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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莽撞啊!”面對兒子,龍幽有些怒其不爭地搖頭說,“本不該這麼著急上馬,都被你的行動給打亂了計劃。”

一開始,龍幽並沒想着這麼著急的搶班奪權,他想觀察一下形勢再說。而且當時宇文星海和文有則還在,存在太大的變數。

但是龍雲舒去報復林雪寧這件事,直接撕破了脆弱的平衡,讓他不得不倉促動手。因為不僅僅傷了林雪寧,同時還槍擊了蘇無求,這讓佛門也參與了進來,對形勢產生了諸多無法預測的影響。

因為佛門的介入,讓人看到了牆倒眾人推的希望,於是其他各方勢力也都馬上做出了反應。

當時宇文星海和文有則都在指責龍幽,並要求龍幽馬上嚴管龍雲舒,使得內部衝突也瞬間爆發,最終促使形勢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韓家也是個變數。”龍幽有點鬱悶,只恨宇文天河把當年那段婚姻隱藏得太好了,竟然讓宇文述學有了這麼厲害的一個老娘。

龍雲舒忐忑道:“那咱們怎麼辦?蘇家和韓家的勢力都不小,而獵人公司內部真正支持咱們的其實不是很多吧,大多數都在觀望。韓家的強勢出現,讓這些牆頭草又來了希望,或許會選擇繼續支持宇文述學。”

龍幽陰冷地笑了笑:“那咱們就只有更加強勢才行,打掉這些牆頭草們不切實際的幻想。要讓他們知道,在獵人公司內部只有一個天,我就是他們的天……你先下去吧,這兩天別再給我捅簍子!多注意一下員工——特別是高級員工們的思想動態,幫我盯着這些混蛋。”

龍幽其實是個干大事兒的主兒,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嬌慣自己的兒子,護犢子有點沒原則。

龍雲舒走後,龍幽沉思片刻撥打了一個電話。已經是深夜了,但對方還是第一時間接了電話。

……

外面世界已經亂了套,但是在真武山踏雁峰這個事件爆發的核心區域,此刻卻平靜如水。

由於聖教和真武山的雙重約束,江湖閑雜人等進不來,整個山峰上冷冷清清。當初天魔殿出現的地方,此時空曠寥廓。半月的銀輝灑落下來,清冷寂寥。

道尊在這裡,甚至還有一個更加強大存在出現在此處——當世天下第一人,教尊!

假如不認識的人在這裡,恐怕打死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膚若凝脂、面如冠玉的星眸“青年”,竟然就是名震天下的教尊大人!

看上去或許只有三十歲,甚至更年輕一些,但眾人皆知他的實際年齡已近耄耋。這種可怕的養生術,本就是一種無視自然規則的恐怖表現。

他身高只是中等,看上去也沒有任何咄咄逼人之氣。一身月白色的長衫隨山風微微飄舞,這才令人意識到他竟在這嚴寒天氣只穿了薄薄一件單衫。

不過他一旦開口說話,便顯露出了老年人的聲音,雖然清朗明澈。這種聲音和他的容貌有點背離,所以生人聽到可能會覺得有些不適應。

但道尊和他是老相識了,並不覺得意外。

今天教尊來這裡,當然還是因為天魔殿的事情太過於意外,以至於他的親傳弟子朱雲從都陷入其中不知生死。

還有一點,那就是猜測到弘德殿大學士朱賑豪竟然可能在大殿之中,甚至可能是傲慢之主!

這件事極其關鍵,不但讓聖教蒙羞,同時也會是聖教內部一顆重磅定時炸`彈。

能夠奪舍了朱賑豪的話,那麼魔族在聖教內部可以滲透到什麼地步,可以通過朱賑豪之手安插多少人手?

比如公孫逸群那樣的一方豪門大佬,竟然也是魔族,那他是怎麼通過檢測的?

是通過傲慢之主這個渠道嗎?

但是在進殿的時候,公孫逸群卻是和憤怒之主一夥兒的,而遺族高層都知道憤怒之主和傲慢之主是幾世的對頭。

那就是說除了傲慢之主這一系,其實公孫逸群他們還有另一條打入聖教內部的派系?

好恐怖,強大的聖教竟然被魔族打成了篩子,對方無孔不入了。

除了這些事,教尊還有一件事需要調查,那就是秦堯的真龍遺族身份!

