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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只覺一道陰冷的眼神落在她臉上,就像是被老虎緊緊盯住的唯一獵物一般,簌簌發抖,卻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陛下,妾、妾、妾——”她結結巴巴地解釋,才開口就被小皇帝冷聲打斷:

“朕手上沒刀,不切。”

蕭衍咬牙切齒,臉上猙獰的有些變了形。越是看她越是火大,總覺得鼻樑骨一跳一跳地疼。“你們這些女子最是狡猾不過,貴妃滑不溜手,一見情況不好蹦的比兔子還快。你——要不是傷了朕的罪魁禍首,指不定也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衝出長樂宮了。你說,你是不是存心報復朕讓陳槐給你牽過去的小母羊,故意摔那一下子,其實早憋着壞想揍朕吧?”

沈如意臉憋的通紅,好懸一口氣沒喘上來死過去。

小皇帝要點兒臉嗎,被害妄想症是有多嚴重?

明明就是他自己手欠,自作自受,她受不了力道一不小心杵他臉上,這就是個意外,純屬巧合,如有雷同與她無關。他不過就是仗着皇帝的身份,她不好意思撅他,不然一萬句髒話等着甩他那張臉上。

“怎麼,你這一臉緋紅,朕是說你心坎里,你作賊心虛了?”

沈如意倒抽一口涼氣,小皇帝已經無恥到了一個嶄新的境界。

“陛下恕罪,妾笨手笨腳這才無意之中深深地傷害到了,妾委實萬分的愧疚,恨不得代陛下身身受……要不,您還我一杵?”她說話毫無空隙,連給小皇帝插話反應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在她這裡又給否決了:

“陛下堂堂天子,肯定又是不屑與女子對手的。陛下待妾這般好,又是封位又是賞賜不斷,妾怎會有傷害陛下龍體那種誅心的想法?凡此種種,妾身無以為報,唯有用心完成陛下交待下來的事,便是粉身碎骨,肝腦塗地亦在所不惜。”說完,擺出正義正言辭臉。

那嚴肅正經的表情,好像旁人不相信她,倒成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蕭衍氣極反笑,正反話全都讓她說完了,這是把他找茬的路都給堵死了啊。

說的她罪大惡極似的,又什麼實際的處罰都沒說,就狠狠地表了把忠心,不過也是在提醒他,她現在是他的人,估計是想說他別里外不分,她是和他站同一陣線的。

“愛妃就是這張小嘴兒會說,”他杵着半邊兒胳膊往榻邊挪了挪,伸長胳膊照着她白嫩嫩的臉蛋兒狠狠掐了一把。

只聽她‘哎喲,哎喲’地直叫喚,卻是連躲也不敢躲,生怕招來更可怕的報復似的,眨着一雙水眸可憐巴巴地望着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樣兒,頓時感覺無比暢快。

“朕說你半點兒沒錯,你看看,你起了什麼實質作用?天天有人送湯送水,這要不是長樂宮守衛森嚴,那幫子妃嬪連自己都能送上門來。她們倒是無暇招惹你,每天換着法兒的到朕跟前現,朕出去看一趟景兒都能遇到十七八個,一個個花枝招展,大風呼呼地,都給刮的趴地上了還跟朕那拋媚眼;下雨淋的跟落湯雞一樣,硬裝着不食人間煙火在那兒看雨——你說,你讓朕怎麼見你有好聲好氣兒?朕的好處你拿着,可你給朕做了什麼?”

皇帝也不容易……

沈如意也不禁深深地感動了,這要還是當初那個風流少年郎指不定美成什麼樣,讓這些個妃嬪費盡心機就為了爬他的床。但是如今人家守身如玉,再讓這幫子妃嬪如狼似虎地盯着,估計不是膈應的不行,就是有點兒抵抗不住誘惑了。

偏偏小皇帝有口說不出,又不好把這些裝成看花望景兒,實則滿肚子睡了皇帝心思的妃嬪統統給打回去,所以這些日子才搓磨她解氣?

她默默地感覺自我真相了。

“妾身沒有盡職盡責地為陛下分憂,實在是太慚愧了。”沈如意痛心疾首,“妾身保證,以後誓死捍衛陛下的貞操,不讓旁人有任何鑽空子,爬龍床的機會,一定將她們那些齷齪的小心思扼殺在萌芽狀態!讓她們領教領教妾身護住皇上的決心,教教什麼叫做有主的乾糧不能碰!”

蕭衍:“……”他這小昭儀每句話都戳中他的心聲,可從她嘴裡說出來為什麼感覺這麼怪?

前有董貴妃打樣兒,罰跪的姿勢別提多標準多端正了,沈如意作為後來人,哪裡敢有半點兒馬虎,腰板溜直,一切向董貴妃看齊,畢恭畢敬的浸浸着小腦袋瓜。

蕭衍歪在榻上,視線正在她的斜上方,把她那空蕩蕩的胸口看了個真真切切,明明白白,頓時忍不住嘆了口長氣。

秋冬的時候衣裳厚還多麼有遮遮,這一到夏天算是避無可避。尤其這幾年晉宮流行低胸的衣裳,不管什麼才質大小,胸前都開個大口子,這些個妃嬪一個個都拿乳溝當時間擠,甭管實際情況如何,反正看上去波濤洶湧,甚是壯觀。

只可惜他挑上她的時候正是冬天,不知道那時候她往裡面塞了什麼,鼓鼓囊囊也不像現如今一馬平川個樣兒,簡直令他不忍卒睹。

這要是不脫褲子驗明正身,他還只當她和自己一個樣兒呢。

“愛妃,那羊奶每天喝啊。”他苦口婆心,好像當初讓陳槐牽頭羊過去,不是為了羞辱沈如意,是真心為她着想一般:

“你才十七八……吧?還能再發育發育,你不要放棄自己。每天喝着,時間長了老天爺興許會感動的。要不然,你說你堂堂寵妃,每次穿個像樣點兒的衣裳都跟唱大戲似的,也不莊重——”

說到這裡,小皇帝突然一拍腦袋,騰地坐直了身子:“這幾次朕看你都跟唱大戲一般,衣裳總不會都是這樣吧?那中秋的時候還怎麼艷壓群芳,給前朝後宮震住?不行!陳槐,去把尚服局的人叫來給她量身,做件拿得出手的衣裳來!”

陳槐也是服了。

皇帝還記得叫趙昭儀來是給人家親爹提了錦衣衛百戶的閑職,想拉一拉她再敲打敲打她,讓她忠心好辦事嗎?

怎麼就正事一個字不提,就糾纏在人家的平胸上了?

平胸怎麼了,左右他又用不上,會不會入戲太深?

……

他忽然一個激靈,左看看熱情澎湃糾纏在中秋禮服的皇帝,右瞅瞅臉色十分精彩如調色板,神情不定的沈如意,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還不等他抓住,就聽關在籠子里紅嘴綠毛的鸚鵡突地扯着脖子尖叫:

“蠢貨!蠢貨!”

頓時三人怒目,這是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