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諸位,剛才失禮,多有得罪。”待顧昭德跨入顧府後,賀季真舉手抱拳,向周圍諸人拱手行禮,“只是有些事情,堵在心中不吐不快。賀某性子直,不慣虛與委蛇,諸位莫見怪。”

公羊賀忍不住苦笑搖頭:“你啊……唉。”終歸是無奈得說不出什麼來。

其他人也均是搖頭苦笑,但誰也沒法埋怨什麼。

畢竟這事於自己無害,況且人家也沒做錯什麼,頂多是太過耿直,但這又有什麼能責怪的?

柳子衿則是向賀季真長揖一禮:“賀師為學生出頭,學生很是感激,在此一拜,表我心中敬意。”

賀季真道:“你不用多禮,我純粹是自己覺得不痛快而已,倒也不是單純為你出頭。”

錢圖鶴道:“還是別說這些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要不然,接下來這頓宴席,可無論如何吃不舒坦了。”

“錢院長,抱歉。”賀季真道。

錢圖鶴擺擺手:“子衿是我最喜歡的學生,你為他出頭,我絕不會責怪你。只是你啊,總也要為自己前程着想着想。算了算了,不說了,諸位,請進府吧。”

這時慧智方丈幾人也沒謙讓的心情了,按照以往慣例,慧智在前,姬子禹在中,公羊賀在後,其他人按年齡排序,依次進入錢府。

在場諸人,除了柳子衿和錢小豪外,都已經年紀不小,看着錢府之中大開大合的格局,都忍不住想起蕭玄策來。

只是剛剛在府前已經讓氣氛變得很壓抑,因此這個時候大家也不願再提及什麼沉重的話題,大家邊走邊聊,都是一些有關花花草草、風雨陰晴的話題。

一路上,周曼殊腰間環佩銀掛,都一直在叮噹作響。

錢圖鶴身為主人家,想要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於是便笑着道:“這些年與周院長一起赴的宴也不少了,可是今天這身打扮,卻還是第一次看到。看來今天周院長心情很好,故此不吝美艷,想要羞得我院里剛開的秋卉重新再收回去。”

聽他提起這個話題,其他人也都是興趣盎然。

“錢院長這一說,我突然想起來,跟周院長相識多年,還真沒見她怎麼打扮過。無論是赴什麼宴,參加什麼會議,都是一席白衣,頭髮簡單一紮,用根木簪子一穿,要多簡單有多簡單,要多樸素有多樸素。今天這身穿着,這副打扮,倒卻是前所未見,讓人大開眼界。”鴻鵠院長王稚圭笑着說道。

縱橫院長孫長卿也道:“確實確實,前所未見。今天周院長略施脂粉,立刻明艷動人,這身紫裙一穿,再配上這些珠玉環佩,更是顯得珠光寶氣,真像個鳳凰仙子一樣。周院長,莫非最近遇到了什麼好事,所以才有心情如此裝扮一番?”

周曼殊忍不住瞪了他們一眼,道:“還說呢,就為了這個,都遲到了,居然跟三位宮令大人趕到了一塊兒,真是慌煞愧煞。”

公羊賀道:“別這麼說,周院長如此精心打扮一番,端得美麗動人。別說跟我等趕到一塊兒,就是再遲到個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我等也沒有什麼怨言啊。姬先生,你說是不是?”

姬子禹微笑道:“周院長此前跟咱們坐一塊兒時,從未打扮,今天來錢府赴宴,卻如此一反常態。看來原因不在此宴以及我等,而在別人。莫非……是想照瞎小客人的眼睛,讓他以後不敢直視?”說罷,看了柳子衿一眼。

柳子衿沒想到話題扯到自己身上,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姬先生說笑了。”

周曼殊佯怒道:“姬先生照輩份算,好歹也是我等的長輩,而且還是儒家亞聖,怎麼也跟着開這種玩笑?你的兩個弟子可都在這呢,您可要以身作則,言傳身教啊。”

姬子禹忍不住搖頭:“伶牙俐齒,跟年輕時沒半點區別。”

周曼殊道:“我現在也很年輕好不好,跟子衿站在一塊兒,不知道的肯定還以為是姐弟倆呢。”

孫長卿忍不住笑出聲,道:“你說這話也不覺得羞臊。”

周曼殊道:“有什麼好覺得羞臊的,本來就年輕。不信,問子衿。”

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柳子衿,道:“你說,我是不是長得很年輕?”

柳子衿道:“若非長幼有序,倒真想以姐姐相稱。”

周曼殊頓時喜笑顏開,向周圍幾人道:“聽聽聽聽,人家都想認我當姐姐呢。”

“可人家也說了,長幼有序,你怎麼那麼聽不懂話呢。”孫長卿道。

於是周曼殊瞪着眼睛看柳子衿:“重說!”

