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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惹禍的信與接近真相

有些事想不到就這麼發生了,以匪夷所思的方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發生。

自從雲木珠“發斷情斷”之後,雲木珠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大傢伙兒的視線城,這時候她當然也知道了塘驛的情況。在四面被圍的時候,做為一名離國的王女,她所唯一能選擇的路就是潛行而去。

只是誰也沒想到雲木珠壓根就沒有離開塘驛,幾天後塘驛城裡的士兵們都開始準備啟程回金暉了,隨着謝長青身體漸好,大家又重新見到了“神仙質、菩薩心”的平郡王。

戰事繁重,受傷的士兵總不鮮見,塘驛城裡用藥的人本來就不多,所以謝長青一見了好就開始坐診。一來是閑不住,二來是見人病痛總不能不施援手:“比前兩天好些了,再服兩天葯就差不多了,回去後再去金暉的葯帳里取一些溫舒丹,慢慢地將養着緩緩抽根。”

“謝過平郡王。”

見士兵拿了葯離開,謝長青就喊了聲“下一個”,等來人坐定了謝長青一看遂喊道:“肖侍衛,你哪裡不妥當?”

“倒不是我不妥當,是皇上不妥當,這幾天老也吃不下睡不着,就點了安神香也沒用。其實吃不下睡不着也沒關係,關鍵是大半夜地把人拉起來陪着練劍,還把人削得精疲力竭,你說這樣下去誰能妥當得了。”肖校尉一邊抱怨了兩句,一邊指着自己浮腫的眼睛給謝長青看。

不是近衛的話,還可以輪着換班休息,可帶來的近衛就肖校尉一個,皇帝要是折騰着不睡他就得陪着不睡,所以肖校尉幽怨了……

聽着肖校尉的話,謝長青卻壓根不深入問下去,只說道:“等午時休診我過去看看,至於肖侍衛的眼睛,待會兒開個藥包,回去敷幾回就成。”

而謝長青的不搭茬讓肖校尉更加幽怨,沒完成他們那偉大的皇帝陛下交付的任務,怎麼能不幽怨啊

“平郡王,人人誇您一副通透心腸,您就遞根兒桿給我,讓我順着爬下來唄。您要再不遞根桿來,我就得吊上頭吹好一陣子風了。”肖校尉也是沒辦法,讓他一直脾氣的人來做彎彎繞的事兒,哪是那份人才。

其實有時候,越直越好用,周毅山就慣是這麼想的。

掃了肖校尉一眼,謝長青臉上浮起些笑意來,謝長青慣少笑得很燦爛,這時卻笑得幾近灼人,似乎是要把人的眼灼瞎了一樣地笑着:“肖侍衛,有些桿遞得,有些遞不得。”

這時謝長青心想的是,那天當著雲木珠的面點破了周毅山的身份,也從雲木珠嘴裡知道了阿容的從前就是周毅山,但是阿容明顯不願意提及,那他就當做不知道

但是對阿容他可以裝做不知道,對周毅山當然不能,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從前”這兩個字在阿容心裡的份量。

這下肖校尉苦臉了,心想:“好么,一邊是皇上壓了事兒來,一邊是正着來不接,反着來不理,誰說平郡王好打交道的”

“平郡王,其實有些事,早遞桿是遞,晚遞也還是遞,沒區別。”肖校尉也是沒話可說了,面對左右倆位,他也實在是沒了脾氣。

“肖侍衛,你只管回去報說我中午時去請脈,管保皇上到時能見着我就行了。這樣你也能交待了,至於你的話說沒說,那不重要。”謝長青知道肖校尉的來意,一來就說“吃不下睡不着”,擺明就是想讓他問為什麼,可他還就偏不問了

這世上的事總不能樁樁件件都任人安排,謝長青送走肖侍衛後眉一挑,心說:“皇上,您這是想挑明什麼,不管什麼,您想挑明的我更願意阿容親口告訴我。”

得了准信,肖校尉跟猴子一樣很快就躥沒影兒了:“那我去回稟皇上。”

肖校尉走後阿容從隔壁診室出來,挑了簾了把手先洗了,然後坐到謝長青身邊的診台上說:“剛才好像聽到肖校尉的聲音,他來做什麼,這下海能游上天能飛的人還能生病不成?”

