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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早已經速度的迎了出去。

一隊富麗堂皇的隊伍也已經站在院前。

絲樂之聲已停,一個中年太監拿着一卷黃色錦帛站在人群前方。

在他的後面,浩浩蕩蕩不下二十人,還有幾輛馬車。

人群中有的拿着樂器,有的則捧着紅布蓋的托盤,每個人都身着紅衣,一臉肅穆。

那太監看着老林,用尖細的嗓子道:“請新晉墨者整理衣冠,準備指受朝廷封賞。”

老林一聽,喜出望外,火速奔到廚房口,向著柳子衿道:“少爺,朝廷有封賞到了,您趕緊過去把墨者衣服穿上,準備接受封賞。”

柳子衿站在那裡,卻有些糾結和不情願的樣子。

韓昭雪催道:“愣着幹嗎?趕緊去換衣服啊。”

柳子衿道:“我不想下跪。”

韓昭雪愣住了,隨後崩潰:“給聖旨下跪不是天經地義么……哎,不對,墨者好像不用下跪來着。”

“是么?”柳子衿有些意外。

韓昭雪道:“好像是。”

“好像?”

“應該。”

“管他的,如果真要跪,這封賞小爺就不要了。”柳子衿說完,抬腿走出了廚房,往院門口看了一眼後,就上了二樓,隨後取出墨者衣服、披風給換上,抹額也系在了頭上。

而韓昭雪也趁着這時間,到樓上取了紗笠戴了。

兩人下了樓,來到前院,那太監見柳子衿收拾整齊,便領着大隊人馬走了進來。

隨後,把手中錦帛打開,喊道:“新晉墨者柳子衿受封!”

韓昭雪和老林立刻在柳子衿身後跪了下去,柳子衿則是站着不動,只微微作了個揖。

抬眼偷瞧見那太監沒啥特別的反應,這才放下心來。

雖然封賞不重要,但萬一對方看到自己不跪說自己不敬,要把自己抓起來砍頭那就不好了。

接着,那太監就開始念錦帛上的封賞書了。

“新晉墨者柳子衿,年少有為,聰慧睿智,發明瞄準器,助鎮北軍大捷。朝廷念爾大功,特此封賞。封,從六品武騎尉,食二千石,着青色海馬補子服,頂短翅烏紗。另,再賜紋銀五百兩,布帛三百匹,珍珠三十顆,瑪瑙十枚。柳子衿上前受封。”

柳子衿緩步上前,太監身後一人便端着托盤走到他的面前。

那位公公將盤上紅布掀開,托盤上赫然是一頂烏紗加一套青色官服。

“柳公子,接了吧。”公公表情有些古怪的道。

柳子衿接過托盤,問道:“公公,有什麼問題么?”

公公連連搖頭:“咳,沒問題,沒問題。”隨後,他一揮手,後面那些人便魚貫而入院內。

老林張羅着把人領進後院,想了想,就讓他們把東西放到了一樓空着的那間東裡屋里。

韓昭雪在前院沒動,柳子衿離得近,透過薄紗,隱約看到她表情有些不好。

柳子衿心想這又是怎麼了,沒人惹她吧?

這時,卻見韓昭雪走上前來,向那位公公拱身行了一禮,隨後道:“公公,小女子有一事相問,還望不要見怪。”

公公滿臉笑容:“姑娘客氣,有話但問無妨。”

“從六品,武騎尉。青色海馬服,短翅烏紗。這……就是朝廷給新晉墨者的封賞?”韓昭雪問道。

“呃……”公公有些尷尬,然後道,“上面就是這麼交待的,不會有錯。”

“那朝廷倒是很慷慨啊。”韓昭雪冷笑。

柳子衿聽出來了點什麼,向那太監問道:“公公,這武騎尉……算是個什麼級別的官?”

公公尷尬的搓手,不知道該不該說。

韓昭雪替他回答:“武官勛官一共六品十二轉,這武騎尉正是十二轉的第一轉,同時也是十二轉中品級最低的那一品,從六品。青色海馬服,哼,這是低級將官才會穿的官服,還有那短翅烏紗,還沒你這抹額系著好看。也不知道這封賞是誰定下來的,真是夠大氣。”

這話端的無禮,但那公公只能當沒聽見。

柳子衿是新晉墨者,這姑娘是新晉墨者的人,他就算別的官員敢惹,孤竹園的人卻是不敢惹。

因此只能裝作沒有聽見。

而柳子衿這會兒也差不多聽明白了。

不過他臉上沒有什麼生氣的表情,而是沉吟了一下,問:“我這墨者勛銜是幾品?”

“沒有品級,但待遇大致相當於四品官,也就是郡太守的等級。不過地位要比太守高得多,可以和三品二品的大臣平起平坐。”韓昭雪解釋道。

柳子衿低頭看了一眼托盤裡的官服,然後道:“這意思就是說,我是被貶了?”他抬頭看向那位公公。

那公公趕忙道:“不是被貶不是被貶,只是在原有的勛銜上再多個武官勛銜而已。”

柳子衿想了想,道:“我明白了,就是在我有一個如花似玉年輕貌美娘子的情況下,再賞賜我一個七老八十丑到爆炸的老太婆是吧?也就是說,這賞賜就是弄來噁心我的?”

“呃……”公公聽着這比喻,真想說一句貼切,但眼下只能訕訕的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呃,總之,這賞賜是上面定下來的,我也沒有辦法。那個,東西已經搬完了,剩下的布帛都在外面幾輛馬車裡。如果柳公子有需要,就讓這些人繼續替你搬……我就先告辭了。”

柳子衿將手裡的托盤隨手遞給老林,道:“給公公看賞。”

那太監趕忙擺手:“不敢不敢,柳公子千萬不要如此客氣。”

柳子衿憐憫的看着他:“攤上這活,你也是倒霉,看來在宮裡混得也不怎麼樣,拿幾個錢回去買點好吃的吧。”

那太監聽到這話簡直都要哭了。

這次天子封賞,不止鎮北軍諸將士有份兒,京城裡樞密院和兵部眾官員也都有賞。別的太監去的人家,都是真的受封賞的,偏偏只有自己,被派來給新晉墨者上眼藥。本來來之前還想着千萬別被打一頓就好了,沒想到現在不僅沒有挨揍,而且還有賞錢,新晉墨者又如此體貼暖心,真是感動得他百感交集。

“柳公子……您真是……仁義君子啊。”公公忍不住哽咽道。

柳子衿嘆口氣:“都是可憐人。”

老林給了那公公賞錢,那公公便提前告辭了,剩下的那些隨從,則是幫忙把幾輛馬車裡的上好綾羅綢緞搬進院內。

一般封賞,說布帛多少匹,其實都是折錢算的,特別是那些動輒賞賜布帛千匹萬匹的,全部折錢給銀票。要不然一車一車拉到別人家,也不方便。

而柳子衿的封賞,是真的直接拉了幾車布過來。

也不知道是為了噁心他,還是因為布帛太少,不值當折成錢。

總之那些隨從搬布忙得熱活朝天,外面不知何時聚起來的圍觀群眾也討論的熱鬧非凡。

這些住在春風坊的棲梧學生們,此時圍在院前,均是臉帶譏笑,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