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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眼角一抽,小皇帝這一竿子支的方向性未免也太明確了。

他這是,徹底想和劉太后撕破臉嗎?

可是不得不說他倆才叫心有靈犀,她從懷疑懷孕日子不對,所有可能的人就在她腦子裡過了一遍。

耿進忠在永樂宮嚴防死守,恨不得飛進只蒼蠅來都審審身家背景,在她那兒吃進嘴裡的東西前面已經不知進了多少人的口,如果真是在她宮裡動手腳,不知要有多少人和她一樣,身體出現懷孕反應了。

而她除了在永樂宮,也就平日去昭陽宮給皇后請安,再有就是年節的時候到仁壽宮太后那裡。

這倆可謂一等一的嫌疑人。

其它妃嬪不說有沒有理由讓她吃下這葯,就是這番安排,需要經手的人脈都不是一般人能運作起來的。而這倆人,無論是手段、人脈都是綽綽有餘。

而皇帝更是直接劍指劉太后,比她更明確。

明確到連那些年皇帝不得不說的隱秘事都搬了出來,他是怕輿論的力量單薄,生怕別人誤以為他是劉太后親生的,把這潭子水徹底攪混嗎?

柳御醫的想法,和沈如意是一樣一樣的。

他讓皇帝嗷這一嗓子給嚇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把着門,眼巴巴地瞅向皇帝。

“二位御醫還不走,是有當年秘辛要告知於朕嗎?”蕭衍冷冷地道。

周御醫如聽綸音,“微臣告退。”

說完,話音還未落。他搶步到柳御醫前面一把推開門,抬腳撒丫子就溜了。那速度那身形可就一個穩准狠,不過一眨眼間人影皆無。

“……”年輕到底是好。腿腳好生靈便。

柳御醫抹抹汗顛顛地跟在後面,直出了長樂宮,才看見周御醫舉目遠眺,一副雲淡風清之無,全然沒有了方才那股子慌亂。

“柳大哥……”

“周老弟。”

二人相顧無言,默默往前走了半晌。

闔宮上下皆知,皇帝和姜貴妃黏黏乎乎,成天湊一塊兒好的跟一個人似的,現在居然一聽懷孕的日子就知道事情不對頭。趕情姜貴妃天天掰着手指頭記着哪天和皇帝愉快地滾了床單,也是個千里難挑萬里難尋的絕世大奇葩了好么?

而更實準的是,她居然真的能記住!而且皇帝也信!

周御醫回過神,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落下了什麼關鍵性的問題:“柳大哥,你給姜貴妃把脈,可發現了一些……不妥?”

柳御醫捋鬍子,“秘葯那東西對身體也沒什麼實質的傷害,頂多沒懷孕看起來像懷孕。”頓了頓,他又道:“不知周老弟指的是什麼?老哥哥醫術不及你精。許是我沒摸出來,你可方便與老哥哥說說?”

柳御醫這話是真的,倒不是純謙虛,婦科一把罩軟的確不假。他這一方面突出,就更下苦功,甚至的日子久了反而不如其他人。

周御醫頗猶豫地伸出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哦。”柳御醫頻頻點頭,莫名地看到周御醫那雙眼睛倏地就亮了。滿懷期望地看着他。

“……後宮妃嬪們不是都傳這姜貴妃腦子不大好使嗎——怎的,周老弟醫術這般出神入化。連這位腦子不正常也能靠摸脈摸出來?”柳御醫驚訝了。

後生可畏呀,實在可畏!

周御醫一噎,吧唧吧唧嘴又把到嘴邊兒的話給咽回來了。

皇帝平日甚少有病召喚御醫,他也就沒機會如朝臣一般每天面對皇帝。直到今天他才理解了眾人口中皇帝的蛻變,妥妥帝王威儀十足,比他老爹還會擺譜,脾氣還大,好懸沒把他嚇尿,倒把正事兒給忘了。

可是,柳御醫這二把刀沒摸出來……

他經此一嚇也不十分確定了,可怎麼辦?

周御醫沒留鬍子,摸摸下巴,最後決定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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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御醫離開後,屋子裡更加寂靜,只有皇帝帶着怒火越發濃重的喘氣聲。

“陛下,”沈如意走出來,湊到近前,凝視着他的眼睛,柔聲道:“孩子會有的。”

蕭衍冷冷一哼,他氣的何止是突然冒出來的孩子,又突然消失無蹤的孩子?

這小妖怪七彎八拐的心腸,未必就不知道他心裡想的,不過是作為一個在後宮,永遠處於附屬地位的女人,她趨吉避凶的手段罷了。

真不愧是幾經生死了,把宮裡人的手段想法摸的透透的。

他越想越氣,突然出手在她臉蛋上掐上了一把。

沈如意一疼,瞬間瞪大了眼睛,“你——你堂堂一個皇帝,可不能欺負人盡挑軟柿子捏啊?”她揉揉臉,委屈地道:“我也是受害者,好吧?”

“你哪裡軟?”蕭衍上下打量她,最後視線停在她鼓溜溜的胸脯上。“你也就這裡軟。不過十五六歲,身體跟個老太太似的,筋比骨頭還硬,碰哪兒哪兒疼。”

說完,眼底浮現淡淡的笑意。

也就她能讓他在盛怒之下還能笑出來了。偏偏這樣一個人,總有人處心積慮的針對。

這次不過是令人假孕的秘葯,可是,如果換成毒藥呢?

眼底從淡淡的笑意,瞬間又轉成了寒徹入骨的寒意。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無人工痕迹表情轉換……這特么絕逼是個神經病啊!

沈如意默默地把方才幾乎衝口而出的‘流|氓’就着唾沫給咽了回去。

她能說么,姜湄這身體前凸後翹,臉蛋也漂亮的沒邊兒,唯一的缺點還真就是骨頭硬,她連彎腰摸地都夠不着,更不要說皇帝想把她給身體給折上去,抬到他肩膀都有點兒費勁。

“你。除了在永樂宮,還在哪裡吃過東西?”蕭衍問。

沈如意眨眨眼睛。“皇后的昭陽宮,和太后的仁壽宮——”

“你怎麼這麼饞。走到哪兒吃哪兒?”蕭衍恨鐵不成鋼,一臉痛心疾首。“這次要是毒藥,你又死了!你到底想死幾次,你是沒腦子,還是哪次是饞死的?滿肚子花花腸子是隨你死一次,降一次嗎?”

“陛下?!”

隨沈如意一聲驚呼的,還有陳槐那顆熾熱滾燙的心,好懸沒一下燙過了頭直接熟了。

他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他是產生幻覺了。還有幻聽。

陳槐咯吱咯吱咬手指,告訴自己這就是場夢,特么老玄幻的一個夢了。

皇帝神經病終於犯了,不只挑開了他多年掩在心裡化了膿的傷口,和貴妃耍流氓,抱怨她身嬌體不弱不易推倒,還說貴妃是死了一次又一次的妖怪——

這幾天他一定是聽下面的人給他說鬼故事聽得太多。

可是,牙齒太好,一口咬手指上那麼疼是怎麼回事?

做夢還自帶痛感嗎?現在做夢都這麼先進?

“你說陳槐?”蕭衍看沈如意一個勁兒地往陳槐那邊看。給他使眼色,淡淡地道:“他沒關係,朕的秘密他知道的太多了,是朕最得力的心腹好人兒。等哪天朕死了就帶着他。那些秘密,就永遠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