顏晴檢查秦堯血氣的時候,得出了一個嗜血蛟的推論。但是天魔殿消失之前,卻出現了真龍的幻象,這也讓教尊再度懷疑起當初的檢查結果。

卻不知當初攪亂檢測結果的,就是現在站在他身邊的道尊。偏偏這老道好似個沒事兒的人一樣,一點破綻都沒有。

道尊以退為進說道:“貧道曾詢問聖教的那幾位代表,他們說天魔殿關閉之後幾日,朱賑豪大學士還曾露過面。所以,天魔殿內的傲慢之主定然不是朱大學士了。”

教尊沉默片刻,搖頭:“我已查實,朱賑豪此時並未閉關。而當初露面之人,也只是一個替身。”

“哦?這可真是超乎預料了。既然故意推出替身,似乎更像是印證了朱大學士他有點問題啊。”

“不是有點,而是基本上確鑿無疑了。聖教之大不幸啊,可嘆堂堂弘德殿大學士,聖教三號人物。”

“教尊大人也不必傷懷,雖然此事令人遺憾,但聖教樹大根深底蘊深厚,人才多得是。”而實際上道尊心裡應該高興得緊吧。

教尊:“聖教內部的叛逆,我自會處置。其實我來這裡,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

“懷疑秦堯那真龍遺族的身份?”教尊笑了笑,“那句讖語貧道也曾聽聞,無稽之談罷了,教尊何等身份,哪用理會這些江湖野話。”

“但有人可能會藉此做文章,當然秦堯現在沒了,自然也就無需考慮這個。”教尊頓了頓,有意無意地看了看道尊,笑道,“我說的這件事不是秦堯,但也與之有關——關於獵人公司,太微兄怎麼看。”

太微真人捋了捋花白的鬍子,做出惋惜之貌:“獵人公司,形勢可不怎麼樂觀。”

教尊:“乍失宇文兄這個頂樑柱,宇文星海和文有則又下落不明,這獵人公司怕是要完了。太微兄和宇文兄曾是至交好友吧,眼下準備怎麼處置?”

道尊蹙眉:“願聽高見。”

教尊嘆道:“獵人公司的出現,本就是一個錯誤。說是分割聖教的權限,但同時也讓江湖遺族受制頗多。這就是個人見人厭的組織,難道太微兄心裡不是這麼看待的?”

道尊:“還不至於這麼嚴重,獵人公司和我真武山的瓜葛也不大。”

教尊:“那是太微兄在這裡坐着,就好似擎天一柱一般,他們自然不敢有什麼動作。但太微真人不止是真武山的太微,而是天下道門的太微。其他弱小的道門宗派,可就沒真武山這份從容嘍。”

說得挺可樂的。

事實上天下遺族更苦恨聖教吧?當然,任何官方組織都會被江湖抵制,獵人公司也不例外。

比如說聖教要是倒下了,大部分遺族都會放鞭炮慶祝了。而獵人公司要是倒下,雖然不至於放鞭炮,但是鼓個掌笑兩聲還是很正常的。

道尊卻似乎非要教尊說明白:“哦?那教尊大人的意思是……”

教尊心道你裝什麼純潔小白兔,不過語氣依舊平靜:“死掉的獵人,才是皆大歡喜的好獵人。”

道尊頓時做出悲天憫人之狀:“這可對不住宇文兄了,貧道與之雖然稱不上莫逆之交,但也算是志同道合的舊友。如今他生死不明,貧道怎好對獵人公司下手。”

教尊:“現在是龍幽篡位,而且還欺凌宇文述學這小姑娘。獵人公司已經變質了,將之打翻在地,恰恰是幫宇文兄報仇了。”

道尊捋着鬍子點了點頭:“倒也是這個道理。”

教尊笑了笑:“佛尊也與我聯繫了,他們也有此意。蘇楞嚴的侄子被龍幽之子槍擊,佛門視為奇恥大辱,所以佛門一方面對獵人公司施壓,另一方面也希望我輩能夠挺身而出主持公道。現在有了太微兄這個態度,我便更有底數了。不如聖教和道佛三家聯名,對獵人公司稍微施加一些壓力?也算是為宇文兄身後之事略盡綿薄之心。”

遺族世界四大勢力,其餘三家聯手對付落難的一家,再加上這一家剛剛失去了頂樑柱,基本上就是摧枯拉朽之勢了。

定下了這個謀劃,教尊來這裡的目的也就基本完成。至於說這天魔殿的事情,道尊當然也不免詢問教尊的意見,也不知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天魔殿突然消失。

“聖教史籍最為豐富,難道也沒有一點點類似的記載?”

教尊搖頭,面露悲色:“沒有記載,但根據推斷,可能是入殿者全部失敗而導致天魔殿提前消失。可憐劣徒雲從還在裡面,這可謂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情何以堪。”

事實上江湖人基本上都是這麼推斷的。

道尊也不免悲憫起來:“是啊,馮師弟與貧道幾十年在一起,情同手足,貧道每每思之也是痛不欲生。”

教尊:“那麼還請太微兄繼續留意,若天魔殿若有一線生機可以再現的話,還望多施援手,助我劣徒一把。”

道尊:“那是自然。”

於是教尊告辭,飄然下山,黑夜之中一道飄逸的白影,宛如遺世而獨立的仙。

道尊目送至極處,微閉雙目不知悲喜。

至於說天魔殿“若有一線生機”,兩位尊級大佬其實並沒覺得它會實現,只是一句安慰之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