解了上意。

到時候,文安之就是替罪羊。

不過,文安之做這個替罪羊卻是十分願意。因為文安之實在支撐不住了。

張軒在昭武三年,推行一系列改革,讓幾乎所有人都忙着四腳朝天,即便是禮部是清水衙門也是一樣,接待外國使節,因為張軒將使節分為屬國與外國,屬國禮節,就能照搬明代的禮節就行了,至於所謂的外國,讓禮部很多人很是苦惱。

因為在中國古代傳統之中,從來沒有與本國平等的國家,除卻是幾個分裂的政權。

而今,所有禮部官員都認為,如果真有一個與本朝平起平坐的國家,那麼只有清朝。其餘什麼大小佛郎機,紅毛夷,英吉利等國,都不值一提。雖然張軒的意思,平等對待。這些禮部官員恐怕在士林落不了一個好名聲。

如此一來,他們也要絞盡腦汁。

更不要說,禮部還有其他工作,比如關於生員的管理。

因為丈量田畝關係到生員優免範圍,這些都是禮部負責的,如是等等,很多事情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滿朝文臣都忙得好像轉輪一般,禮部

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文安之很清楚的感受到,他老了。他即便是將這些繁多的政務分給他幾個副手,也承擔不起來了。

所以告老之事,就要提上議程了。

只是文家被難,家中子弟零散,沒有幾個人了。他是文家所有的希望。他一旦去了,如何保證文家在大夏政壇上的影響力,卻是一個問題,這就是文安之為張軒獻上這個計策,並願意承擔黑鍋的原因所在。

他希望張軒能記住這一分人情,等他死後,能施恩於子孫。

他觀張軒所做所為,雖然嚴苛,但也不像是忘恩負義之輩。

不過,他的心思,張軒當時並沒有想到,是回去之後,細細推敲,才把握住文安之這分心意。

文安之派出的使臣,不是別人,正是吳梅村。

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做使臣,一個使臣要代表國家的體面。必須文采,應變能力,名望,甚至相貌都有要求,而且吳梅村這一段時間在張軒身邊,看似什麼事情也沒有做。

但是在外人面前,吳梅村已經是張軒的心腹了。

這一件事情辦下來,吳梅村也能放出去獨擋一面了。

畢竟如鄭廉一般,吳梅村總不能在張軒身邊一輩子。

當吳梅村出使到揚州之後,這個消息迅速來到了北京。

阿濟格聽了,心中一動,頓時覺得打瞌睡遇見了枕頭,實在是再好不過了。阿濟格畢竟不是多爾袞,多爾袞的威望,是阿濟格所沒有的,他迫切需要建立威信,不僅僅是皇帝那邊看,也給兩白旗的人看。

而如今南朝遣使商議牛庄之戰的俘虜事宜。他立即覺得機會來了。

將已經分為奴隸的俘虜再次集中起來,先與吳梅村談。

阿濟格獅子大開口,大提三千多俘虜,總要要十萬兩白銀。

不過吳梅村與南京方面商議過後,卻是同意了。

十萬兩銀子,對清廷或許重要一些,但是對於張軒來說,卻並不是那麼重要。

有了這個開頭之外,阿濟格派人細細與吳梅村談,吳梅村得了文安之的暗示,一副要與清廷建立與遼宋一般的關係,讓順治稱張軒為叔。如此前提之下,雙方才能繼續談下去。

阿濟格對順治的顏面似乎不在意。很快就同意了。

隨即雙方的談判就進入細節之中,只是如此一來,雙方的分歧就大了。

總體來說,談判的事情,有這樣幾樣。

首先是劃地,將

兩方一些有爭議的地方,劃分開來,首先是就是遼東金州衛,與鴨綠江以西,千山以東,這一片狹長的沿海地帶,因為從這裡能直接威脅到遼東盛京。

但是吳梅村決計不同意。

阿濟格這方面提出,讓四川讓出川南等地。交換這些地方。

當然了阿濟格也不傻子,之所以讓川南,是因為川南以及岌岌可危了。

李定國這一兩年雖然沒有大打,但是小打,卻沒有少過,而且川南多有土司,這些土司在清夏之間來回搖擺,吳三桂雖然壓也派人爭取,但是總就比不上夏朝錢多。

更重要的是,這些的地方都是控制在吳三桂手裡。

吳三桂聽聞多爾袞死了,跋扈之態,越發囂張。

阿濟格自然要打壓一番。

這一件事情,雙方唇槍舌戰,議論不絕。暫且談不攏。

第二件事情,就是互市。

南北之間,有太多的東西可以互補了。

兩淮之間的鹽,與南方的糧食,都是極其需要的。

縱然張軒在鹽政上採取非常措施,又大力開採川鹽,但是夏朝民間,鹽價騰高,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畢竟提高產量,並非一日兩日就行了,而今張軒措施能讓各省百姓能吃上鹽,已經不錯了。

至於糧食,南方本來就是主要產糧區。

這幾年沒有打仗,雖然談不上風調雨順,但是張軒的治理還算得力,民間元氣恢復了,糧食也有幾分積累。但是清廷這邊,北方赤地千里,絕非一日可以恢復的,更不要說,清廷連年征戰,幾乎是竭澤而漁了。

所以說,清廷官府糧食尚有一些,但是民間早已缺糧,缺的厲害。

這一件事情,吳梅村雖然沒有直接點頭,卻是暗示可以通過的。畢竟這一件事情,是兩便之事。

至於阿濟格其他的事情都是小節了。

只是談判也是需要時間的,在談判期間,雙方都約束雙方士卒休戰,從武興年間開始的,雙方斥候見面就廝殺,必取對方首級而後快的局面,得到了緩解。而今雙方的斥候,即便是遠遠的看見了對方,也是遙遙對峙,劍拔弩張,然後緩緩的後退,只到雙方退到百步之外,才敢轉身回去。

一時間,似乎兩國真有休戰之意,從崇禎年間天下大亂到而今,二十餘年,天下方才有一絲太平之色。在南京很多士子大臣,並不知道這議和的虛實,反而歡欣鼓舞,對他們來說,不打仗卻是一件好事。至於樞密院卻不知道按住了多少封下面將領的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