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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颯卻是大手一揮:“這些事再說有何用!”

任翔苦笑着望向蕭颯。

“既然這樣,我有個提議。”蕭颯笑望着任翔。

任翔目光一凝。

“你回太倉去,和沈四姑娘把婚退了。”蕭颯的表情淡淡的,身姿筆挺,看任翔的目光非常的專註,有一種勢在必得的壓迫感,讓人不得不靜心斂氣地聽他說話。“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想點買賣,你要是有興趣,不如來幫我如何?”

任翔吃驚過後面lou狂喜,朝着蕭颯作了一揖:“多謝蕭兄提攜!大恩不敢忘!”

沈穆清倒是眉角微挑。

這是什麼生意?竟然讓任翔這樣的感恩戴德,一副已經發了大財的模樣?

“要是太倉的人問起來,你就說,沈四姑娘在京都,”蕭颯繼續道,“由大伯父做主,兩人解除婚約。”

任翔也乾脆,道:“反正我在太倉也沒有什麼人,既然和蕭兄合夥做生意,我看,我就暫時離開太倉吧!這樣一來,解除婚約的事就可以說成是沈四姑娘瞧不起我的出身門第,寧死不嫁好了——反正我人也不在太倉。我也會讓手下的小兄弟大肆宣揚,不會讓沈四姑娘的名聲受損的。”

汪媽媽大喜過望:“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沈穆清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能化干戈為玉帛,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二叔那裡,也這麼說嗎?”沈穆清卻擔心她那個二叔。

任翔猶豫了一下,道:“姑奶奶.放心,了不起多舍些錢財。”

沈穆清聽着臉色一紅。

好再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一起約.下了再見之期。蕭颯打發任翔:“你在外面等我,我還有些話和姑奶奶、媽媽說!”

任翔想到自己的處境,笑着應聲而去。

汪媽媽就很警惕地站在了沈穆清的身前。

蕭颯眼神一沉。

沈穆清也覺得汪媽媽這樣做.的太明顯,輕輕推開汪媽媽,朝着蕭颯笑道:“是不是還有什麼事要交待我們?”

蕭颯見她推開汪媽媽,眼睛一亮,嘴角不禁翹了起.來,俊朗的面容就有了月色般的輕柔。

“沈四姑娘已失蹤好幾個月了,要出事早就出事了,.相比沈大人身陷圄囹,當務之急,還是應該放在沈大人的身上才是!”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汪媽媽和沈穆清不約而同地點頭。

“至於沈四姑娘那裡......”他沉吟道,“東西那麼多,不可.能走陸路,得從水上下功夫。只是我沒有這方面的熟人,等歐陽先生回來了,看能不能讓他幫着找些關係......人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失蹤了吧!”

汪媽媽很是贊.同:“歐陽先生已往家裡趕了......這兩天就會到。到時候,我會跟歐陽先生說的。”

“戴貴那邊,我們也不放棄。人不可貌相,誰又敢說他是個表裡如一的人呢?”

沈穆清心頭的怪異更是強烈,她臉上lou出遲疑的神色。

“你要說什麼?”蕭颯很敏銳地感覺到了她的心思,“有什麼話,說出來大家商量商量。你看,今天如果不把任翔找來,我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且,也不可能這樣順利地就解決了任翔。”

沈穆清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還是猶豫了一會,才道:“我想,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戴貴?”

“告訴戴貴?”蕭颯和汪媽媽面面相覷。

“嗯!”沈穆清抿了抿嘴,“我是見過他的,一點也不像你說的那樣!我實在是懷疑......”說到這裡,她又有了幾分猶豫,“懷疑我見到的那個人,不是真的戴貴!”

汪媽媽道:“不會吧!當時他姐姐秦夫人也在場......”

“可當時那種情況太特殊了......”沈穆清反駁,“你想想,去相親,誰不會把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

“相親?”蕭颯微微蹙眉,輕輕地重複着那兩個字。

沈穆清沉浸在自己的猜測里,根本就沒有注意蕭颯。她凝聲道:“而且,我還懷疑陳姨娘......家裡一向門戶森嚴,那紅寶石的耳墜難道是自己飛進來的不成?”

汪媽媽聽着一怔,立刻道:“要不要問問陳姨娘?”

沈穆清就望向了蕭颯。

蕭颯沉思了片刻,道:“我的意思,還是問問。要是你們怕驚動了太太,問問她貼身的丫鬟也可以啊?”

這又是一道難題。

沈穆清無奈地道:“湘蓮如今還被關在大理寺的詔獄裡呢!”

一時間,這件事陷入了僵局,屋子裡瀰漫著股失落的情緒。

蕭颯挺直了脊背,笑道:“欲速則不達。大家也別急,我聽說這段時間閔先生一直和沈大人的門生聯絡,看能不能想辦法給在詔獄裡的沈大人遞張條子進去。論謀略,我們這麼多人加起來不如一個沈大人。如果能聯繫上他老人家,這事就好辦了!”