“是皇上身體欠安,午時我去看看就行了,大概是水土不服。”謝長青說完又叫了下一個人到診台來切脈,當開藥方和病症書時謝長表示經意地問了一句:“聲聲,要不中午你去,這邊的病患多,我不定能走得開。”

按分科來講,謝長青可以算是大外科的,而阿容是內科,所以謝長青這麼一提阿容也沒往別處想。但是她可沒點頭,她主要是不想多接觸謝長青,其實她一直不太能找准態度去面對周毅山。

“我不去,還是你去吧,我在這兒和佟藥師一塊坐診就可以了。”阿容說著就坐好了開始念號牌接診傷兵。

見阿容說不去,那謝長青就自一個人去,而阿容如果知道不去的結果是開啟了一扇彼此糾葛的大門,那她一定會哭着喊豐要去。

只是人生往往不可預知,有時候省得一時之方便,卻結了更多的麻煩。

這麻煩的起因只是一張寫了二十來字的紙箋,上面寫得是——“自君之出矣,不復理殘機,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關鍵還不在於這首詩,在於後頭的落款——“小樓”,更關鍵的是這是阿容的字跡,也千真萬確是阿容寫的。她那歪歪扭扭的字,比不得閨秀們的簪花小楷,所以往往是一眼就能夠認得出來。

“平郡王,您怎麼了?”侍奉的小廝見謝知青臉色變得厲害,遂出聲問道。

整了思緒,謝長青搖頭說:“沒什麼。”

然後就給周毅山開了方子,寫好了病症書,從院子里出去時,謝長青忍不住看了眼重重侍衛守着的小院,眉眼間一抹銳利之色。

“同和,母親眼下是不是在開陽關?”謝長青問着身邊的隨從,正是阿容嘴裡常念起的李護衛,本名正是李同和。

“回爺,謝大家和大公主眼下都在開陽關,正等着您和容葯令回程。”李同和側身一答,有些奇怪謝長青怎麼忽然問起了大公主來。

聽了肯定的答案,謝長青不再言語,只是迴轉了去診堂里。這時阿容還在那兒給傷兵診治,謝長青就讓人去替了阿容下來:“聲聲,有件事得跟你商量商量。”

猛被叫過來的阿容還把心放在病患身上吶,一聽說有事商量她就有點兒懵:“啊?什麼事兒啊,說吧,有什麼商量不商量的。”

“我們啟程你看是隨皇上回京好,還是去開陽關,開陽關眼下正逢着冰雪災害。因為戰事連雲山人手不足,開陽關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父親和母親也正在那兒。”說句實在話,謝長青並不擔心阿容,這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他明白清楚。

但他也同時明白清楚周毅山,這個人不動則已,要是動了肯定會傷筋動骨。避當然也不是辦法,不過在不清楚周毅山有什麼目的前,他必需先把阿容安置好。

謝長青擅長拿人的短板,眼下拿的正是阿容有事兒就得管的龜毛脾氣,阿容能不管嗎?當然不能,所以她自發自動地上鉤了:“那就去開陽關,回京的事緩一緩也沒關係。”

“京里已經去信讓安排明年的婚事了,姚二和海棠幫着安排,禮部那邊也有人督管着。聲聲,你可跑不掉了”謝長青這話是笑着說的,其實還是多少有些憂心。

一聽提到婚事,阿容就忍不住紅了臉:“先帝賜婚,我就想跑也不了呀,再說我為什麼要跑,你別跑就成了”

“聲聲……”

“嗯,你好像有很多話要問,問吧,趁咱心情不錯”其實阿容哪兒來的心情不錯,就是見謝長青這欲言又止的模樣,覺得有必要來答答疑解解惑。

樁樁件件,要說起來謝長青都已經猜了個不離十,可是總有些事猜的和聽的就是不一樣:“你和皇上過往有些什麼樣的交集。”

過往的交集,這讓阿容糾結,說肯定得說,可是某些部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想了想阿容長出了一口氣道:“其實早就應該告訴你,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陳述,既然你問了我就試着說說。”

整了整亂烘烘的腦子,阿容接著說道:“其實也就是咱們常說的‘從前’,那時候他身份還沒這麼尊貴,或者可以說我都不知道他是誰,那惡俗的段子比話本里的還更俗得多……”

聽罷了謝長青看着阿容眉眼間一派平和,心也知自己還是多慮了:“聲聲,皇上這忘人忘事的毛病不是頭一回了吧”

“啊?為什麼這麼說?”阿容心說謝長青也太跳躍思維了,怎麼一下就到這兒了。

“不記得雲木珠,初時見你也像是從來沒見過一樣。”現在謝長青回想起來,周毅山有很多舉止行為奇怪的地方。

比如眼下周毅山在衛朝推行的票號和農墾制度,票號他不說,但農墾制度完全像是阿容那田間管理的升級版。而且從前的安親王脾性和現在的周毅山多有不同,謝長青不知道,自己已經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只是很多時候,真相是不可碰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