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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衿站在樓上,看着窗外漆黑夜色,心情多少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

替顧清之感到悲哀,也替林清顏感到心疼。

韓昭雪站在他旁邊,勸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這世界上手足相殘,父子相殺的事情多了去了,利益面前,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

“我沒事,我一向沒心沒肺的,我只是想不通,這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一個人對自己的晚輩下這樣毒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比血脈親情還重要。”柳子衿望着遠方,心情寥落如秋。

韓昭雪道:“對啊,又不是爭皇位……不過,你是怎麼從那刺客嘴裡問出幕後真兇的?從你進去到出來也沒多長時間,按理來說,這中間刺客不可能醒來才對。”

柳子衿道:“以後再告訴你。”

“為什麼現在不能說?”韓昭雪撅着嘴問。

柳子衿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慣例好像就是這樣的。”

“什麼慣例?”韓昭雪問。

“這個世界的主角,內心一定要藏有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就這個慣例。”柳子衿笑着道。

韓昭雪忍不住白他一眼:“還這個世界的主角……自戀什麼呢?”

“至少是你世界的主角吧?”柳子衿轉身看着她問。

韓昭雪“哼”了一聲:“才不是。”

“那誰是你世界的主角?”柳子衿歪着頭問。

韓昭雪道:“以後再告訴你。”

“為什麼現在不能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慣例好像就是這樣。”韓昭雪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柳子衿伸手在她後腦勺拍了一下:“調皮。”

韓昭雪捂着頭,佯怒道:“你居然敢打我!”

“男人打老婆不是很正常么?”柳子衿問。

韓昭雪在他肩上捶了一下,臉紅道:“我現在還不是你老婆呢。”

“那打了就更沒問題了。”柳子衿道。

“壞蛋!”韓昭雪狠狠擰了他一下。

柳子衿輕輕笑了一聲,感覺心情輕鬆了許多。

“其實你心裡還是難受的吧?”韓昭雪問。

柳子衿搖頭:“難受的是清顏,她肯定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

“鳳棲梧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韓昭雪道。

柳子衿道:“別提她,尷尬。”

“聽清顏說,你和她小時候算是青梅竹馬?”

“不算,她又不經常到青州來。”

“你倒真狠得下心。”韓昭雪白了他一眼道。

柳子衿道:“幸虧那時候不知道顧昭德給下毒的事情……要不然說不定心理扭曲之下會幹出什麼更瘋狂的事情來。”

“你真不難受么?不是因為家裡人害你,而是因為你自己的命運。”韓昭雪多少還是有些擔心他。

柳子衿搖頭:“不難受……我就是為改變命運而來的。”

……

……

第二天早上,柳子衿去看了王玄策。

小月在一旁照顧他,他趴在那裡倒似乎是挺美的。

“你父母來過么?”柳子衿問。

王玄策道:“昨天早上托醫館的人去通知了一聲,然後他們就來了。本來很生氣,不過知道我是跟半步墨師一起幹了一件大好事後,就立刻開心起來了。說我攀上了高枝,要野雞變鳳凰。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哪有覺得自己兒子是野雞的?”

“對,明明是鴨

嘛。”柳子衿道。

王玄策道:“鴨也沒比雞好到哪裡去嘛。”

柳子衿道:“下的蛋比較大一些。”

“那能多賣出幾文錢?”王玄策翻着白眼道。

柳子衿笑了笑,道:“安心養傷,我去學院轉轉。”

“替我問問雨林風,那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兒?簡直好奇死我了。”王玄策道。

柳子衿道:“看情況吧,別人的事情也不好多問。”

從醫館離開後,他就去了青雲學院。

韓昭雪和他的關係已經公開,按理說不用再分頭進學院,不過姑娘家終歸臉皮薄,而且一個女先生,把一個男學生給泡了,年紀還差那麼多,老牛吃嫩草,終歸覺得羞臊。所以還是從後門進的學院,柳子衿自己一個人從前門進來。

現在學院里能認出他的人已經很多,上次他與劉赫動刀,圍觀人數好幾萬,雖然大部分離得遠看不清,但是看到他樣貌的人同樣很多。而且他當時從外圍進入中心,給他讓路的那一片區域的人,也都清楚看到了他的長相。

因此此時走在學校的主幹道上,主動跟他打招呼的人很多。

一路走來,大多人議論的,正是前天夜裡,他從長樂巷裡救出許多被拐少女的事情。

當然,同時議論的,還有廖長天的死,以及他父親的革職入獄。

有人覺得柳子衿是行俠仗義,有人覺得他不過是為了剷除仇人,順便做了件好事而已。

但不管如何,這事兒都讓人大快人心。

而巷子里那場幫派械鬥,也讓人很是感興趣。

同時不少人在懷疑,柳子衿是不是暗中在和什麼幫派勾結。

總之柳子衿又給京城,給各大學院帶來了有着足夠議論性的話題。

路上,柳子衿看到了周公子他們,這些人表情很難看,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看到柳子衿,也不敢跟他對視。周公子更是一直低着頭,只是盯着地面。

柳子衿知道,周公子此時的眼神肯定充滿恨意,只是,他再恨也沒有用。

希望他放聰明一點,愚蠢只會帶來無盡的災厄。

不過,柳子衿奇怪的是,莫綺居然沒有跟他們呆在一起。

難道因為自己,跟他們分道揚鑣了?

