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年前的一個夜晚,那時的梁鳳儀才五歲,她因為打破了一個梁世偉最喜歡的花瓶,被責罰關進一間黑暗的小柴房。
梁鳳儀的母親是一位端茶送水的卑微下人,生了梁鳳儀之後,依然坐着粗活,不到三日死在床上。留下樑鳳儀在下人堆里長大,從她記事起,她便知道府中有一位大姐名叫梁鳳凰,一生下來便是富貴及天的皇后命,梁世偉把她捧為掌上明珠。
同樣是梁世偉的孩子,因為母親的身份不一,命運天差地別,截然不同。
梁鳳凰是寶,寄予希望。
梁鳳儀是草,可有可無。
這五年時間裡,梁鳳儀跟梁鳳凰生活的地方只有一牆之隔,從未碰面。
那夜,梁鳳凰夜間睡不着,偷偷爬起來,隱約聽見有人在哭,雖然恐懼,可也好奇,抱緊自己的雙臂,順着哭聲走去,穿過一扇門,他來到柴房前,貼耳靜靜聽着裡頭的動靜,伸手敲了敲門。
“誰?”裡頭傳來一聲嬌嫩的聲音。
“你又是誰,為什麼在裡頭哭?”梁鳳凰好奇地問了句。
“我打碎了父親喜歡的花瓶,父親生氣就把我關起來。”梁鳳儀抽泣地回答。
“你的父親太可惡了,我父親就很好,無論我做錯什麼事情,他都不會懲罰我!”梁鳳凰昂起頭說。
梁鳳儀停止哭泣,帶着哭腔,羨慕地說:“你父親真好。你真幸福!”
“我父親不但很好,他身份也很高貴,你等等,我把你放出來。”梁鳳凰天真善良地說。
“你放了我,會被我父親抓起來的。”梁鳳儀提醒道。
“你放心好了,我父親會保護我的,哎呀,你的門上鎖了,我去找人。”梁鳳凰說著準備離開找人幫忙。
“別走,你能陪陪我嗎?你走了我害怕。”梁鳳儀蜷縮成一團,緊緊抱着雙膝祈求道。
“這……好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呵呵……我就坐在門口好好陪你說說話。”梁鳳凰善良地靠門而坐。
“謝謝你。”梁鳳儀感動地道謝。
梁鳳凰露出微笑說:“不用客氣。”抬頭看着懸掛在空中的圓月,聽着草叢中蟲兒的鳴叫聲,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妙。低頭之際,她又覺得裡頭的人是那麼的可憐。
梁鳳儀依然在裡頭蜷縮成一團,無心感受安靜的夜,她可以清晰地聽見肚子“咕咕”的飢餓叫聲。
“你還在外面么?”梁鳳儀試探性地問了句。
“我還在。”
梁鳳凰的聲音有一股魔力,讓裡面的小女孩瞬間露出微笑。
“裡面好黑。我很害怕。”梁鳳儀緊緊勒着肚子有氣無力地說了句。
聰明的梁鳳凰抬頭看了看皎潔的月關灑在大地,轉動眼珠子,起身朝着窗戶走去,窗戶有點高,她吃力地試圖打開窗戶,讓那皎潔的月光照耀進去,給裡頭的人兒送去點滴溫暖。
“你要幹什麼?”梁鳳儀聽到窗戶那邊發出的聲響害怕地問了句。
“我把窗戶打開,這樣就不會黑了。”善良的梁鳳凰回答。
“沒有用的,那窗戶已經被鎖起來了。”梁鳳儀起身,朝着窗戶那邊走去。
“一定會有辦法的。”梁鳳凰不死心。就在這時,她的眼睛鎖定在那層窗紙上,高興地喊了聲,“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梁鳳儀摸着黑,慢慢靠近窗戶。
話音剛落,只見一束微弱的月光灑落下來,梁鳳儀驚訝地喊了聲:“我看到光了。呵呵……”
“你終於笑了,還害怕嗎?”梁鳳凰在外面問。
