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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前的最後一個晚上,常笑笑躺在病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腦袋裡全是這幾天的事情。

從開始突然發生的事故,到身上無緣無故的傷口,再到白蕭蕭那張表情複雜的臉,韓辰僵硬中帶着關心的表情,一時間胸中五味翻騰,忍不住長嘆出聲。

冷血動物!咬人的狗不叫!這是以前親戚們對自己的評價。

如果說一個人平時總是一副笑眯眯,不會生氣的樣子!人們的第一印象大概會是這個人很是親切,感覺應該是很好相處的一個人。

但如果這個人長時間裡,不論面對怎樣的情況都保持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的話,人們就會對這個人產生各種各樣的不良情緒,或不喜,或是厭惡…。

人性的七宗罪:嫉妒,懶惰,傲慢,暴怒,,暴食,貪婪-----人類將這些劃分為負面情緒。但只要是人類或多或少總會帶有這些負面情緒,一個人負面情緒過多人們會遠離你,適量人們只會覺得親切,過少也會讓人覺得恐懼和厭惡。

人類的恐懼往往產生於未知。一個人如果總是微笑,那麼其他人將無法通過這個人的語言,動作,表情…得到信息進行分析,判斷這個人想要表達什麼,想做什麼,會採取怎樣的行動。

人類厭惡未知!

一個人因何而歡喜,為何而心生厭惡?從陌生到熟悉在溝通的過程中得到對方的信息,逐漸了解對方的喜怒哀樂,然後或親近或遠離,或是其他。

與一個長時間都無法掌握其信息的人相處,對大部分的人來說這是不舒服的。人們本能討厭帶給自己負面情緒的人。

因為人類是矛盾的動物。

被溫柔以待的人也可能會是一個不溫柔的人,會懶惰,會驕橫,會不知感恩…。

不知溫柔為何物的人可能會倔強,刻薄,嘲諷,但總有那麼一個共同點“表面堅強”,因為無枝可倚,無路可退。

常笑笑羨慕可以撒嬌的人,因為如果沒有寵愛哪來的嬌橫?羨慕不知感恩的人,沒有被給予過恩情又怎麼忘記?這些人都曾被世界溫柔以待。

一個人不期待,不抱怨,不生氣,不為所動,也只能說明這個人不被愛。

會哭的孩子有奶喝!不是不懂這個意思,只是如果自己軟弱了,依靠了,走不動時怎麼辦?

常笑笑腦袋各種雜念紛紛擾擾,突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個重重的耳光。這次的事情不會就怎麼算了的!

常笑笑在床上咬牙切齒,突然聽到房門發出咔咔的聲音,用一種慢到讓人着急的速度,緩慢地打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從縫隙中擠出一株怪異的植物。

一米左右的高度,黑褐色的外皮,整個株身上有很多交雜在一起的傷痕,只有在宛如已經乾枯的枝條最頂端,零零落落的長着幾片少的可憐的葉片。三條扭曲到恐怖的根部,吃力的朝常笑笑爬過去。

常笑笑盯着宛如瀕死之人艱難爬行的植物,只說了一個字眼淚卻徒然而下“你…”

扭曲而行的植物,吃力的爬到常笑笑的病床旁邊,將一根枝條緩緩地伸到常笑笑的身前。在枝條的最末端細弱的枝葉以一顆心形的種子為中心曲卷環繞。

常笑笑輕問“給我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種就算是稍大的音量都會給這株植物造成傷害的感覺

細弱的枝條聽到常笑笑地問話,無聲向前遞了遞。

常笑笑看着掌心遞過來的心形種子,沒有來由的一陣悲傷。

“我會好好對他/她的!”常笑笑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這些話,可是嘴巴卻沒有停止“我們會成為親人,不論任何時候我都會愛護他,保護他!我會帶着它,我們會一起去探險,一起戰鬥,一起去看傳說中的壯美風景。”

常笑笑無聲哽咽,強行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用手抓住從剛才開始就不停顫抖地植物“我會把它養的美麗,可愛。我會讓它覺的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是最幸福的事情!”

“噢~那麼,你現在很不幸?”一聲陰沉地聲音突然迴響在常笑笑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來的穆博正一臉森然地盯着那株瑟瑟發抖的植物。

無名的植物伸出自己細弱的枝條,輕輕地撫過常笑笑眼角的淚水,用一種倔強地態度的轉向自己的主人。

在一室的靜寂中,將自己細弱的枝條伸展開,擋在穆博身前

不再有任何的動作,只是一朵潔白花鐘狀的花朵出現在身上枝葉最為粗壯的地方,只是在幾息內就完成了花朵的綻放凋謝。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小小的白果。

白果每大一分,無名植物的顏色就會暗淡幾分,到了最後無名植物的顏色幾乎就只剩下了灰白色,讓人可以輕易地感覺到生命的流逝。

白果逐漸變大成為一隻潔白晶瑩的瓶狀物體,外表可愛美麗。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誰都不會想到,這麼漂亮美麗的東西竟然是一株植物的果子。等到果子停止生長,無名植物已經宛如一株早已乾枯的枯樹了。

無名植物吃力地將瓶裝果子遞給慕遠,然後不在理睬自己的主人。將身體緩緩轉向病床上的常笑笑,盡量伸展自己的枝條,宛如一個討要抱抱的孩子。

常笑笑就哆嗦地兔子一樣從病床上一躍而下,碰地一聲跪在地上,伸手向前,將身前那株醜陋的植物拉進懷裡,緊緊地箍在自己懷裡,感受到懷裡植物生命消失,哽咽失聲“一路走好!”

我只是想要很多很多的愛!

一種名為悲傷的情緒瀰漫在胸口,讓常笑笑忍不住失聲痛哭。前世今生,求而不得的痛苦自己比誰都清楚,所以才會共鳴,所以才讓人如此難受。

穆博低垂着眼帘讓人看不清臉上神色,看着掌心裡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眼神複雜地看着自己心目里一直堅強的少年,跪在地上緊抱着已經沒有生命力的鈴蘭失聲痛哭。

斷弦伸長枝條將常笑笑環繞起來,一隻枝條還一直在常笑笑背上輕拍着。心底里慶幸,幸虧在對抗昆蟲的時候把枝條上的尖刺都發射出去了。

枝葉長度不夠的朱弦只能着急地發出咔咔的聲音。

痛哭的人,安慰的植物,着急的植物,這個地方不需要自己的存在。

轉身想要離開的穆博走到門後,突然怔怔地看這擠在房門口的幾株植物,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