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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延慶有幾個聊的來的朋友。前天我結婚的時候,他們都去了。他們的性格大多比較內向,話不多,但都很實誠。結婚的時候我給他們敬酒,他們連一句祝福的話也沒有說。越是這樣,我心裡反而越覺得舒坦。人與人交往是憑感覺維持的,不是靠虛情假意的甜言蜜語維持的。

我的那幾個朋友當中,其中有一個在檢察院上班。我想從他的嘴裡得到一些舉報我姨夫的信息。同時我又擔心給人家添麻煩,不問吧,老爸是否舉報了姨夫這件事攪得我寢食難安。

中午十一點,我到達延慶。我把車停在檢察院不遠的地方。下車,在一家餐館門口給那個朋友打電話。電話響了好久,朋友才接。我感覺朋友不想給自己身上攬事兒。

“夏焱,不是哥們不幫忙,你姨夫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誰想往出撈他都是不可能的事。”朋友說話直截了當,一點也不避諱我的感受。

我沒有想撈出姨夫的想法,姨夫觸犯了國法,理應受到處罰。我對朋友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想知道是誰舉報的他?”

“這個我也不知道。這次抓你姨夫不是因為舉報,我們這兒早就有了他犯罪的證據。收網的時候,不止抓了你姨夫一個人,好幾個呢。”

“舉報人全是匿名的嗎?你那裡真的一點舉報人的信息也沒有?”我仍不死心,繼續盤問。

“夏焱,你想報復舉報人?哥們勸你千萬別干傻事。你姨夫的事跟你沒關係,你不要攪和進來。”朋友猜不出我給他打電話的目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朋友溝通,我總不能說我懷疑我老爸就是舉報人吧?我問朋友:“我絕不會報復舉報人。我只是想知道舉報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傳言說應該是女的吧。昨天,我在街上聽一些人議論,說好像是你姨夫的情人舉報的他。”

我大姨夫還有情人?他可是什麼稀罕都不想落下。大街上的議論?大街上的話能有幾句是真的?我老爸也可以去大街上亂說一通。我覺得自己有毛病了,為什麼非要認定是老爸舉報的呢?

“我現在就在你們單位門口不遠處,中午,我請你喝幾杯?”我還想跟朋友聊聊。

“夏焱,過幾天吧。我現在跟當事人的親戚見面,違反組織規定。過些日子,你姨夫的事蓋棺定論了,我請你。”

我不想為難朋友:“好吧,等過一段時間,我再請你。“

“哎?對了,我今天聽分局裡的一個哥們說,你表姐也被抓起來了。在看守所里大喊大叫,說出去後要把誰誰誰殺了。跟她同屋的幾個女犯人嫌她麻煩,把她暴揍了一頓。現在你表姐,表面上看着挺老實,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做傻事,你要是能見到她,勸勸她,讓她想開點。“

我知道表姐要殺的人是誰?肯定是我媽。我們一家人在她的眼裡已經是忘恩負義的人渣了。其實,倘若,假如,真要花二十幾萬就能把姨夫從大牢里救出來,我都想勸我媽把那二十幾萬還給表姐。可問題是,那二十幾萬到了表姐手裡,就是那幾個地痞流氓吃喝嫖賭的預備金,表姐傻,我們一家人不可能跟她一起傻。但表姐那張嘴一定會在延慶城裡把我們全家詆毀得體無完膚。

當初我爸媽要是有舅舅一半的骨氣,不去接受大姨夫家的恩惠,我們一家還生活在村子裡,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忘恩負義這頂大帽子扣在誰的腦袋上,誰都頂不起。

表姐無知,無知者無畏,她要是被放出來,我媽的生命還真是讓人擔憂。最好判她幾年,讓人民政府好好教育教育她,過上幾年,再把她放出來,那個時候的她,或許會進化到人類,不會再做出讓人匪夷所思的傻事情來。

我和朋友掛斷電話,老媽又給我打來電話,說大姨夫在家暈倒了,被街坊鄰居送進醫院。老媽想讓我和她一起去醫院看看大姨。

我給舅舅打電話,說有點事晚點過去。舅舅說沒關係,揭牌儀式已經結束了,就等着我去他那裡聚餐了。舅舅叮囑我千萬不要在延慶吃午飯,說他那裡給我準備好酒菜,中午要好好喝一頓。

我和我媽走進醫院的大廳,很多人看我們的眼神都有點異樣,他們好像都認識我們,而我和老媽卻不認識他們。一名醫生走到我們近前,問我媽:“是來看你姐的吧?先去把住院費交了吧。”

“多少錢?”我媽問。

“你姐醫療卡上的錢不夠,先預交十萬吧。你姐得的是胃癌晚期,估計要在醫院多住一段時間。”醫生面無表情地說。

我媽有些為難,問醫生:“我姐掙了那麼多錢,難道連住院費都交不起?”

“這個你去問你姐,我們怎麼知道她為什麼交不起?“醫生仍然是一張撲克牌的臉。

這名醫生從前跟大姨認識,她的女兒在大姨那裡補過課。因為她是醫生,大姨只跟她的女兒收取了半價補課費。有一次。我曾親眼看到醫生和大姨在超市見面,兩個人又說又笑又樓又抱,親密的像個姐妹。我媽也沒有享受過大姨如此禮遇。眼前的醫生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不是空穴來風,她想跟大姨保持距離,以至於跟大姨的親戚也要保持距離。

一個陌生人湊到我們近前說:“交什麼交啊,你姐家的錢和房子都讓法院凍結了。唉,人啊,做了損事總是要遭到報應的。我也不怕你們跟我急,你姐那個人太過分了。上課不給孩子們好好講課,課下讓家長掏錢給孩子們補課。她倒是掙了點錢,可有什麼用?住院連住院費都掏不起。”

我想起這個陌生人是誰了,他的孩子也在大姨那裡補過課。補過課也沒有考上大學,現在靠送外賣為生。他的兒子比我小兩歲,今年二十六了。按說也該娶媳婦成家了。可這家人倒霉,陌生人的妻子得了尿毒症,每星期都要透析一次,他妻子沒有工作,在社區上的醫療保險,具體怎麼個報銷法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透析的費用一定把這家人拖垮了。就是這樣的家庭,大姨當年也沒少掙人家的錢。我一直不理解,大姨當年優越和自豪的感覺真的就那麼重要嗎?這些虛假的榮譽把大姨害了,也把一些無辜的人拖下了經濟窘迫的深淵。大姨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唉,你大姨怎麼就得了癌症了呢?”我媽心情慌亂地對我說。

我安慰我媽:“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得病的?得了病,想辦法治病不就得了。媽,我先去把大姨的住院費給交了。您要不先去看看大姨?”

自從我和王麗娟結婚後,我的網銀卡上終於達到了六位數字。二十萬以內的消費,手機就能支付。另外我兜里還有一張二百萬的銀行卡,我不知道醫院有沒有pos機,因為我有好幾年沒有光顧這個地方了。我爸媽雖然窮,但很少得病,即使有點小毛病都是自己在家吃點葯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