“不怕了。不怕了。”梁鳳儀歡呼雀躍,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刻。
屋外的梁鳳凰就像是一位救世主,一位天使。
梁鳳儀抬頭之際,更多的光束灑落下來,直到照亮了梁鳳儀驚慌失措的臉龐,清晰地看見梁鳳儀稚嫩的臉上綻放的笑容。
“你把窗戶紙弄壞里,我父親會把你關起來的。”梁鳳儀害怕地喊了聲。
梁鳳儀順勢踩着樹榦,朝着裡頭看去,透過月光,梁鳳凰看見梁鳳儀瘦骨嶙峋的身軀,嬌小瘦弱的臉龐,眼神無助,她髒兮兮地站在裡面,抬頭看沖她笑。
“你從哪裡來的?”梁鳳凰從來見過髒兮兮的小孩。
“我就住在這裡啊!”梁鳳儀微笑着回答。
“可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梁鳳凰不相信。
“我真的住在這裡,我也沒有見過你啊!”梁鳳儀並不能看清楚梁鳳凰的臉,因為她背着光,她只能看清她的黑影。
“奇怪了,你叫什麼名字?”梁鳳凰問了句。
“我叫梁鳳儀,你呢?”梁鳳儀回答。
“小姐……大小姐……”牆的那邊傳來下人高聲喊着找梁鳳凰。
梁鳳凰慢慢下來,拍拍兩手說:“我要離開了,你照顧好自己,我明天找人救你出來。你不用害怕,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你叫什麼名字?”梁鳳儀高聲問了句。
梁鳳凰停下腳步回答:“梁鳳凰!”
“梁鳳凰?”梁鳳儀吃驚地重複道,“她就是人人都捧在手心裡的梁鳳凰嗎?”
梁鳳儀自語,她萬萬沒有想到那高高在上的梁鳳凰會出現在她的生命里。
更讓梁鳳儀自卑的是,她們有同一個父親,而待遇天差地別!
第二天清晨,陽光灑在梁鳳儀的臉上,那稚嫩骯髒的臉讓人覺得可憐,她慢慢睜開眼睛。
就在這時,她聽見有人進來了。
梁鳳儀馬上起身,定睛一看,是兩個家丁。
“老爺,柴房的窗戶紙弄壞了。”一個家丁稟報。
“罷了,罷了,反正要送出去賣掉的。”門口傳來梁世偉的聲音。
賣掉?
賣往何處?
梁鳳儀心頭一怔。
“你們放開我。”梁鳳儀想掙脫開兩個強壯家丁的魔抓。
兩個家丁將梁鳳儀輕鬆地拉出柴房門。
“啪嗒”一聲,一個巴掌落在稚嫩可憐的臉上。
五歲梁鳳儀那雙漂亮的眼睛上露出晶瑩可憐的水珠。
“你這個給我丟臉的東西,不許胡鬧。”梁世偉指着梁鳳儀呵斥一聲。
“父親……”梁鳳儀不敢哭出來,怔怔地喊了聲。
憋屈的眼神楚楚可憐!
“別叫父親,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的女兒。假如你再敢叫我一聲父親,我撕爛你的嘴,下賤的東西!”梁世偉狠狠地瞪着梁鳳儀。
梁鳳儀內心脆弱且難過,被唾棄的滋味讓她痛不欲生,傷心欲絕加上飢寒交迫,她暈倒了。
“還愣着幹什麼?動作快點。”梁世偉指着兩位家丁喊道。
梁世偉,三代為相,到他那代,家到中落,還好有梁鳳凰命裡帶着貴相,有皇后的命運,故而緊緊抓着這道“命符”,期盼重振家威。
好面子的梁世偉為了不讓世人知道他有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兒,影響了梁鳳凰的大好前程,狠心將梁鳳儀賣進了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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