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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徐遙與蔣溫倫、裴知州三人如何在大牢里去壺中境輪流放風,在徐遙自認其罪,入了大牢之後,外面又是換了一番光景。

徐遙既然已經認罪伏法,復了堂審之後,依律擬作絞刑,只待秋後,便會被押往午市明正典刑。皮三強見官事已結,那耿家又不守前言,讓耿憲出來搗亂,便夥同金六福,整日去耿家搗亂,索要銀錢,耿氏對此煩不勝煩,卻又無可奈何。

被煩擾了數日之後,耿氏無法,便差人請來濮員外來耿家商議,濮員外一到,耿氏就對着濮員外大倒苦水,然後開口說道“據我主意,這一股銀子不要給了這兩個潑皮無賴,看他怎生奈何我?如今案子已經審結,文書又已立下,徐先生下了大牢,還怕這兩個禽獸告我不成?”

濮員外聞言嘆了一口氣,隨即說道“事已至此,中了這二人的算計,不是我等想怎樣,就怎樣了,女兒你還是服個軟吧”

耿氏聞言猶自憤憤不平,開口向濮員外抱怨,見自己女兒依然不肯善罷甘休,濮員外又是開口勸說

“這兩個潑皮整日遊手好閒,慣於無賴耍詐,若不與好處,必定無中生有,尋釁圖害,你孤兒寡母的,怎與這光腳不怕穿鞋的破落戶爭得明白?只當賞他兩個罷了。”

說到這裡濮員外嘆了一口氣,隨後再是開口,“況且我等識人不明,事先便落入了這兩人的算計,文書雖立,但此事確實也有些掣肘在裡面,區區銀錢,不過是些身外之物,不足為慮,我所嘆者,只是徐相公罷了”

“之前我等本意,只是借討債之事,謝他一場,以全我等情份,沒想到事情最後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徐相公胸懷博大,有經天緯地之才,又兼溫文爾雅,肩有擔當,我等明知其冤,卻不能為其申辯,只能明哲保身,權作利己,真是尤為可嘆”

耿氏口中含糊答應,心中卻是不以為然,在其想來,這徐遙落得這番田地,完全是因為得罪了宋廣,咎由自取,至於耿家牽扯其中,尋根溯源,還是在徐遙身上倒的霉。

至於耿家不為徐遙出聲分辨,那也是理所當然。第一,徐遙開春便已經不再擔任自己兒子耿憲座師,兩者只余情份,不存實際上關聯。

第二,宋家勢大,耿家勢小,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連夫妻都是如此,更何況徐遙區區一個座師,嚴格算來根本不是耿家的人。

所以在徐遙下獄之後,耿氏壓根就沒想過再與徐遙有什麼牽連,就連濮員外派去替徐遙在獄中打點的下人,也被耿氏暗暗攔了下來。

在耿氏想來,憑藉徐遙在公堂之上,自認其罪,讓自己兒子少受苦楚的情份,自己最多在其受了絞刑之後,買上一口上好的棺材,再尋一合適的墓地,替其安排好事而已,至於其他事情,耿氏自覺是愛莫能助,甚至打心眼裡希望徐遙死了之後,此事能夠就此徹底了結。

且說濮員外嘆息一陣之後,耿氏也就琢磨清楚了,依照濮員外的意思,稱兌銀兩,交付下去。皮三強得了七分,金六福得了三分,兩人知道自己索要好處也要有個限度,真的惹惱了耿氏,那可就要弄巧成拙了。

兩人得了好處之後歡天喜地地備辦了些三牲酒果,酬神禱告一番之後,又結拜為兄弟,再將之前請來耿家鬧事的一班弟兄召集過來飲酒作樂,隨後分了些好處各自歸家不提。

過了大概十餘來天,徐遙與蔣溫倫的牢房應聲而開,進來兩個面無表情的獄卒,便將兩人又帶到了衙門裡。在外人看來,兩人在這牢里吃不飽穿不暖,兼之又有死罪在身,已經是惶惶不可終日,面容枯槁,衣帶漸寬才對。