沈穆清和汪媽媽連連點頭。

她捏了捏衣袖裡的銀票,吩咐汪媽媽:“你先出去,我和蕭七有些話要說。”

汪媽媽望着沈穆清,磨磨蹭蹭半天,見她面色越來越嚴肅,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了下去。

屋子裡沒有了人,沈穆清就把銀票拿了出來:“用錢的地方太多了,你先拿着。要是差,就說一聲。”

蕭颯望着那白如瑩玉般手掌捏着的一疊銀票,沉思片刻,笑着接了過去:“要是差,再跟你說吧!”

沈穆清大大鬆一口氣。

她最怕那種自尊心超強的男士,常常幹些打腫臉充胖子的事......

******

送走了蕭颯,沈穆清和汪媽媽去見李氏。

當然,理由就變成了沈穆清擔心李氏,特意回來住幾天的。

李氏忙吩咐汪媽媽做沈穆清最喜歡吃的煎小黃魚,又叫陳姨娘給沈穆清收拾房子。

沈穆清笑着攔了:“有英紛,還有明霞,何必要麻煩陳姨娘——她這段時間照顧大舍,也辛苦了!”

李氏沒有再堅持,陳姨娘就朝着沈穆清感激地笑了笑。

吃完了晚飯,李氏讓英紛和明霞陪着沈穆清到處走走:“看看家裡還缺些什麼,也好添些。”

沈穆清也想看看,應聲帶着英紛和明霞到處走了走。

外院的客廳、書房都已擺上了傢具,院子里也種上了花樹,不過“樹小牆新畫不古”,總是有幾分生硬,不如原來的高雅大方。

她略略看了看,就回了正屋。

抱廈里只有一個守夜的婆子,看見沈穆清進來,忙起身要去稟告。

沈穆清攔了她,帶着英紛和明霞進了屋。

東梢間的羅漢床旁的立式羊角宮燈散發著讓人溫暖的昏黃光茫,李氏一身丁香色的通襖長袍斜倚在嶄新的大紅色迎枕上,手裡托着長長的黑漆煙桿,滿臉的愜意地吐着煙圈。

她怔住。

有多長時間了?她沒有看見這樣全身放鬆甚至帶着點享受表情的李氏......

沈穆清輕輕放下門帘,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

清冷的空氣打在她的身上,讓人皮膚驟然緊繃起來。

沈穆清如不勝風寒般地蹲在了地上,捂住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

知道了李氏的心思,沈穆清就會在她要抽煙的時候找個借口迴避。

只是第二天的晚上,突然下起雨來。

沈穆清坐在花廳里,聽着雨打在屋檐上的噼里啪啦聲,靜靜地等待着時光的流逝。

如彩霞般絢麗的大紅色錦綢衣裙也不能趕走她眉宇間的寂寞。

三少奶奶在想什麼呢?

以前她做姑娘的時候,從來不坐在窗邊聽雨,下雨的時候,她總是把大家招到她屋裡玩簸錢,玩投壺,有一回,甚至在屋子裡蹴鞠......總是熱熱鬧鬧,從不孤單......臨窗坐着聽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是嫁入梁府以後......

英紛在心底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喊了一聲“三少奶奶”。

沈穆清回過頭來。

“有個叫蕭七的,要見您!”

沈穆清很是驚訝:“蕭七?這個時候?”

英紛點了點頭。

她還記得,這個蕭七,就是那個住在柏樹胡同里的蕭公子。

“快讓他進來!”沈穆清的表情變得凝重。

蕭颯不會無緣無故地在這個時候見她!

出了什麼事?

是沈月溶有了消息?

就算如此,也不用這樣的急切啊!

念頭閃過,蕭颯已大步走了進來。

雨很大,他身上已換了件石藍色錦緞直裰,下擺濕漉漉的,“滴答”落下水來。

沈穆清急步迎了上去:“出了什麼事?”

走得近了,才看見蕭颯烏黑的頭髮上有朦朦水氣。

“歐陽先生還沒有回來嗎?”他的語氣很急切。

沈穆清心中一跳:“沒有!出了什麼事?”

蕭颯臉色一陰,失望的表情在他臉上轉瞬即逝,很快,他道:“你能不能讓我同閔先生見上一面!”

沈穆清望着窗外傾盆大雨,眉宇間有毅色:“你和閔先生又不是不認識,為何要我做中間人?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老爺出事了,需要閔先生幫忙,又怕閔先生不信你,所以才來找我的?”

蕭颯長吁一口氣,苦笑道:“有時間,女人太聰明了也不是件好事——獄吏上摺子,說沈大人病重,王公公卻私自把它扣下......”

沈穆清立刻明白。

有更厲害的人物,或者是更大的利益,讓王公公轉變了方向......

“我知道了!”沈穆清很冷靜,“我這就讓英紛陪你去閔先生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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