柳子衿有些無奈,女人是不是不管什麼身份什麼年齡,永遠都這麼幼稚啊?

他雙手一拱:“周姐姐,弟弟這廂有禮了。”

“噗。”看他怪模怪樣,周曼殊忍不住自己都笑了出來,“開玩笑開玩笑,我這年老色衰的,可不敢認這麼個年輕的弟弟。”

王稚圭看着周曼殊喜笑顏開,花枝亂顫,以致裙衫搖曳,環佩作響,卻似是看出點什麼來。於是他道:“周院長似乎很喜歡子衿這個小傢伙啊。要不然,你就真認了這個弟弟算了。正好小傢伙在京城沒人管沒人顧的,有了你這個姐姐,好歹有點依仗,不會隨便被人欺負。”

說實話,周曼殊剛剛聽柳子衿那一聲周姐姐叫的那樣好聽,真的非常心動,忍不住還真想認他作弟弟。

不過她也知道,這實在荒唐,無論年齡輩份,都不合適。

但是此時聽到王稚圭的最後一句話,想到之前賀季真在府前對顧昭德的聲聲責問,一時之間,倒真有些往心裡去了。

而若是周曼殊認了柳子衿作乾弟弟,那她與青雲學院的關係,可謂更近了一步,錢圖鶴是非常樂意見到這種局面的。而且,他是一個商人,雖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但說到底終歸是無權無勢。若是以後顧昭德真想對付柳子衿,他說不定真的很難幫上什麼大忙。

雖然周曼殊只是棲梧學院的院長,但家中終歸有人在朝上,清河周氏可是這幾十年在朝廷新崛起的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若是柳子衿有她罩着,終歸能夠在京城更安穩一些。

而且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實力嘛。

於是他也道:“咱們都活了這麼多年了,有些世俗禮節,早已不放在心上。況且周院長確實長得年輕,跟子衿站一塊兒,任誰看都是姐弟倆。要我說,若周院長真有心,乾脆就真認了這個乾弟弟算了。這樣大家平輩論交,也舒服些,不用管那些長幼有序,幹什麼都痛快!”

王稚圭之前是半認真半開玩笑,錢圖鶴這可是真認真了。

於是孫長卿也來起鬨:“我看也可以,大家做個忘年交,比先生學生什麼的舒服多了。到時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用管那些繁瑣禮節,豈不快哉?”

朱元晦則是打趣道:“這小子文采極好,是個風流人物,周院長若是認了他當乾弟弟,小心他藉著你的威勢,到你學院里,把你們那些好看的姑娘騙走百八十個到青雲去。到時候,你就等着哭吧。”

周曼殊眼睛一瞪:“他敢!”

柳子衿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姬子禹笑呵呵的道:“怎麼有種事情已經定下的感覺。”

公羊賀道:“既然大家都這麼起勁,周院長好像也沒有什麼拒絕的意思,那就真的把事情定了算了。到時候棲梧學院與我孤竹園,也算是有了份親,說起來,倒還真是好事一樁。”

周曼殊是真的心動,但還是有些害臊:“你們別瞎起鬨,一個少年,一個老姑娘,認姐弟,這算怎麼回事兒?”

孫長卿道:“人家又不嫌你老。”

“不會說話就閉嘴,別長嘴老啊老的。”周曼殊嗔怒道。

孫長卿極為冤枉:“那個老不是你自己說的么……”說到後面聲音卻是越來越低。

賀季真道:“不如問問慧智方丈的意見,他是有大智慧大悟性的人,他說能行,那就肯定能行。”

於是諸人一起看向一直不說話的慧智方丈。

周曼殊更是眼巴巴的,心裡竟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慧智方丈笑呵呵的道:“人在世間行事,但求一個心神通達行意暢快。周院長若是心中歡喜,那便去做,不然徒增煩惱,卻是於身無益。況且,歲月如梭,白馬過隙,所謂年齡,不過是虛浮雲耳。況有武道修為在身,世俗年齡更是無物,若因這個煩惱,豈不是庸人自擾么?”

“慧智方丈說的極是。”姬子禹道。

公羊賀也道:“武道中人,確是不必在乎年齡。”

錢圖鶴道:“周院長,慧智方丈都這樣說了,大家也都覺得可行,子衿又已喊過你姐姐,那你還等什麼呢?”

周曼殊又是歡喜又是羞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柳子衿一眼,很認真的問:“子衿,你真的不嫌我老,對吧?”

柳子衿道:“要是姐姐覺得不放心,我現在去跟您找面鏡子來?您自己看看,再做定論?”

兩句話說得眾人哈哈大笑。

於是周曼殊便豁出去般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要什麼臉面了。子衿,姐姐是真心喜歡你,想認你做個弟弟,你自己覺得怎麼樣?願不願意?如果不願意,也不要勉強,就當姐姐沒說過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