然而徐遙兩人一進了縣衙,大傢伙定睛一看,這兩人不僅顏色依舊,容光煥發,甚至蔣溫倫還依稀胖了一圈,不由地讓人有些嘖嘖稱奇,懷疑這牢房裡的窩窩頭,難道真的有這麼好吃不成。

不過眾人看向徐遙兩人的眼色雖然奇怪,但並沒有出聲詢問的意思,而大家緘默的原因,自然是坐於主位上滿臉陰雲密布的藏劍使無疑。

此次前來上庸的藏劍使姓徐名黎,先天中期的修為雖然在上庸城中也是強手,但真正令人畏懼的,還是其身上那層藏劍山莊的身份。

徐黎雖然有藏劍山莊的徐姓,但其實並非徐氏子弟,只是族中一位長輩早年為藏劍山莊賣命之時,為藏劍山莊立下大功,這才被賜了徐姓。

當然,當年的功勞到了徐黎這一輩,早已經是消磨殆盡,為了維持自己這一脈在藏劍山莊的地位不墜,徐黎與其餘人可謂是費勁心機,多方鑽營之後,才得以抱上三公子徐哲的大腿。

當然,以徐黎一脈現在的實力,在人才濟濟的三公子麾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股勢力,所以為了進一步得到三公子的信任,徐黎這一脈便花了大價錢,打通多處關節

之後,才撈到這一屆的藏劍使的身份。

在武陵郡內這一年一年的貢金收取之事,雖然看似責任重大,然而卻是似危實安,在當今江湖上,敢在藏劍山莊頭上動土的勢力,已經不多了,更何況還是在藏劍山莊的大本營——武陵郡內。

而且這些金銀俗物,藏劍山莊雖然每年都在收集,但實際上根本不缺,若是有人真的劫了一部份去,對於藏劍山莊來說會有一定的損失,但絕對談不上傷筋動骨,反而會讓藏劍山莊垂下目光,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物,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類似於藏劍山莊這種等級的勢力,對於發生在自己大本營範圍內的這種打臉的事情,一定是零容忍的,而以藏劍山莊如今的聲威,哪怕最後揪出來的幕後黑手是也是江湖頂尖勢力這個層次,徐子墨也絕對敢攜藏劍山莊上下與其一決雌雄。

所以在徐黎領命前來上庸的時候,心裡其實是頗為放鬆的,然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出門沒有怎麼看黃曆,這數百年沒發生過的庫金被盜一案,偏偏就在自己手中發生了。

而且發生了之後,不要說抓到什麼犯人了,就連這貢金是怎麼被盜的,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自己都沒有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回事。

這樣一來,徐黎自然是大為光火,對於之前那些慫恿自己,把裴知州下入大獄的上庸鄉紳,也有些看不慣起來。

自己當初之所以被這些人當作qiāng使,一來裴知州作為庫房鑰匙的擁有者,自然是天然的第一懷疑對象,第二,那些鄉紳當時也對徐黎拍胸脯保證,自己等人都是上庸的地頭蛇,只要自己等人聯合起來,便是一隻蒼蠅也休想從上庸城內飛出去。

然而這一個月過去,這些鄉紳不要說抓到犯人,找回庫金了,就連一點點有用的線索都找不出來,這樣的結果,自然是耗費了莫大代價,才得到藏劍使身份的徐黎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在今天收到了徐哲嚴厲斥責其辦事不利的來信之後,徐黎現在心裡已經是越發的惶恐,想起那日有人暗中留給自己的書信,心中就有了把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

當然,徐黎雖然現在心下惶恐,但並不是十足的蠢蛋,之前之所以甘心被人利用,也只是藉著這些上庸鄉紳的勢力,快一點追回貢金而已,現在這群人擺明了已經沒轍,徐黎自然是要再作打算,另想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