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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的情緒淬鍊意志,深沉的愛恨碾壓精神。雖然在外界看來,可能只是極短暫的一瞬間,但在精神與思維的角度,朱鵬已經度過了成百上千年……

一個人類說到“速度”二字,正常來講最快的莫過於思維意念,便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凡人,他也可能在夢境中快速度過數十年的光景,而當醒來時,卻愕然發現現實生活中只是渡過了區區一瞬,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例子便是:“南柯一夢,黃梁未熟。”

只是雖然不明顯,但實際上腦力思維的劇烈運動是遠遠比身體上的劇烈運動更加消耗的,一個凡人南柯一夢二十年便已經是相對極限,再夢下去身體都會受不了,而身為修者,朱鵬的體魄精神還是其它方面,都比凡人強橫出千百倍開外,但即便如此,在思維快速到遠遠超過肉體常速千百倍後,時間一久,朱鵬的肉身與意志依然漸漸不支了。

外在表現便是楚天機察覺到朱鵬在短時間內,生命特徵越來越淡薄,竟然有在煉化女媧石殘片過程中,直接掛掉的意思。

剛開始時楚天機是覺得朱鵬是在煉化女媧石過程中產生修行頓悟,所以一直沒有打斷他。

畢竟對於修者來說阻人修行之仇更甚於殺人父母,楚天機這邊哪怕出於好意的打斷朱鵬頓悟,朱鵬清楚過來後也得直接拔劍砍他。反之,在朱鵬頓悟過程中為之在側護法,朱鵬醒來後,再怎麼樣也得記楚天機一個大大的人情。

然而片刻之後,朱鵬的生命氣息急轉直下,越發的淡薄,楚天機察覺出事情不對了,卻反而更加不敢輕觸朱鵬了,因為他在朱鵬身上那漸漸升騰煮沸的紫焰之上,看到了一縷極為熟悉的純青劍氣,這一縷劍氣糾纏於烈烈紫火中,便如同附骨之毒蟲般,不但沒有被消彌焚化掉,反而糾纏着朱鵬的身體越發的深入勒緊,竟然有一股直接斬殺掉朱鵬的意味。

楚天機自然看得出,這一縷純青色的凝鍊劍氣正是他家女掌門的越女劍氣,他拿不準現在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自然就不敢輕舉妄動,不然真耽誤了女掌門的事,楚天機卻是自覺吃罪不起的……

與此同時,朱鵬正在單挑的劍斗中,被一次又一次的擊敗,一次又一次的斬殺,儘管這裡是思維的空間,但隨着一次又一次的斗劍被斬,一種:“敗亡,死寂,滅絕”的意味,依然漸漸契入了朱鵬的意境之中。

在此時朱鵬的思維意境之中,一片的戰火與殺伐,數千甚至上萬人間的斗劍,華美的宮城此時被烈烈的大火所焚燒,勢頭旺盛的水潑不滅。

一個一身白衣,手執長劍,卻肩頭髮散的青年男子率領着一千名劍士衝擊宮城中唯一沒有陷落的所在,在激烈的廝殺後,宮城陷落。

抹去劍上的殘血,在廝殺結束後,朱鵬反而滿心的迷茫:“我是誰,我這是在哪裡?”他並不知道,但他的身體卻帶着他急走。

那深深的宮城之中,似乎有着什麼他所無法忘記的東西,哪怕忘記了自己也無法忘記她,帶了幾名衛士,一身白衣的朱鵬奔進宮去,嘴裡叫着自己也不清楚的名字:“夷光,夷光!你在哪裡?”

朱鵬此時的意志是迷惑的,他隱隱的可以察覺出不對,但他此時的身軀卻是自己行動的,朱鵬做為意志,卻恍若看客一般,看着“自己”或者說“他”,奔過一道長廊,腳步聲發出清朗的回聲,這長廊下面居然是中空的……

朱鵬存身立世數百年,堪稱是博聞強記,此時踏着這中空的長廊,腦海中卻驀然想起故老的傳說:地球傳說,美人西施的腳步輕盈,每一步都像是彈琴鼓瑟那般,有着極美妙的音樂節拍。

吳王夫差深愛之,於是建了一道中空長廊,好日日聆聽她奏那音樂般的腳步聲。

“樂廊,夷光,這裡是夫差的館娃宮?”就在朱鵬思索時,在長廊彼端,音樂般的輕盈腳步聲響了起來,像歡樂的錦瑟,像清和的瑤琴,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說:“少伯,真的是你么?”

儘管那聲音輕柔美麗的便好似天籟,但朱鵬還不至於因為一道聲音色授魂銷,然而白衣青年這具身體,一聽聞這道柔美的聲音,便胸口中熱血上涌,竟然叫喊說道:“是我,是我!我是少伯,我來接你了。”

言語間,白衣青年信手丟下染血的長劍,整個人踉踉蹌蹌的奔過去。

樂廊上樂聲繁音促節,緊接着,一個柔軟的身子驀然撲入了他的懷裡,這一抱,便是滿心的幸福,便好似擁抱着整個世界,強烈的喜悅,甚至沖淡了朱鵬純粹的本我意志,讓他一度以為,自己便是少伯,便是越國上大夫范蠡。

春夜溶溶,花香從園中透過帘子,飄進館娃宮,范蠡和西施在傾訴着久別後的相思之情。

然而,忽然間寂靜之中傳來了幾聲“咩咩”的羊叫,本是平常的聲音,但此時此刻聽來便好似催魂般,范蠡與西施尚沒什麼,但朱鵬的意志卻驀然醒了,周身浸着冷意,朱鵬只覺得一股極大的兇險臨頭。

然而朱鵬能夠感受到,正在與絕世美人親親我我的范蠡卻全無所覺,他注視着西施,溫柔微笑着說道:“你還是忘不了故鄉的風光,難道在這宮室之中也養了山羊嗎?”

西施笑着搖了搖頭,她也有些奇怪,怎麼會有羊叫呢?然而在心愛之人的面前,除了溫柔的愛念,任何其他的念頭都不會在心中停留長久。她慢慢伸手出去,握住了眼前男子的左手,熾熱的血同時在兩人脈管中迅速的流動。

可是突然間,一個女子恍若冰擊玉碎一般的聲音在靜夜中響起:“范蠡!你叫你的西施出來,我要殺了她!”

朱鵬一個激靈,范蠡陡地站起身來。

西施感到他的手掌忽然間變得冰冷,當然會變得冰冷,被當世第一甚至可以說是諸天第一的劍士盯上,普通人可能當場都被嚇得跪嘍。范蠡跪得也不輕,因為他認得這是越女阿青的聲音,她的呼聲挾着一股深刻入骨的恨意,越過館娃宮的高牆,飄了進來。

“范蠡,范蠡,我要殺了你的西施,她逃不了的。我一定要殺了你的西施。”

握着西施柔軟的縴手,白衣散發,顯得狼狽卻又俊美的青年人既是驚恐,又是迷惑:“她為什麼要殺夷光?夷光可從來沒得罪過她!”

驀地,他心中一亮,往日里與阿青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瞬時之間都明白了:“原來,她並不真是個不懂事的鄉下姑娘,她一直在喜歡我。”

迷惘已去,驚恐更甚。

他一生風雨,為國之巨富,官拜上大夫,臨大事,決大疑,不知經歷過多少風險,當年在會稽山下被兵甲層層圍困,糧盡援絕之時,也不及此時此刻的懼怕,西施感到他手掌中濕膩膩的都是冷汗,覺到他的手掌在輕輕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