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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熟悉的話與將揭曉的事

說起來阿容真沒想到一時嘴快會惹出什麼事來,畢竟安親王也不定能聽明白什麼意思。當她意識到自己說了這話時,不過是捂了嘴嘿嘿笑了兩聲,並沒太在意安親王震驚到麻木的神色。

而安親王耳里,這話幾乎是振聾發聵的,這分明是小樓經常說的話,口頭禪一句,從前他很不喜歡這樣,覺得這當口頭禪實在有損身份。

所以當安親王再次聽到這句話時,他怎麼能不震驚,當然若是南方一帶,這時候的鄉音也是差不多的。不過阿容剛才說話的語氣和儀態實在太過像小樓了,安親王看着阿容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聲聲,你剛才說了什麼?”經過了鍾碧微的事,安親王再也不會對形與神抱太多期待,所以他才能愈發地拿阿容當妹妹看。

……啊,果然被抓包了,阿容捂着臉,腦子迅速地反應着:“啊,剛才那句話啊,我聽別人說的,好像是哪位病患來着,你也知道我記性好嘛,一聽就記住了。我就知道這話大概是說一個人只能同時做一件事,多了干來之類的。”

原來是這樣,不過安親王還是留了個心眼,這事兒得回頭找機會再探探:“我聽着這話有趣,像是南方那邊的口音,這又軟又柔的,你說出來還真有幾分腔調。”

“噢,那那病患就可能是南方人。”阿容在心裡捏了把汗,又一想這話也沒什麼啊,於是又坦然了,繼續跟安親王拉着話。

而這時的安親王已經是心生疑惑,腦子裡有些亂了,兩人談得漫不經心。回了葯館時,正碰上謝長青出來,就拉上阿容一塊回大公主府用飯。

“今天選親有意思嗎?”其實是阿容強烈要求去的,謝長青見她有這愛好,就順手滿足了她。

“挺有意思的,不過這對她們不公平。”這話她不會跟安親王說,倒是跟謝長青說得順溜。畢竟那位是王爺,而且大有可能要當皇帝,她可不敢造次。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公平,她們生在世家,就註定了將來會有這麼一天……聲聲,前面出事了。”謝長青話沒說完就拉着還在想事兒的阿容往前頭跑過去。

到了地方一看,人群團團圍觀之中,有一個男子七竅流血躺在中間。一見有病患需要施治,阿容迅速地反應過來,迅速地診脈,然後又連忙從懷裡掏出針來:“長青,你把他扶起來,我要行針過背後的穴。”

見狀謝長青從懷裡掏了丹藥出來,然後給病患服用,再催化藥效:“聲聲,不要用十振針,這時候他經受不起,直接用角針,深扎刺穴,不要揉抹。”

聽謝長青的話,阿容連忙把針又收回去,然後取了角針來,但是一紮下去,竟然在施針的部位凝結出血珠子來來:“長青,施針的部位有血湧出來。”

聞言謝長青道:“再刺下一個穴道,如果再有血湧出來,就改施毛針。”

振針比角針粗,而角針比毛針粗,毛針即長且如毫髮,所以紮起來需要一定的技巧,而且光技巧還不行,非得要有內勁不可。

當阿容再下一針見有血珠凝結時,就把針遞給了謝長青:“我只帶九根毛針,但是現在需要十三根,怎麼辦?”

這時周圍一直安靜着的人群里有人上產有一步來說:“兩位是連雲山的藥師嗎,我替二位去連雲山藥館取。”

“那就麻煩你了,最好把擔架一同叫來。”阿容一邊說一邊讓人群散開一點,別圍得太緊了。這世上愛看熱鬧的人實在多,趕不走只能讓她們往後退一點了。

當謝長青凝神施針時,阿容扶着那病患,這才發覺得病患的骨頭好像折了不少,這就嚇人了:“請問有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傷得這麼嚴重,他是什麼人?”

於是旁邊圍觀着的人群里有人上前丙步說:“藥師大人,他是給那家酒樓修屋頂來的,但是繩子沒拴牢,他從屋頂上摔下來了,就摔在那石輾子上面。”

酒樓,本來就地勢高,後門都有個坡度,前門似乎記得是有十幾階台階,這是京城裡某家名下的酒樓。規制很高,當然,這個時代也有民居不得高過宮殿的說法,只是宮殿高在盤龍山上,民居想要高過宮殿,那還真有點兒難度。

“怎麼樣,沒有出血了吧?”阿容這時候當然不會去說老闆不管工人死活,她沒這閑心,她現在只關心病患能不能活下來。

“毛針沒有出血,只是看來骨頭碎得很厲害,得馬上送到葯館裡去接骨。”謝長青剛才扶着這人的時候就順道摸了骨,雖然斷了不少,但是斷的位置都很正,可以通過接骨接起來。

正在他們倆說著的時候,遠處葯館的人抬了擔架來,來的是江葯令,一邊支使着他們把擔架放好,一邊把針包遞給了謝長青:“怎麼樣了?”

