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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科學家突然從儀器前抬起頭來,他似乎是嗅到了什麼令他興奮的味道。

他的年紀已經不輕了,髮際線已經跑到了腦後去了,露出像鴕鳥巨蛋一樣的額頭。他的左眼早就瞎了,裝了一隻電子眼進去,機械在對焦時仍然還會發出元件摩擦的聲音。他的背部有一些佝僂,衣服也穿得邋裡邋遢,褲腿和袖口從來不卷好,衣領也總是皺巴巴的。但是,這些都不妨礙他總是精神抖擻地昂起頭,彷彿有用不完的研究熱情。

即便到了這個年紀,他操作實驗儀器時,手指翻飛如同演奏鋼琴,比那些年輕的助手都要利索不知道多少倍。他似乎就是這樣的一個,專門為了科學研究而生的人。

他曾經業內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專家。

但那也只是曾經了。

不過,在這裡,他能享受到過往的待遇,因為沒有人敢對他不尊敬,畢竟他是老闆看重的人。

“我總感覺剛剛第八號測試點是不是其反應了?”

他眯起眼睛盯着大屏幕,抬了抬架在鼻樑上那個酒瓶底一樣的單片眼鏡。這眼鏡的底邊早就被磕壞了,可是他還在用着,因為他的右眼視力也非常糟。

什麼時候去把右眼挖掉,也裝個電子眼算了。

他很早就有這樣的想法了。

不過他不覺得自己有空。他每天呆在實驗室里的時間逼近二十個小時,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不夠。

“報告弗蘭克博士,我們剛剛並沒有激活任何一個測試點。”他身旁的年輕助手答道。

“不不不,這太不嚴謹了。”被稱為“弗蘭克博士”的科學家豎起了一根手指,搖晃了起來,“你仔細看波形,它剛剛突然跳動了五秒左右。”他爬到了桌子上面,整個人都扒住了屏幕,把臉也貼了上去,這樣他能看得更清楚了。

“沒錯!就是這個!八號測試點剛剛異常波動了六點七八秒!太棒了!大發現!”

弗蘭克博士突然歡呼了起來。

旁邊的助手們面面相覷,顯然是不明白這又算是什麼大發現。

弗蘭克蹲了下去,拿手戳着最近那個助手的腦門。“你們倒是開動一下你們的雞蛋腦殼想一想啊,沒有人為遙控,那麼它為什麼會波動?為什麼!”

“那是有人在那裡干擾了!測試點的睡眠狀態被打破,那就是半激活狀態了!”弗蘭克博士自問自答着,“什麼東西會產生干擾?電磁啊,聲波啊,或者是靈魂的共鳴!”

他刷地一下子又站了起來,張開雙臂,語調高亢,就像是一個戲劇家,而這個桌子,就是他的舞台。

不過,他顯然是用力過猛了,忘記了手中還抓着幾根試管,試管里那些粘稠的血一樣的液體被他舞得灑了出來。助手紛紛散開,慌忙躲避。

“啊抱歉。”

弗蘭克博士從桌子上面下來了,隨手就將試管丟進了廢用儀器箱。

有一位助手出聲提醒道:“博士,這些樣品不測試了嗎……”

“測試?為什麼要測試?”弗蘭克博士湊到他面前,瞪大了眼睛,如此近距離地看他那隻機械眼,真的十分嚇人。

“唉,你們還是沒能明白我的意思。看來這份愉悅只能由我一人獨享了。”弗蘭克博士搖晃着腦袋,又開始轉着圈演講,“靈魂的共鳴!什麼樣級別的靈魂才能與測試點產生共鳴?B嗎?A嗎?還是S呢?

“都不是!這都是低級的!愚蠢的!只有神!神這樣的級別,才能感染這一切!

“神?誰是神?這世上真的存在神嗎?

“存在!一定存在!我也親手造出過神!可是我那最完美的作品,只差最後要一步了,卻讓某個金髮的小子全都攪和了!

“失去光芒的神,要麼毀滅於陽光之中,要麼墮落於黑暗的地獄!

“神又回來了!難道是我那最完美的作品嗎?這件事是真實存在的嗎?快!把影響源找出來!我要親眼見證!”

他又在自顧自地發表他那無人理解的瘋狂演講了。

助手們戰戰兢兢地打開儀器,開始分析,雖然什麼都聽不懂,但是叫做的事情他們還是知道怎麼做的。

如果慢了一拍,不知道又要受到怎麼樣的處罰呢。

不一會兒,結果出來了。

“似乎只是簡單的電磁擾動……起因似乎是有人把終端一不小心落在上面了……”這名研究員的聲音非常小,顯然是不敢打擊博士。

“不可能!終端的能量怎麼可能有這麼大!”

