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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昭雪刷完了鍋碗瓢盆,解下了圍裙,風風火火重新來到書房。

一身青衣長衫,緊繃著臉,嘴唇緊抿,嫵媚的眼睛帶上一絲惱火。

柳子衿則是歪坐在椅子上,直盯盯的看着手中那份叫做京城志的報紙。

當然,這個世界沒有報紙這一稱呼,而且京城志其實也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報紙,只是建康地誌當中的其中一個分支。

只不過這一支地誌,已經具備了報紙的基本要素,他們有自己的風媒,每天去搜尋建康城發生的奇事趣事大事,而且還接受風媒之外的人的投稿,所有的內容經過合理篩選之後,選擇一部分合適的刊登在每天的京城志上。

但京城志沒有固定的頁數和版面,而是根據每天刊登內容的不同進行靈活調整。

同時,他們已經推出了訂閱計劃,不少區坊,每天都能看到有人送京城志。

從另外一個層面講,地誌其實也就相當於一種關注本地新聞和生活的報紙了。

柳子衿剛搬過來,當然沒有訂京城志,所以這份報紙,很可能是在春風坊送報的工作人員,臨時推銷給韓昭雪的。

估計還是免費推銷,以求訂閱。

他對這個很盡職的送報員,表示非常憤怒。

對孤竹園,也是極其憤慨。

一群墨者墨師,好歹也是活了幾十年並且腦子相當好使的人了,怎麼連“家醜不可外揚”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這麼一封捏肩書登在京城志上,孤竹園立刻就會成為整個建康城的笑話。

到時候那些墨者墨師出去和朋友見面,難道臉上就有光么?

簡直就是……瞎胡鬧么?!

“新晉墨者護衛申請書”。

呵,倒是把自己摘得夠乾淨的。

這幫人真是一點集體榮譽感都沒有!

不過雖然京城志上沒有寫他的名字,但是在建康這片地方,他再低調,早晚有一天也會漸漸為人熟知。到時候,所有人就都知道,他就是那個寫捏肩書的輕浮傢伙,到時候,別人會怎麼看他?

最主要的是,別人會怎麼看韓昭雪。

所有人都會說,她能當上墨者護衛,完全是因為長得漂亮,並且不知羞恥的去給人家捏肩。肩都捏了,誰知道別的事情乾沒干。

雖然京城志上,把韓昭雪的名字也給隱去了。但是他一暴露,韓昭雪不也就隨之暴露了?

到時候,別人會怎麼看韓昭雪?

這幫傢伙,簡直就是畜生啊!

“柳子衿,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韓昭雪很是生氣的說道。

柳子衿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吶,我的本意呢,就是氣氣孤竹園那幫傢伙,絕對沒有別的意思。這捏肩什麼的,也就是那麼隨便一寫,可沒有說真的想讓你給我捏肩。對吧,護衛是護衛,丫環是丫環,這我還是分得清的……”

“隨便一寫?那萬一別人也隨便一想呢?到時候我韓昭雪成什麼人了?”她的聲音已經有些嚴厲。

她這些年本來就經常被人惡意侮辱誹謗,也見過周圍的人聽到那些流言後看她的眼神變成了什麼樣,她深知三人成虎的可怕,因此這些年來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從不與任何男子打交道。

即使這樣,依然陷在深澤泥沼里,但由於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兒,因此別人也不敢當她面說什麼。

但如果以後別人知道了捏肩書里的那個護衛就是她,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她一想就能知道。到時候襲向她的流言蜚語會有多麼恐怖和惡毒,她現在就能感受得到。

所以,她現在出離的憤怒。

柳子衿寫那封捏肩書時,沒有想那麼多,現在想到了,卻已經為時已晚。

並且因為捏肩書被登上京城志的關係,未來可能會出現的恐怖事態已經擴大到最大化,而任何人,都已經沒有辦法再將事情挽回。

或許現在趕緊將韓昭雪辭退,還能幫她一把?

他抬頭用一種探詢的目光看着韓昭雪。

韓昭雪立刻譏笑起來:“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又讓我自己犧牲去找補,柳子衿,真有你的。”她明顯明白柳子衿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而這話說得讓柳子衿瞬間惱火起來。

但偏偏她說得又沒錯,讓他想發火都沒辦法。

他也不可能說出我們兩個清清白白何懼流言蜚語這句話,他沒這個立場,而且他也深知,有時言語帶給人的傷害,比真正的暴力更加可怕。

但也正如韓昭雪所說,錯是他犯下的,若是用辭掉韓昭雪來彌補,那也不過是把對她大的傷害,轉變成對她小的損失而已。

但對於一個急缺錢的人來說,墨家護衛的月銀,其實也並不是很小的損失。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這麼干,就證明了他自己的無能。

並且是那種為了逞強做出沒過腦子的事情最後又沒有能力收拾的無能。

柳子衿沒想過自己的一時之快,會造成這樣的隱患。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心裡對孤竹園以及對韓昭雪出言諷刺的怒火,當然,也包括他對自己做事不周全與無能的怒火,全都壓了下來。

“我會想辦法把事情解決的,你什麼都不用操心。”柳子衿看着韓昭雪道。

“你能想到辦法么?”韓昭雪問。

柳子衿把報紙拍到桌子上:“老子就不信了,在這個世界還有事情能難倒我。老子把金手指這個最大的問題都解決了,還有什麼問題是老子解決不了的!”

韓昭雪看着他一臉發狠的樣子,不知為什麼忽然覺得這個少年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同時她也有些疑惑:“金手指是什麼?”

“就是加藤鷹之指,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別問了。”

……

……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易,他還是那個無恥下流不思進取的紈絝公子!”韓昭雪看着捏肩書,雙眼之中露出嫌惡與鄙夷的目光。

“看來你對自己的這個表哥意見很大啊。”百里芊芊饒有興趣的道,“怎麼著,他欺負過你?不至於混帳到那個地步吧?”

鳳棲梧冷哼一聲:“他混帳的程度,絕對超乎你的想象。”

百里芊芊有些意外:“顧家廢少的事情我雖然聽過一些,但也不過就是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罷了。世界上這樣的紈絝公子多的是,我親眼見過的也不少,他幹得的事情要真能超乎我的想象,那也算是紈絝中的一絕了。”

“跟你說你也不會明白的,總之以後在我面前,盡量少提這個人。”鳳棲梧眉頭緊皺,似乎已經忍到極限。

“能讓你這麼個對世事淡漠的人恨到這種程度,我對這個傢伙忽然更有興趣了。”百里芊芊笑着道。

鳳棲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居然會對一個紈絝公子感興趣?沒生病吧?”

百里芊芊從她手中拿過京城志,看着那封捏肩書,雙眼忽閃忽閃,嘴角露着玩味的笑:“我只是好奇,一個被傳成欺男霸女不學無術的傢伙,怎麼能寫出這樣的辭賦。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有趣,有趣。相比之下,顧清讓刊在這一張志記上的長短句,就有些相形見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