“內出血,骨折,可能壓壞了內臟。”這是阿容的初診,至於細診還得去葯館裡才能施行。

施完針後,怎麼把人移到擔架上去也是個問題,好在阿容有辦法,問人買了一塊被單。然後把被單順着拉進了病患身底下,再施力把人抬到擔架上。

等順了葯館時,葯館竟然已經準備好了可以施行刀針的診室:“先不忙着施刀針,先去把葯備來,我再細診一下。”

細診過後阿容把病症書寫好了,只除了名字年齡住址一類沒填之外:“有多處骨折,第八根和第十根肋骨有向內折的跡象,探針進去有血湧出來,看來這刀針是免不了了。”

“還沒有找到他的家人,施刀針得有家人的同意才可行。”

這話是這麼說的,可是現在哪裡去找病患的家人,剛才她就已經把周圍的人問了一遍,都說不知道這人住發里,阿容急道:“可是病患拖不起了,等等……為什麼百味樓的人也說不知道,他明明是百味樓請的人!”

“這樣的泥瓦工匠,一般是臨時到西街頭去叫就成,哪裡有人會長期請個泥瓦工。說到這,倒是可以去西街問問。”謝長青說完就趕緊吩咐人去辦。

等把西街幾個長在那兒謀事的人找來時,終於有人把這人認出來了:“他沒家人了,就一個人。”

“那……先施刀針,你們做個見證,人到了我們這裡我們自然是儘力施救,但這人傷得太重……”

阿容話還沒說完,那幾人就道:“要送了命,這見證我們可不敢做!”

這時候他們是在診室外頭的廊下說話的,謝長青剛被叫進了診室,阿容見沒人敢來應這個證,不由得有些關鍵,嘴裡咕噥一聲說道:“要手術了沒人簽字,這擱哪個時代也不成。”

等會兒,現代出災禍要手術又找不到家屬時誰簽字?她沒印象,這環節她還真沒遇着過。

“手術……簽字,時代……”這六個字就是三個關鍵詞,一下子就飄到了安親王的耳朵里。於是安親王皺眉了,為什麼現在種種跡象都表明一個事實,那就是——阿容其實就是小樓!

在衛朝是沒人這麼說話的,再綜合阿容的種種舉動,安親王不由得不這麼懷疑,但他是個不輕易下定論的人,要不然見到鍾碧微時就會傾盡所有。但是他沒有,他一直就是這麼個小心謹慎的人。

所以,安親王沒有當即就上前去問,而是琢磨着什麼離去了。回院兒的路上,安親王皺眉回憶着某些事:“小樓最熟悉的會是什麼場景?”

這本應該是很好回答的問題,但是安親王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末了就想起當初小樓生氣或不高興的時候,喜歡找個池子扔石頭,直到打出很多水漂來才會罷休。

生氣?安親王想了想:“聲聲好像還沒生過氣,謝長青那兒捧得跟珠玉似的,她哪會不高興。”

“算了,總不能刻意讓謝長青把聲聲惹毛了,萬一不是的,憑聲聲那手脾氣,知道是我安排的非發狠不可。”安親王搖着頭,覺得另想法子。

但是有些事,不必你安排,該知道的時候,就會像水上浮着的花花葉葉一樣流經眼前。

今天救下的那個病患,醫治無效,在搶救了近四個時辰後還是過世了。那病患在死前有短暫的清醒,拉着阿容的手說:“救……救我……我不想死……”

那時候阿容就知道這人救不活了,可是她還是要笑着說“好”。

她也知道,每一個行醫之人的手下都最終會死人,而且不可避免的可能會越來越多。這世上有很多病患,能救的不過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這是第一個……第一個的意義永遠是不同的!

“聲聲……”謝長青這時候唯有把阿容摟在懷裡,看着她豆大的淚珠從臉頰上滾下來,不由得伸手去擦。

“長青,我沒有救回他來,他說他不想死,可是我沒有救活他……”阿容以為息可以安慰好自己,結果還是趴在謝長青懷裡哭了出來。

“聲聲,當我有救不活的病患時,我總是習慣為他們頌經,要不要試試。”

阿容想了想,搖頭說:“我要去魚塘那兒!”

於是有些事情,總要揭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