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考核的進程要比上午順利的多。

兩個時之後，第四組和第五組的孩子們都結束了考核。

平心而論，兩組作品都不盡如人意。目前就剩下第一組的孩子們。

盧曉軒、楊文潔和周星走到沙盤近前。我把手中的房屋模型朝着楊文潔舉了舉，等待她下達擺放命令。

楊文潔問：“夏老師，這個房屋模型，是個衛生間嗎？”

我笑而不答，楊文潔感覺到自己犯規了。因為按照舅舅擬定的規則，每個房屋是什麼得需要孩子們自己判斷，我們這些搬運工不得插嘴。

規定中允許我們向孩子們提問，比如，“猜一猜，這個是什麼模型？”目的是活躍一下孩子們比賽時的氣氛。但是答案我們是不能告訴對方的。

不過，楊文潔猜的沒錯，我的手裡拿的確是一個公共衛生間的建築模型。

上午，我拿着這個公共衛生間的模型等到代童的擺放命令，代童並沒有問我手中的模型是什麼，直接命令我擺放在沙盤上那些梯田模型的下面。

代童有沒有辨認出模型是個公共衛生間？就不得而知了。

還有他為什麼把公共衛生間擺放到梯田下面，到底是出於什麼考慮？我猜想，他會不會覺得我手中的模型沒有其他模型漂亮？所以安排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楊文潔辨認出了模型是一個公共衛生間，她思考了片刻，對我說：“夏老師，就把它放在村口老槐樹的左邊吧。”

我遵照楊文潔的指令，把衛生間的模型放到了沙盤上老槐樹的左邊。

意外地發現，舅舅和鄭董昨天擺放的沙盤，也是把衛生間的模型擺放在這個位置。我回頭看舅舅和鄭董，舅舅和鄭董正在交頭接耳，聲地評價着。

我問楊文潔：“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把這個模型擺在老槐樹的左邊嗎？”

楊文潔靦腆地笑了，聲回答：“公共衛生間就是為了方便遊客的，當然要擺放在一進村口的位置上。夏老師，我說的對不對？“

“對與不對，我不能說，說多了就犯規了。”我笑呵呵地對楊文潔說。

我的笑容其實已經告訴了她，她擺放的位置十分合理並且非常實用。

我從貨架上又拿來第二個房屋模型，繼續走到楊文潔近前：“猜一猜，這是個什麼模型？”

楊文潔快樂地笑了：“夏老師，這個模型會不會是診所？”

舅舅設計的診所的確精美，不細心觀察，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別墅呢。

我問楊文潔：“你怎麼看出它是個診所？我覺得它是一個別墅。”

楊文潔指着模型屋檐下的一個白十字對我說：“這個白色的十字，是醫院的標誌。”

“好了，那麼你決定把它擺放在哪裡呢？”我拿着模型等候楊文潔下達擺放命令。

楊文潔細心地觀察着沙盤上的總體布局，她在尋找中心位置。

公共衛生間是方便外來遊客的，應該擺放在村口的位置上。那麼，診所就是服務村民以及入住到村民家的遊客，應該擺放在村子裡的中心位置。這種思維和舅舅的設計理念完全吻合。

楊文潔找到了中心位置，要求我把房屋模型擺放在她指定的位置。

毫無疑問，這個診所的位置再一次和舅舅他們昨天擺放的位置完全一樣。我回頭看舅舅和鄭董，舅舅的眼眶噙着激動的淚花，頻頻跟鄭董點頭。

二十分鐘過後，房屋模型全部擺放完畢，之後的工作就是修改房屋模型的擺放位置。

盧曉軒指着老槐樹左邊的公共衛生間說我說：“夏老師，把這個房子放到那邊去吧。”

這個叫盧曉軒的男孩要破壞楊文潔的設計？我不能發表意見，那樣就犯規了。我按照盧曉軒的安排準備去拿公共衛生間的模型。

“夏老師，等一等。”楊文潔說道，“盧曉軒，你為什麼要把這個公共衛生間擺到梯田的下面？”

“擺在那兒好看。”盧曉軒不假思索地說。

楊文潔毫不讓步：“是好看重要，還是方便重要？再說，這個公共衛生間擺在梯田的下面並不好看。你覺得好看，是因為你認為它和之前擺放的這個農舍搭配起來好看，但你這個農舍放在這兒是不合理的。你好好看看，梯田的側面有水渠，農舍放在水渠旁邊不安全。”

盧曉軒看看我，希望得到我的支持。

我面無表情，楊文潔說的一點沒錯，農舍怎麼能跟水渠擺在一起？這個盧曉軒一點生活常識也沒有。

周星是一個體態微胖的姑娘，她在一旁幫腔：“盧曉軒，咱們不是說好了？楊文潔是咱們組的組長，一切都聽楊文潔的，你是怎麼回事？”

“我，我，反正我覺得這個模型擺放在梯田下面好看。”

“好看不中用。”楊文潔據理力爭，“你想想，遊客來到這個村子，坐了很久的車，下車最想幹什麼？”

“撒尿。”盧曉軒回答。

盧曉軒直不諱的回答，把我們這些大人全逗笑了。這個傢伙，國人的旅遊習慣他也懂？車上睡覺，下車撒尿，景點拍照。遊客一下車，當然是急着方便了，因為憋了一路了。

舅舅和鄭董一邊看着楊文潔他們爭論一邊仍在聲嘀咕着。我能感覺得到，舅舅現在心裡有多高興。

“對啊。遊客一下車急着找衛生間，可你把衛生間擺在一個人家找不到的地方，你說，你是不是想讓遊客尿褲子？”楊文潔質問盧曉軒。

看來楊文潔的確是着急了，也顧不得害羞了。我們這些大人暗地裡為楊文潔喝彩。盧曉軒理虧詞窮，不再堅持。

之後的修改房屋擺放位置，盧曉軒也拒絕插。這倒不錯，一切都聽楊文潔一個人的了。

楊文潔按照她內心的想象，安排着我們按她思路重新擺放房屋模型。

五十分鐘過後，第一組的沙盤作品完成。楊文潔設計的沙盤作品，雖然跟舅舅設計的仍有很大的出入，但已經相當不錯了。

鄭董跑上前，“咔嚓咔嚓“地連拍了好幾張照片。然後轉到不同的角度，又是”咔嚓咔嚓“地拍照。拍照完畢，鄭董一路跑地去找舅媽她們打印。

舅舅招呼坐在禮堂南面牆根處長排椅上的孩子們都過來，因為比賽已經結束了，楊文潔他們第一組擺放的沙盤作品可以讓所有的孩子們過來觀摩了。

代童第一個跑過來，站在沙盤邊上仔細觀看，不經意間，我看到代童嘴角擠出一絲冷笑。我湊到近前，想聽聽他會有什麼高談闊論。

過了一會兒，鄭董拿着一摞照片朝這邊走來，要求我們這邊過去幾個大人幫忙把照片釘到禮堂北面的牆上。

舅舅、艾靜、雲鵬、鑫葯和雨欣都過去幫忙了，我留了下來，那些人釘圖片足夠了，我站在代童的身邊，看着他和圍觀的孩子們瞎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