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 花三朵

聞言,謝葭輕笑著捏了捏他的胳膊。

衛清風就愉快起來,拉著妻子的手,兩人一同回了江城樓。

“朝服剛下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的,我如今也穿不上。”謝葭費力地爬上床,一邊道。

作為王妃,也是女人,當然有懷孕的可能。一般情況下,各等級的誥命的朝服都是不止一身的,起碼會預備下懷孕的情況。如今這身朝服下來了,卻是收腰的款式,謝葭根本就穿不上。

衛清風微微一哂,道:“你想那麼多幹什麼?橫豎我們早晚就要出京了。沒有朝服穿正好,也不用進宮謝恩,也不用去見客!”

謝葭一想,果然也是。

衛清風幫她揉一揉酸脹的小腿。

謝葭幾乎是內牛滿面,終於鼓起勇氣,道:“九郎,我真的不想再生了!”

衛清風有些驚訝地道:“怎麼了?很累?”

謝葭囁囁的,道:“咱們已經有了四個孩子了,再加上這兩個,就是六個......還不夠嗎?”

衛清風皺眉道:“瞎說,孩子還有嫌少的?再說了,等咱們遷到西南,西南衛氏就只有我們一家,你不多生兩個,怎麼行?”

謝葭眼圈紅紅的,說不出話來。這生一個是喜,生兩個是樂,三個四個是福氣,五個六個就想吐了!尤其是這次腫得比以前什麼時候都厲害,這滋味兒可真是說不出來的難受!

衛清風就上前把她摟在懷裡,輕聲道:“爺知道你辛苦!但咱們倆夫妻,在一塊兒怎麼能不生兒育女?何況府裡從來不缺奶孃,嬤嬤的,還有娘幫你帶著,你也別嬌氣,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等養好身子,爺帶你去好好玩兒玩兒。”

謝葭也知道是自己太嬌氣了。如衛清風所說,這懷了身子,府裡上上下下自然是照顧得非常妥當的,這自不必說。生了孩子以後,府裡也有專人教導。如今衛太夫人還強盛著,也不用擔心自己分不開身去管教。

可......

她的眼睛還是紅紅的,挨在衛清風肩頭,不說話。

衛清風抓著她的小手。有些水腫,也是心疼,最終嘆了一聲,道:“罷了,等你生完這胎,調理好身子,咱們就先緩一緩,你看怎麼樣?”

謝葭抬起頭,殷切地看著他,哽咽道:“真的?”

衛清風失笑。道:“真的,讓人給你避妊。養兩年再說吧!”

謝葭就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能緩兩年,也是不錯的。畢竟衛清風如果在她身邊,她中標的幾率,實在太高......生孩子到了她這個地步,幾乎是可以用“馬不停蹄”來形容了!

一月後,謝葭平安生下一對雙生子。

也許是有了經驗,又或者是這次準備得格外充足。謝葭這次生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順利。前後不過一個半時辰的樣子,四郎比五郎只大了不到半刻鐘。

當天夜裡,衛太夫人又是笑。又是皺眉,道:“又是兩個兒子,可惜沒有生一個二孃出來,安安總是寂寞一些。不過也不要緊,最多明年這個時候,說不定就能抱上二孃了!”

衛清風站在一旁,聞言,摸摸鼻子沒吭聲。這避孕的事兒,若是開口說了,少不得要一頓嘮叨。

衛太夫人笑道:“快去看看你媳婦兒!”

衛清風連忙一溜煙地跑了。

謝葭已經清理乾淨了,睡在乾燥柔軟的被窩裡。雖然剛生了孩子有些脫力,但還是靠在靠枕上,讓身邊的人一口一口地喂自己喝湯——她還真是有些餓了。

衛清風一臉傻笑,當著刺槐的面就坐了下來,摸了摸她的手。刺槐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只做看不見。

謝葭的眼睛已經眯了起來。

衛清風笑道:“累就睡!”

謝葭輕輕地“嗯”了一聲,雖然渾身痠痛,但是也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總算把球給卸了。

隔日一早,各府上門報喜的人絡繹不絕,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這麼快的消息,聽說西南王府新生了兩個小公子。

衛清風正好沐休在家,本想好好陪陪妻子,結果被堵了個措手不及,他也沒料到今日會是這樣一副景象。雖然萬般不耐,卻也只好周旋在前廳。

後院卻非常清靜。畢竟也沒有誰不識趣,來打擾人家剛生產完的夫人。

兩個小搖籃就擺在謝葭的床頭。

衛安安在母親膝下,高興地巴在那兩個搖籃邊,看個不停,笑道:“娘,你看他們兩個,和二郎三郎長的一點兒也不像!”

