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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我該去見見。

摸了摸髮髻中的那枚木蘭釵子,老闆說可以輔助控水來着。

正當我思索着要找個什麼法子留給燭月,他就似是有意無意道:“我送你的釵子呢……”

“我好好收着呢。”我朝他咧嘴笑笑,又給他指了指我指間的儲物戒,“怕弄丟了。”

他似乎臉色不大好。

身為師父,怎麼能看不出他是想要我髮髻上的這釵子呢?

於是我伸手把這釵子拔了下來,正愁沒個機會送給他:“你拿着,這個是可以輔助你使用凝水訣的。”

他面上果然欣喜開來:“所以你……”

“為師自然會尋到更好的,你且放心。”我胸有成竹道。

額,而後他的面色似乎更難看了。

“是風吹得難受么?”同樣是御劍,但這次我是站在他的身後,伸手環抱着他的腰身,所以我想,大約是他在前頭,吹的風要猛些吧。

“不是。”他搖了搖頭,也沒回頭再看我,只是專心致志地御劍。

當我倆到了桃花鎮的時候,天色已是全黑了。

路上也只剩了打更的更夫。

我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想睡了?”他聲音很柔,聽得我更困了。

“嗯。”

他帶了我敲開了一家旅店:“老闆,我們想要兩間房。”

“這麼晚了都……”開門的是個婦人,似乎也剛從床上爬起來,披着個斗篷,髮髻有些散亂。

“抱歉,我們趕路來的,還得麻煩您給兩間房就好,我倆自己上去找就行,不勞您多費心了,房錢照全天的付就成。”燭月好言好語道。

婦人看他一臉真誠,言語之間禮數俱全,也沒多為難,開了門就給我倆找鑰匙去了。

我噗哧一笑。都差點忘了,他向來都是比我會討人喜歡的。

那婦人倒是當真懶得送我倆上去,只是指了個方位,又道房門上寫着名,讓我倆自己去就成。

倒是也不難找,燭月還讓我先選了一間,他才轉身去的另一間。

我洗漱後躺下睡覺之時,隱約還能聽見他在隔壁的動靜。

似乎是在擦拭着什麼,大約是流明匕吧。

對了,我都忘記要問他關於那長尾鳥的事情了。

罷了罷了,明日再問吧。

可第二日,他聽我一問,只是踟躕不言。

“怎麼了?那長尾鳥給你找麻煩了?”我有些好奇道,順手夾了一塊牛肉片給他,“吃這個。”

“沒有。”他抿了抿唇,“她死了。”

“啊?”我驚得手中的牛肉片都掉了地。

正在糾結着要不要撿起來吃掉,又擔心着問道:“怎麼死了?餓死的么?你是不是沒給她食物?”

“給她什麼,人嗎?”他挑眉看了看我,大約是見我臉色難看,他又補充了一句,“不是餓死的,大約是自戕吧。”

“唉……”我有些難過了,明明我還想問問她關於她孩子的事情呢。

她的復仇心思那麼重,只怕也是如我一般,失去親人之後心裡難受得緊吧。

燭月寬撫了我兩句,而後便起身結賬走了,只是叫我在旅店待着,等他回來。

莫名的,我總覺得,他出門是為了躲着我做什麼事情。

當我施了隱息訣跟在他後頭,倒是果真見着他進了一間鋪子。

是間材料鋪子。

我不懂煉器,不會煉丹,更不會畫符,自然是很少來的。

不過,我總有些心慌,他怕不是來賣長尾鳥的材料的吧……

雖然他道長尾鳥是自戕的,但我總有些不忍心。

他剝蛇皮的那一幕又在我腦海浮現。

血糊糊的。

我沒敢進去看看虛實,但他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我。

約莫是我的表情有些掙扎吧,他過來的時候,腳步很輕,聲音也很輕:“懷陽……”

“我知道……”我咬咬牙,“我知道這是你該做的。”

“什麼?”他微微莞爾,“我沒有把長尾鳥給剝皮拆骨。我只是來添置些丹方的。”

我愕然。

心中陡然放鬆了下來。原來他沒有。

“不要怕。”他過來握了我的手,個子本就比我高些,又站得這麼近,我總能感受到他的一股莫名而來的壓迫感。

“好。”我坦然笑笑,又在心內寬慰自己,他說不會,那便是不會了。

說好要互相信任的。

既然他相信我,我也該相信他才對。

我盡量擠了一個溫柔的笑容給他,而他似乎也鬆了一口氣,握着我的手更收緊了些。

煉器師是他陪我一起去看的,一路上他都未曾鬆開過我手。

稍有些不自在地往回抽了抽,他卻有些不明所以地回頭:“懷陽?”

他那麼輕輕一喚,我又覺得我跟中了魔障似的,不自覺搖了搖頭:“沒事。”

他倒是心滿意足地回頭過去,繼續拉着我的手。

所謂的男女大防……唉,罷了罷了,此生且就這麼一個弟子,且就這麼由着他吧。

我頗有些無奈。

煉器師的住所倒是好找,我們但凡是找人問過“余才藝”這名字,那人便能輕鬆指出位置。

大約是因為他太過有名吧……我這般思忖着。

可見到他的時候,我才明白為何大家都會對此人如此熟悉,因為他居然是個殘疾。

額,也不算是啦,也就是走不了路而已,坐在一竹製椅上,似乎很是悠哉。

煉器大多是個體力活,我還真從未知曉還有不能走路的人可以當煉器師的。

我這才約莫懂了,為何路人都識得他。

精瘦的面龐上,一雙眼緩緩睜開。

因為他的臉實在是瘦到皮包骨了,所以顯得他的丹鳳眼也是大得很。

他大概覺得我們眼生:“你們是……”

“我叫懷陽,想來求見您,看看能不能給我這徒兒做上一把趁手的法器。”我緩緩道,行了禮。

“嗤……不都是說求見么,這不都已經見着了。你們這些修仙者啊,就愛搞些禮數上的花頭……”他倒是性子十分不討喜,“說吧,你想做件什麼樣的法器?我的收費可不算低。”

說罷,他又瞥了我一眼。大概是發覺我身上的衣服很是普通吧,他又補了一句:“如果覺得太貴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們推薦一個別家店鋪,也在這條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