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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玄遲抱着她的樣子,真是如同兩父女,陸鳴鳳依着大紅靠背,眼角濕潤。

宮玄遲餘光落在陸鳴鳳生產過後有些蒼白的臉,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摩擦。

“傻丫頭,別哭。”

感受着有些粗糙的厚繭磨着臉有些刺疼,可又有一種別樣的情愫在心間漫延。

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在你經歷過太多的心酸之後,還溫柔的叫你丫頭,這是怎樣的溫暖。

陸鳴鳳突然撲到宮玄遲的懷中,帶着濃濃的鼻音,“我知道,我知道這個世界,只有你不會拋下我不管,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我需要你,你就會出現。”

宮玄遲並不作聲,他也不知為何,有時候好像就能感覺到她需要他,他就覺得披荊斬棘也要感到她身邊,哪怕只是看一眼她是否安好。

可能……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他抱過的女人,她是這世界上,除了母親,第一個讓他覺得不排斥的女人。

陸鳴鳳於他而言,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陸鳴鳳看着自己的閨女,眼神柔軟,像是一灣春水,映照着山花秋月倒影。目如點漆卻盛着繁星點點。

“阿遲,你……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好不好,讓她認你作乾爹。”

陸鳴鳳有些猶豫,她心裡有些複雜,五味陳雜。

宮玄遲笑了笑,點頭答應“好,反正這孩子身上流着的我們宮家的血,鳴兒,就叫她宮一諾好不好。”

“宮一諾,宮一諾。”陸鳴鳳口中輕輕的念着這個名字,滿心歡喜,“好,以後我們的諾姐兒就叫宮一諾了。”

宮玄遲這個平日里看着冰冷的人,這時候也難得的溫柔,百鍊鋼化為繞指柔,原來看着冰冷的男人,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陸鳴鳳斜倚着,看着宮玄遲完美英俊的側顏,睡意漫上心頭。

宮玄遲察覺到陸鳴鳳有些疲憊的神態,站起身,喊了一聲:“乳娘。”

乳娘應聲進來,宮玄遲將孩子抱給她,乳娘輕手輕腳的將諾姐兒抱了下去。

“睡吧,困了就好好休息,我讓廚房炖了烏魚湯,聽說對產後的女人痊癒有好處。”

陸鳴鳳乖巧的點了點頭,像極了一隻溫柔的小白兔。

宮珏翌替她掖了掖被子,放下紗簾對她笑了笑,“好好睡吧。”

像是一場夢,甜蜜的不真實,陸鳴鳳潛意識這麼想着。

一場夢做的悠長久遠,陸鳴鳳不願意醒來,可時光如流水,誰又能逃過出演。

陸鳴鳳消失的第三天,宮珏翌親自宣布德妃暴斃,喪儀按照嬪位的份例操辦了。

從此,郭鳴鳳這個名字就再也不見了。

陸鳴鳳覺得好像重生了,一生輕鬆,宮玄遲每日都來陪她吃飯,帶着諾姐兒來逗趣兒,然後等諾姐兒困了,他便讓乳母帶下去,哄着陸鳴鳳睡著了才離開。

陸鳴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如釋重負般的貪婪着這種幸福。

諾姐兒快要滿月了,因為諾姐兒的身份特殊,也是因着陸鳴鳳身份的敏感,諾姐兒的滿月酒不能大操大辦,不過宮玄遲不願意讓她失望,所以說了讓貼身照顧的幾個僕婦來陪着慶祝一下。

陸鳴鳳問了三妹陸青禾的情況,聽到宮玄遲告訴她,陸青禾被送回了臨安陸府。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陸鳴鳳大鬆了一口氣,她已經儘力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就在辦滿月酒的前一日,宮玄遲出奇的沒有如往常一樣來看她,諾姐兒也沒有來過。

陸鳴鳳懶懶的倚在福字枕上,想着可能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吧。

她想着諾姐兒肉嘟嘟的小臉,特別小的手和腳,大大的眼睛裡面藏了星星一樣,讓人喜歡的緊。

一邊想着,她就一邊笑,覺得雖辛苦了九個月,可這種幸福感,在諾姐兒小小的一個表情中就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陸鳴鳳等啊等,入夜了,今日宮玄遲都沒有來看她,就連諾姐兒也沒有過來,她開始有些慌了。

“天罡!”

她一連喊了好幾聲,依舊沒有什麼回應,陸鳴鳳下床踏着鞋子就往外跑。

推開門,竟在下雨,淅淅瀝瀝的雨沖淡了夏日的燥熱和焦灼,陸鳴鳳看了眼四周,不見一人。

陸鳴鳳心中一緊,不管不顧的跑了出去,她知道宮玄遲的書房在哪裡。

夏日雖然炎熱,可雨水卻是冰涼的,臉上被驟急的雨水衝著,幾乎看不清眼前都是什麼。

渾身濕淋淋的陸鳴鳳衝進宮玄遲的書房時候並未看見人,陸鳴鳳不死心,繼續四處找着。

幾乎急的眼淚都流下來了,陸鳴鳳總算看見那道曲熟悉的身影。

他坐在亭子里,臉色不好,石桌上一壺酒,一個酒杯,他似乎已經有了醉意,幾乎沒有察覺陸鳴鳳向她靠近。

“諾姐兒呢?”

他轉頭,看見她狼狽單薄的身影的時候,似乎眼睛被刺痛了,拿起就被又往嘴裡灌。

他對她咧嘴笑了笑,笑容里有些無奈,有些難以言說的苦澀,“驚雷,帶夫人去換衣服。”

他口中濃烈的酒氣撲在陸鳴鳳的臉上,雙頰有些緋紅,唇上尚留酒漬。

驚雷撐着傘走過來,“夫人,回去吧。”

近來在這裡,大家都叫她夫人,她也沒有反駁過,宮玄遲眼中笑意熾烈。

陸鳴鳳推開驚雷,眼睛眨也不眨眼的看着他,宮玄遲越是腿拖着不告訴她,她就覺得心裡越不安。

“孩子呢,我問你!”

宮玄遲聽見陸鳴鳳難得這麼的鋒芒畢露,只是笑了笑,“快去換一身乾衣裳。”

他的話溫柔沒有一絲的惱怒,陸鳴鳳突然抓起桌上的酒罈子,猛地摔在地上,酒罈子碎裂的響聲宣示着它已經不能伺候主子了。

“我問你,諾姐兒呢?”

宮玄遲沒了酒,就定定的看着陸鳴鳳,眼中迷離之色愈加濃了。

陸鳴鳳心裡實在擔心,宮玄遲到底對諾姐兒做了什麼。陸鳴鳳不知道,可越想越害怕。

宮玄遲揮了揮手,讓驚雷下去。

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陸鳴鳳這才暫時平靜下來。

宮玄遲笑了笑,有些頹廢的坐在馬背上凳子上,眼神中有些說不出的心痛和不舍,“孩子……孩子去楚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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