謝葭笑道:“還看不出來像誰呢,要等再大一些才知道。”

皺巴巴的皮還沒完全抹平呢,能看得出來像誰才奇怪了。

衛安安眨巴眨巴眼睛,又道:“二郎和三郎是雙生子,所以長得一模一樣。四郎和五郎也是雙生子,也會長得一模一樣。哎呀,那以後,我的四個弟弟豈不是都長得一模一樣?娘,這可怎麼辦?我好不容易把二郎和三郎分開的!”

一屋子的人都聽得笑了起來。

謝葭無奈地笑道:“二郎和三郎是雙生子,所以他們倆像。四郎和五郎是雙生子,所以也像!可是,他們四個怎麼會像呢?二郎三郎不是也和你哥哥不像麼?”

衛安安想了想,好像有點明白,又好像不是很明白,遂搖搖小腦袋瓜子,不再去想那麼煩人的問題。轉而興致勃勃地對著搖籃裡的兩個弟弟嘻嘻哈哈。

謝葭笑看了她一眼,轉身問特地來探望的盧媽媽,輕聲道:“蓮院來了些什麼人?”

盧媽媽道:“從早上開始到這會兒,來來去去十幾府的夫人。”

說著,她便把那些人名一一點了出來。竟然有並陽侯府的舒夫人,也就是舒芷孃的嫡母。

謝葭顰眉,道:“雖說也算是不遠不近的親家,可我記得咱們和舒府的走動一向不勤快的。”

盧媽媽便道:“太妃說了,讓王妃您好好養著。這事兒,太妃自己會掂量著辦的。”

謝葭連忙笑道:“母妃這是說哪裡的話?難不成我還會信不過母妃不成?母妃是個喜歡清靜的,這些不明不白的人上了府來,倒是饒了她老人家的親近。”

不然太夫人早該到這兒江城樓來,逗剛得的孫子了。

盧媽媽聞言笑了起來,道:“太妃也是怕您擔心。”

謝葭點點頭,看衛安安伸手去戳新生兒的臉頰,連忙道:“安安,不要拿手去碰弟弟!”

衛安安被捉了個正著,也不尷尬,笑嘻嘻道:“娘,我又分不清楚哪個是四郎,哪個是五郎了呢!”

這小郡主是最得寵的,身邊的下人哪裡敢耽擱,連忙指給她看哪個是四郎,哪個是五郎。

謝葭看得顰眉,但是又無可奈何。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府裡上上下下早就把她寵得愈發沒了邊兒了。衛太夫人對兒子孫子是一回事,對孫女兒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再加上衛清風,典型的把女兒當“前世的情人”,雖說男人到底大大咧咧的,可是寵起來卻也是頂了天的。如今倒好,府裡倒沒什麼人能管住她的了。

盧媽媽見了她的神色,便笑道:“夫人,您也不用擔心。咱們小郡主,雖說是淘氣了些,可性子也是極好的,也不會聽不進勸,脾氣也不倔強。比起其他府裡那些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知道好了多少呢。”

衛安安聽了,也知道是老孃嫌自個兒了,連忙跑到窗邊,巴著床沿星星眼撒嬌,道:“娘,我可乖了!大家都說我可乖了!我不去碰弟弟了!”

這樣的孩子,怎麼可能不討人喜歡!

謝葭也無奈地笑了起來,伸手摸摸她的腦袋,笑道:“知道,就你最乖!”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總是比別人的好,所以盧媽媽才有此一說。但是謝葭瞧著自己的女兒,也真覺得沒什麼大毛病。這皇室裡脾氣大的公主郡主縣主海了去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剛剛進了郡主,跟她們比起來,可算是溫婉可人了。

看著衛安安得意洋洋的模樣,一屋子的人又都笑了起來。

衛清風在前院應酬得滿頭包,有心閉門謝客卻不能。因為他還尋思著要在京城多賴兩個月,等謝葭養好身體再上路。既然如此,就不能怕事——他現在只怕別人不給他找事!有了這些是是非非,也好有一個接著一個的充足理由,繼續留在京城。

結果忙了一上午,還留了幾個下來招呼他們吃午飯。等中午衛清風溜達回江城樓去午憩,已然是一臉不耐之色。但是看到妻子和兩個新生的孩子,他的神色又柔軟下來。

謝葭聞到一點酒氣,便支起身子,關切地道:“您喝酒了?”

衛清風連忙道:“我先去沐浴。”

謝葭想了想,也沒說什麼,由著他去了。

等衛清風一身清爽沐浴完畢,已經換了單衣,自己捲了鋪蓋上榻,笑道:“我待會兒就在這兒休息一會兒。”

謝葭連忙道:“這屋子裡人來人往的,待會兒奶孃也要進來給四郎五郎餵奶,吵著您休息怎麼辦?您要休息,還是到隔壁去吧!”

衛清風嘟囔道:“我就躺一會兒,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