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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里程碑式的病患與醫藥新風

一聽說謝長青來了,阿容心裡當然挺高興的,她真沒想到謝長青這時候能棄了京城裡混亂不堪的場面來看她。而且謝長青做的也得她的心,要是直接來了,這病患是繼續看,還是關門算了,這都不好。

也好在這個下午不怎麼忙,過了會兒去後堂里再給那陳遇之施針,這次倒沒再出什麼問題了。

只不過阿容可不知道這陳遇之心裡正翻騰着呢,他心裡有頂多的疑問,比如那隊人哪兒來的,他們口中的爺又是那個,怎麼聽着都像是親切極了,而且還說放堂了來接人。

這就讓陳遇之打定了主意,絕對要好好看看這位爺到底是個什麼人。他施針結束後道過謝,付了診金又上了春懷堂對面兒的茶樓里。在那兒上頭對街的座上坐下了,只要了一壺茶和幾碟點心,只不過當陳遇之看到茶點時不由得啞然。

他在春懷堂里吃到的茶點可不就和這裡端上來的一模一樣嗎,這姑娘倒真好省事兒。

陳遇之出來時,就已經是下午四點了,這春日裡黑得快,雖然有太陽大家也多回得早。所以五點不到春懷堂里就沒病患再來了,許是有人去知會,沒隔多會兒謝長青就踩着夕陽一路緩緩行來了。

那悠閑自得的步子與街面兒上行色匆匆的人是斷然不同的,謝長青這時倒不是如神似仙,他自我感覺自己更像是一個等着和妻子一塊歸家的丈夫,這感覺還真是不錯。

要是這會兒再有個淘氣孩子從街角蹦出來,滿臉泥巴地沖自個兒叫聲“爹”,謝長青就覺得人生更完美了。只是今年這婚事是辦不成了,皇太后是他外婆,大公主在孝期,府里不能辦喜事兒,無論如何也要等明年去了。

這時阿容在春懷堂里,堅持着要收拾了再離開,小月、小雨互相看了眼嘆氣,瞧瞧,這就是她們那執着得一絲不敬的盛葯令,這脾氣真不知道像誰。

“阿容,收拾完了?”謝長青進屋時阿容就在那兒收拾、整理,一天下來的病症書留底和各類藥方都要再整理一番。這些事就是他自個兒也會認真做,所以他一直默默地在一邊不吱聲,就這麼看着阿容忙來忙去,心裡還覺得頂有意思的。

聽着這聲,阿容一抬頭看到了謝長青,這時她正把最後一份藥方歸置好,正是所有事兒都辦妥了的時候。這時一見謝長青,她莫明地就想奔過去,風風雨雨的這人竟然瘦了,原本是結實的,這時卻只顯得如同刀削了一般,讓人看了不由得有些心疼。

既然想奔過去那就奔唄,人都在眼前了,那還等什麼不成。等她走到謝長青面前時,謝長青就笑眯眯地沖她伸出了手來,她先是看了看那隻手,然後嚷了聲“瘦得都見骨了”,這才把手放到了伸過來的掌心裡。

雖然“瘦得都見骨了”,可是暖融得還像從前一樣兒,這溫度一點兒也沒變化:“怎麼瘦了這麼多,京里的事真這麼累人嗎?”

“倒也沒有多麼累,只是想你罷了。”

這話讓阿容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側臉瞪圓了眼珠子看着謝長青,許久後啐了他一口說:“你什麼時候也會說這樣的話了,聽着還怪滲人的。”

看着阿容那略帶着些嗔意的笑,謝長青當然也笑了,風風雨雨走過來到自家姑娘這兒,那算是什麼風浪也安靜了。原來她身上竟有一種風波自定的安淡從容,怪不得他一看就覺心安:“我說的可是實話。”

“等等,你前後落差也太大了,從前是神仙,現在怎麼像一無賴呀。”阿容心說這形象也太能讓人崩潰了,原來這位人前是神仙,在自家人面前就是這無賴的模樣!

自家人,阿容猛地一琢磨這三個字,這一瞬間有些如冰似雪的東西在她心裡悄悄融化。人就是這樣的,縱是塵滿面雪滿身,只要春風春雨撲面來,就又能鮮活過來了。

“無賴?多年前還真有人這麼叫過我。”謝長青現在想起從前的事,竟只覺可以不帶半帶傷痛之感,頓時間,他覺得久不見好的傷口開始癒合了。

兩人手拉着手要出門時,阿容叫了聲:“長青。”

“我在這兒。”

“以後叫我聲聲吧。”一想起以後人人都叫阿容,她莫名地惡寒,尤其是剛才那陳少東家說“以後我也叫你阿容可好”,讓她覺得真是不寒而慄。不帶這麼膈應人的,怎麼都感覺自己被調戲了,還是一在心理年齡上比自己小好幾歲,自認是男人,其實還不是男人的半大年青兒。