那這樣一來,周公子估計就更恨自己了。

來到學室的時候,那些學生都很尷尬。

當初喊着讓柳子衿滾出這個學室的事情,已經成了他們一直以來自己製造的笑話。

但柳子衿懶得理他們,直接無視。

角落的三個座位都空着,雨林風還沒有來。

柳子衿走過去,發現自己的桌上有兩封信。

坐下一看,全是孤竹學宮來的。

不用想,就知道是流風回雪來的信。

信里談論的,主要還是關於長樂巷的事情。

她也再一次提起要找個時間約個地點見一面。

柳子衿直接不理,反正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要挾自己的東西了。

剛將兩封信看完,雨林風就進來了。看到柳子衿在學室,還稍微愣了一下。

隨後,他直接走到王玄策的位子上坐下,然後道:“他這兩天怎麼沒來學院?”

“受傷了。”柳子衿道。

“那天受的傷?”

“嗯,不過是因為別的事情,替我擋了一刀。”

雨林風道:“倒是看不出。”

“長樂巷那邊現在怎麼樣?

”柳子衿問。

京城志畢竟不是專業報社,沒有對新聞進行持續追蹤,關於長樂巷後續的事情,提都沒有提過。

“新的兵馬司指揮使上任了,藉著機會,把西城那片地方徹底整改了一下。長樂巷也改了名,說是長樂這兩個字侮辱公主……總之對於那些黑道上的人來說,最近幾個月不會太好受。不過,暗中肯定有很多權貴在拉鋸就是了。”雨林風道。

柳子衿點點頭,不再問什麼。

“你不好奇我的身份?還有我那位大哥的身份?以及我們為何那天會出現在那裡的事情?”雨林風前所未有的問出一連串問題。

柳子衿輕笑:“不想摻和。”

“了解。”雨林風道。

到了下午理論課上完,莫綺出現在學室門口。

柳子衿很頭疼:“姑奶奶,能不能注意下影響?”

“怎麼?怕被韓先生知道?”莫綺問。

柳子衿問:“這次找我什麼事兒?”

“就是跟你說一聲,我打算年後去鎮北軍歷練,加入娘子軍,你覺得怎麼樣?”莫綺道。

柳子衿道:“你覺得行就行。”

“不過那得冬季的京院試成績好才行,不然也去不了。”莫綺道。

柳子衿敷衍的“嗯”了一聲。

“今年冬天,梵花就要開了。”莫綺又道。

梵花是兩百多年前北陸僧人從北陸引進入南陸的,這種花在冬季開花,花瓣純白如雪,花蕊卻呈金黃之色,被佛教視為聖花。

不過或許因為水土原因,這種花在北陸是一年一開,在南陸卻是兩年一開。

而每到梵花盛開的那一年,也就是江湖新秀與六院新秀進行比試的一年,這種兩年一屆的比試,被稱為梵花盛會。

今年冬季的京院試,不止為軍隊歷練挑選名額,也是在為梵花盛會挑選強力的學生,為京院爭光。

梵花盛會的最終名次,將會決定南陸三榜之一的雛鳳榜的最終更改。

柳子衿道:“我還沒有見過梵花盛會是什麼樣子。”

“你見過沈靈是什麼樣子么?”莫綺問。

柳子衿忍不住橫指在鼻樑上拉鋸子,很尷尬。

“能不能不要提這個人?”

“她今年應該會來參加梵花盛會。”莫綺道。

柳子衿有點難受:“那到時候整個京城討論的……會不會就是半步墨師曾被萬象宗宗主之女退婚的尷尬事情?”

“尷尬的是你,別人又不尷尬。而且沈靈成績越好,你越尷尬。我感覺,她可能會拿榜首。”莫綺道。

柳子衿忍不住道:“這是跟心上人說話的正確打開方式么?”

“反正你對我又沒感覺,我就算天天拍你馬屁你也照樣不會動心,既然如此,有什麼說什麼嘍。”莫綺聳聳肩道。

柳子衿道:“你這叫破罐子破摔知道么?”

“那你是想讓我迎難而上嘍?”莫綺眨着一雙大眼睛問。

柳子衿搖頭:“我希望你能拿到破罐子破摔大賽的榜首。”

“冷血動物。”莫綺恨恨的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柳子衿望着天空,則是有些難受。

還有差不多三個多月,梵花盛會就會舉行。

到時候,整個京城,都會談論自己被退婚的事情。

那種恐怖的場景,柳子衿想想都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