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曹雲驚訝的是，陸家似乎沒有採取任何行動。輿論完全一面倒的倒向馬克，作為辯護律師的陸一航，承擔了與李某某同樣罪責的譴責。七名受害者家屬在法院面前，各持受害者遺像，面對無數的媒體進行血淚控訴。

當晚電視一台黃金時間，電視台特別邀請多位司法人員就本案進行了討論。曹雲本以為這些司法人員要開始帶節奏，可沒想到司法人員從各個角度去分析李某某為真兇的可能性。對陸一航的面蟲法理隻字不提。為時一小時的電視直播創下了三年來電視一台的收視率新高，憤怒的民眾甚至聯合上書首相，要求重審本案。

數天後，熱度未消，一個名為正義天使的民間團體，公開對陸一航，對律師行業進行質問和譴責，同時攻擊正在轉型為海洋司法體系的東唐法系。

網絡上，一大群人堅持每天打卡，在所有新聞評論下面打卡，提醒人們不要忘記陸一航。陸一航的底細也被全部挖出，人們從攻擊其個人，到攻擊其全家，最後連陸一航護照上的國家和城市也沒有倖免。

司法部門沒有正面回應，陸一航保持沉默讓正義的民眾有氣無處發泄。這讓他們用盡了可以想到的惡毒之詞，在網絡上對陸一航進行肆意攻擊。

很快，人們已經不局限在網絡攻擊。高山律師所受到了衝擊，所在物業派遣了大量保安攔截路口，仍舊擋不住人們攜帶臭雞蛋，乃至石塊對律師所進行打砸搶。

在新聞似乎冷了一點的時候，李某某自盡，在遺書中表達了對受害者的愧疚與悔恨。稱自己沒有資格再活在這個世界上，因此以死謝罪。遺書中還提到了陸一航，希望在自己死後，大家不要再為難陸一航。

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為陸一航求情呢？

二戰期間，很多戰犯諸如希特勒寧可自殺，也不願意戰敗被俘。很大一個原因是他們寧可死，也不願意上戰爭法庭接受審判。

諸葛明就本事發了一份社交評論，堅持法律的律師成為過街老鼠，法庭宣判無罪的人被逼死，這就是暴民們所謂的正義。如果正義這麼廉價，不要也罷。

諸葛明非死不可瞬間淪陷，群眾們終於找到了發泄的目標，矛頭直指檢察院：為什麼不上訴，甚至抗訴呢？

……

東唐海嘯，作為主角之一的陸一航在哪呢？

陸一航在高岩和曹雲喝酒。在事發第一天，陸一航就被自己父親押送上飛機，回到高岩。

陸家之所以沒有插手此事，是陸一航的嚴正要求，他表示自己已經長大了，願意承擔所有的後果，而不是依靠手腕去蒙蔽民眾。是非由民眾們下結論。還有一個原因是，陸家希望就此結束陸一航的東唐旅居生涯。

河邊酒吧，曹雲看手機：“馬克被特搜部正式逮捕，網絡聯名要求釋放馬克。法務大臣坐鎮東唐調查本案，承諾給民眾一個交代，同時對媒體說明，不排除本案二審的可能。檢察方沉默以對，沒有提出上訴和抗訴，是民眾對司法寒心的最主要原因。”

陸一航抱歉：“律師所被人砸了，對不起，這損失……”

曹雲擺手：“錢不是問題，你才是問題？你還敢回東唐嗎？”

陸一航苦笑：“怎麼回？我護照和身份證都被我爸收了。我本以為司法部門應該有人為我說話。”

曹云：“司法部門可以為你說話，問題在司法部門個人不敢為你說話。諸葛明就是例子。人們已經失去理智了。這個案子被安排的非常好，法院七位受害者家屬的血淚控訴，正義天使的崛起，對司法體系的拷問。李某某謝罪自殺，你還活的好好的，在高岩享受美酒和美女。據說高岩有不少網民稱呼你為民族英雄。哈哈……”

陸一航愧疚難當：“你還笑的出來？”

曹云：“我也只能笑了，一航，你是回不去了，安心在高岩發展吧。”

陸一航：“我好像做了壞事，似乎把越家捧了一手。”

曹云：“你不會現在才發現吧？越家贏的痛快淋漓，用一名馬克喚醒了民眾的正義和良知。一課課長只能有一位，為什麼劉浩會調兩名探長到東唐？馬克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是一名殉道者。”

陸一航：“曹律師，你也別幸災樂禍。這對東唐司法體系來說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曹云：“東唐又不是我祖國，他好壞關我屁事？再說，我叫曹百萬，能讓我出手的僱主，根本不會在乎你是個什麼人。為什麼？一航，我可以把利弊分析的非常清楚，為什麼你還要堅持自我呢？”

陸一航沉默許久：“我始終覺得，即使再艱難，這條路再難走，人總要堅持自我，堅持理想。否則如同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活着？諸如曹律師你，我總是能感覺到你心中一種莫名的缺失和失落。其核心不是不屑，而是不敢。”

曹云：“作為底層生活很久的人，我想說的是：人生就是如此。人生不可能讓你完全如願。你是理想派的人，我是務實派的人。但又不是絕對，你堅持了理想，並不為此高興。我雖務實，但也有一顆悶騷的心。”

陸一航不理解看曹雲，曹雲道：“你最少給了我一個目標，我要讓你回到東唐，並且如同英雄一般的回到東唐。”

陸一航：“這怎麼可能？”

“只要滅掉越家，一切皆有可能。”曹雲拿酒杯，站起來，遙望海平線：“我相信這會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遊戲。或許我本就希望你落到這個下場，這樣我才有理由說服自己挑戰越家。不是很有力的理由，我只是需要一個理由。”

……

在陸一航開庭前，律師所的人已經先收拾東西搬離律師所，住到距離律師所兩公里左右的愛蝦莊園。這所別墅是當年謝陸贈送曹雲的謝禮，不過曹雲認為別墅養護費太高，養護人工太多，於是最終換了湖景花園的一套商品房。

愛蝦莊園是租的，律師所也租着。曹雲到愛蝦莊園的新律師所後，發現士氣很低。見到自己回來，也沒有人熱情招呼。

且不說普通人，高山杏等也無法理解為什麼陸一航堅持出頭。開庭後她們原本還有一些僥倖心態，但是後果比他們想的要嚴重的多。已經過去近一個月，陸一航仍舊在熱榜上。她們不理解，為什麼會這樣呢？

以近期網絡一則熱聞為例，一位留美女大學生炫富，並且稱底層人是耗子，還發表了一些諸如苦日子當美德，是賤骨頭思想之類的話。造成的後果呢？不僅熱點期間人們對他口誅筆伐，而且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仍舊有一群非常堅持的人打卡對其進行聲討。在這期間，很多人不僅攻擊其本人和其家人，並且攻擊其所在大學，所在城市。使用之言語比這位女大學生更加粗鄙低俗。

兩件事比較，女大學生的事是芝麻綠豆的小事。小事況且如此，何況是陸一航這樣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