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含何章僵住了。
剛才太激動，一時間忘記控制兩人的身形，如今被人抓個現形……
喊他們的正是那對夫妻中的男人。
這位中年大叔身形微胖，個頭中等，一張臉平平無奇，看着相當不起眼。反倒是妻子打扮的時尚靚麗，明晃晃的金首飾帶在身上，不僅不顯得庸俗，反而更添兩分美麗。
中年男人放下手中整理的衣服，此刻大步走向兩人：“你們是哪家的？我怎麼沒見過？”
兩個孩子長的漂漂亮亮，皮膚雪白，收拾的也很乾凈，一看就是爹媽很精心的那種。
何槐：不，我不是，我沒有……
孫景：……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機會就好了……
中年男人在小區里開店兩年了，每天都在這裡，這裡的孩子他不一定都記住，但是肯定是有個大概印象的。然而這會兒看來看去，完全想不起來有這倆孩子。
可能是提前走親戚的。
可是……
中年男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帝都的冬天那可不是說說的，又干又冷，離開暖氣房大家沒人扛得住，怎麼這兩個小孩兒穿着毛衣就出來了？
誰家養孩子這麼粗心大意？
這種粗心也跟他們身上乾淨整潔的樣子不符合啊！
……
面對中年男人的問題，何含何章說不出話來。
他們也解釋不了這種事啊……不然的話，如果對方要打人，硬拼……還是硬拼吧。
中年男人此刻已經走了過來，一把捏住了兩人的手——
“嘶！”
他抽一口冷氣：“怎麼這麼涼！”
說罷，又直接摸向二人的臉——同樣是冰涼的！
中年男人急了，看兩個孩子盯着他還是不說話，乾脆把他們簽到車庫門口，順手從衣服堆里拉出兩件羽絨服，直接就給兩人穿上。
“快，先穿着，這可憐的怎麼凍成這樣？”
女人看了看中年男人的動作，並沒說話，而是轉身進了車庫另一邊。
何含何章被寬大的羽絨服一蓋，七八歲的身體徹底被包裹住了，二人在底下蒙頭蒙腦——
怎麼就這樣了？
他們是冥童啊，全身上下都這個溫度，也根本不冷的啊……
然而這話肯定是不能說的。
下一刻，中年男人開始給他們拉拉鏈扣扣子：“這衣服是不是不太好聞？沒事，這是之前消毒殺菌時候留下來的，忍一忍啊。”
他在這邊柔聲安慰，倉庫裡邊，打扮入時的年輕女人也走過來，一手拿着一盒牛奶，直接塞到他們的手中。
觸手溫熱。
“快喝。”
女人簡單的說完這句話，轉頭又開始整理衣服了。
何含何章對視一眼，越發說不出話來。
牛奶……好熱呢。
剛才燙過了。
………
何含何章想不出說法來，此刻只能裹着大衣服悶悶的喝牛奶，倒是中年男人和妻子一琢磨——
“這該不會是上星期搬來的那家吧？”
上星期剛有一位外地女人帶着孩子來租他們小區的房子。
租金太貴，他們出不起，因此1000元租了一個小車庫——這還是房東看他們可憐所以給的價錢。
女人之所以大過年的跑帝都來，實在是因為她的兩個孩子是天生聾啞兒，她來帝都，就是打聽到這附近有家醫院專門治這個，據說孩子已經住院了。
也因為這樣，夫妻倆沒見過她的孩子，聽說也有七八歲了……
此刻，兩人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心疼道：“唉，難怪我說話他們都不理，聽不到說不出……這麼好看的小孩，造孽呀。”
女人也點點頭：“可不是……那兩件衣服多少錢收的？”
中年男人瞅了眼：“80一件。”
羽絨服是大件，這衣服是大牌子，還有九成新，不知道為什麼人家就不要了，他80收回來，原本打算直播間279賣掉的。
女人琢磨一下：“160塊錢而已，送他們吧，怪可憐的。”
中年男人猶豫一下，也沒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嗯。”
……
不遠處，喝完牛奶聽到這對話的何含何章不由更加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兩個人開始偷偷討論：
“他們做這樣的壞生意，怎麼人還這麼好呢？”
“那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羽絨服他們也有——當然不是何槐買的，她壓根想不到。
是孫景買來送他們的……挺合身，也挺好看。只不過兩個胖墩覺得穿起來有點顯胖，動作也不方便，所以出門特意沒穿罷了。
可如今，面對兩個小孩子，這夫妻倆就這麼熱心，這叫他們倆可怎麼辦呢？
………
這一沉默就是一個小時。
眼瞅着下午三點多了，直播間那一架子的衣服已經沒剩幾件了。
直播間里也沒有了一開始那份熱鬧，大部分都是看看，快遞員也要來了。
今年的最後一次收快遞，就在下午了。
眼看着衣架上的衣服越來越少，何含何章實在坐不住了，兩個孩子思來想去，最後居然沒出息的跑了！
夫妻倆忙完了一扭頭——嘿，兩孩子不見了。
不過他們也不急，就在這個小區里，怎麼樣也都挺安全的，估計是回去了——得問問物業那家租車庫的租的是哪裡，這大過年的他們也還能再收拾出一些有破損未檢出的衣服來，也可以給這可憐的一家。
……
而何含何章站在小區的空曠道路上，看着身上寬大的羽絨服——
“怎麼辦？”
何章猶豫了。
何含也終於不能厚臉皮拿着這衣服，猶豫半天道：
“要不還回去？”
可是還回去的話，他們又直面一個問題——這對夫妻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啊啊啊啊！！！
好崩潰啊！
……
就在這時，一輛快遞車正慢吞吞的往小區裡頭開。
何含眼睛一亮！
“叔叔，叔叔！”
快遞員停下來。
“叔叔，你是去那家車庫收快遞的嗎？”
看着眼前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快遞員點點頭：“對啊！”
大過年的，別的快遞三天前就停止收件了，只有他們因為最貴，所以也堅持最久。而目前還在發快遞的，小區里目前只有那車庫一家了。
何含把身上的羽絨服脫下里：“叔叔，請你幫忙把衣服還給那個叔叔，他人真好。”
連帶着何章的衣服也塞了過去。
快遞員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