這想法陳少東家當繼續吐血了……

“怎麼了?”謝長青有些不解,前些時候還不讓叫,說是感覺像在叫別人,眼下又要求叫聲聲了。

“人人都叫阿容,怎麼能顯出你不一樣來。”更重要的是有個不一樣的,就能告訴那些小年青兒,自個兒有主了,別來調戲。

她這話可讓謝長青直想伸手樂得蹦兩圈兒才好了,可是還沒開始蹦呢,夕陽灑滿的街面兒上就有人推着個車沖了過來,嘴裡還直喊着:“讓一讓,讓一讓,救命了,救命了……”

救命,這一聲讓阿容和謝長青同時轉過身來迎面站着,兩人還特有默契地一塊兒站在了路中間,謝長青從善入流地叫了一聲:“聲聲,你到一邊,免得傷着了你,我來把車攔下。”

“好,你小心些。”勇攔驚馬、英雄救美這樣的橋段太狗血了,阿容乖乖地退到了一邊。

這時牛車也走近了,謝長青巧妙地一讓,手在牛身上沾了幾沾,那牛竟然就這麼停了下來。只是那卸車上的人不大友善,見車停了下來就吼道:“你們幹什麼,我等着去找藥師救人,你們快點閃開,要不然我手裡的鞭子可不認人。”

側身讓了讓,謝長青正好避過了那人嘴裡噴出來的口水,要不然還真有可能啐他一臉。不過他臉上倒沒什麼異樣,也沒露出厭惡神色來,這人人前果然是神仙一枚:“先生,如果是找藥師救人,就趕緊把人先移到春懷堂里去。”

“春懷堂?窯子嗎?”那人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惹得阿容和謝長青都想揍他。

好在那牛車上的人還沒有神智不清,特虛弱地說了一句:“是盛葯令坐診的春懷堂。”

這麼一說那拿着鞭子的人就不好意思了,尷尬地涎了歉,然後又幫着謝長青把那牛車上的人給抬到了春懷堂里,末了就開始敘述他的血淚史:“我是在城門外的三里亭西頭的小路上遇到這位大兄弟的,他遇上了在雞鳴山上的強盜,被搶了個精光,他護着東西不給,所以被打成這樣了。”

“看來您認得我。”這是阿容對那病患說的話,這位一聽春懷堂就說出了“盛葯令”三個字,肯定是熟人了。

“我……我在您這買過袪濕凡,家母用得很好,所以這回又來買了些,沒想到那些強盜當是什麼了東西,偏偏要來搶,我不給他們然後他們就把我給打傷了。”那人看來是自覺得有些委屈,所以說這話時多有些憤憤不平的意思。

由此可見,這位也是個實心眼兒的,你給他們看了,然後說這是袪濕丹不就完了,偏偏還要護着,誰不知道越護着的東西越貴重這道理啊。

看來還是她惹了這禍,阿容搖了搖頭,這時脈也診得了:“可是打着這裡了?”

那病患立馬點頭,說:“對,現在還疼呢,這是這一下打得我起不了身了,一動就疼。”

這時謝長青掀開了那人的衣裳,然後按壓了一番,末了沖阿容點頭說:“傷了肋骨,斷了一根,這邊有兩根應該是錯開了。”

應該是,阿容不喜歡這三個字,於是又不由得想起現代儀器的好處來:“用接骨丹?”

聽到接骨丹謝長青搖了搖頭,然後說道:“玉骨丹吧。”

“不對,這根骨頭有一端摸不到。”阿容還是免不了想自己動手,她也知道這不太合適,男人的身體哪能隨便摸,而且還是當著謝長青的面。

但是謝長青特淡定,只是看了一眼,然後順着阿容的手壓的方向輕輕地壓了壓:“有些軟綿,扎到內髒了!”

這可是個不太好的消息,在這時代骨頭錯位扎到內臟,那可等同是判了死緩。於是阿容又想起刀針來,春華館具備這樣的條件,而且大部分器具都有。阿容她自個兒不是學這專業,但是上回從揚子洲回去,她在連雲山着重跟着梁藥師學了刀針,理論知識全有了,可是……實際操作是空白啊!

她當然不能拿病患的性命開玩笑,左思右想也沒有主意,於是只好求助謝長青了:“我們需要一個擅長刀針的藥師,這病患除非用刀針,否則無法根除。骨頭要是壓破了內臟造成內出血,會更加糟糕。”

“刀針……”謝長青揉了揉額角,這卻恰是他最擅長的了……

於是,衛朝的醫藥要開始有新的風向了,上天讓阿容來,總要有點貢獻的!

—————廢話免費—————————

對於12000的更新票,我表示有鴨梨,存稿全用完了沒法加更啊,杯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