弗蘭克一腳把那名研究員踹開,自己霸住了屏幕,把眼睛貼在上面看。

當真是這樣的,一個終端引發的慘案。

終端放在測試點上面的時候,終端內的非保密信息已經完全被讀取出來了。終端的主人叫卡爾,一個看照片就覺得是個傻乎乎的學生。

弗蘭克博士大失所望:“這不是那誰嗎?不是的,這不是我的作品!果然我的作品已經真的被徹底銷毀了!原來我抱有的期望全都是虛幻的嗎?”

他不死心地調了那個時間段周邊左右的監控錄像看。老闆已經給了他足夠的權限,他能夠任意處置這些信息。

他不信!他沒有親眼看見那個作品被銷毀後的碎渣,他都不會相信那個傾注了他那麼多心血的最完美的作品已經徹底被毀滅了!他仍然抱着這樣倔強的僥倖!

他最完美的作品!只不過有了任何一點的消息,他都要把它找到!

沒有。沒有。沒有。

沒有一個畫面里有那個令他為之瘋狂的對象。

即便這些畫面總有一些說不明道不清的違和感,但,這就是事實了。

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再次燃起的希望,又破滅了。弗蘭克博士頹然地癱坐在椅子里。

————

“我覺得這個事不正常。”威爾斯突然開口說道,“第零號多久沒有暴走了?”

“我不知道。”雷攤了攤手。他是真的不知道,因為他從來就不是個管事的,哪能記得那麼多。

威爾斯翻看着記錄,確定地說道:“從那件事過後,他就沒暴走過了。”

雷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你是說,這背後有別的因素在裡面?”

威爾斯點了點頭,他的神情越發地嚴峻了。這可不是件什麼小事,竟然還有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而伊甸園遍布全球的監控網對此毫不知情。

這太恐怖了。威爾斯本來以為他們這麼多年的部署,終於達到了最完備的地步,但是現在看來,似乎遠遠不夠。他們才觸及到了冰山的一角。

而且,這牽扯到第零號監控目標,背後可能隱藏的危險,太大了些,這不是他們能夠承擔得起的。

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浮出水面了。

“排查,必須排查。”威爾斯的聲音冰冷,不容一絲質疑。

————

哨音整齊劃一地在偌大的訓練場上響起,監督員將手背在身後,四散在場地的各個角落,目不轉睛地督察着場地上所有受訓者的動向。

“三公里熱身還有一分鐘!沒達標的等會兒加罰一百個俯卧撐!”

一聽到這種呵斥,所有沒有到達終點線的人,都瞬間加快了速度。即便他們的體能已經瀕近臨界了,腿腳沉重,彷彿已經不屬於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然而這只是熱身。

“太慢了!”卡帕神色嚴肅地站在終點線上。他是這個隊伍的隊長,也是第一個到達終點線的人。

“約塔!”終點處的西喊着她弟弟的名字,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啊!

約塔終於一頭撞倒在終點線上,大喘着氣,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一向話嘮的他此刻一句話都擠不出來了。不過,幸好最終及格了,雖然到線的時候,僅剩下兩秒。

然而,助教的斥責聲又鞭打了下來:“誰允許你們趴在地上的?給我站起來!”

無可奈何,約塔只好掙扎地爬起來。

“不許扶他!”助教又厲聲呵住了正準備搭把手的西。

另一邊,最後一名的伊普西隆才剛剛衝過了終點線。他的身體素質一向都是最差的那個,他也是這組人裡面唯一一個沒有達標的。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他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小腿瘋狂地抽着筋。

助教絲毫不留情面,直接上去就是一腳。“跟個娘們似的,快點給我起來!加罰一百個俯卧撐!”

伊普西隆被一腳踹翻癱在地上,要不是他的胸口還在猛烈地起伏,簡直就跟死了沒有任何區別。

同隊的西格瑪小聲催促着伊普西隆:“快點起來吧!”

誰知道惹怒了教官們會有怎麼樣的後果呢?

伊普西隆也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剛剛儘力撐起身體,馬上又癱軟下去。他真的已經沒有任何站起來的力氣了。

這裡是天秤軍事學校,位於全球政治中心第一區。這是天秤評議會直接投資建設的軍事學校,用於培養出世界上最優秀的軍人。這裡的所有學生都是現役軍人,有些甚至已經升為了軍官,平時也會作為正經軍人參加任務,他們共同效忠於天秤評議會。

這所學校實行十二年地獄封閉化訓練管理,所有的學生軍人都是在小時候就從同齡人中選拔出來的佼佼者,從兒童時期就開始進行嚴格特殊的軍事培養,直到成年。可以說,他們就是為了成為軍人而生。

能夠從這裡出去的,一畢業就是能在軍界叱吒風雲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