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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二更求粉紅

俗語說的“清官難斷家務事”,雖然他們吵得臉紅脖子粗,據菊花<\/a>聽來,根本都是些不上檯面的事,或者說心平氣和地坐下來都能解決的事,無非就是老太太走了,喪事活動和銀錢安排不公,又扯出分家等語。

菊花<\/a>冷眼瞧着,有好些人在旁煽風點大,聽口氣是其他幾房的人,因此越鬮越厲害。她不禁皺眉,當年大姑奶奶去自己家幫青木說親時,那話里話外就能聽得出來,她家有好幾房人,且都不是省心的。

看來,大姑奶奶一走,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鬧事了。大家子就是複雜。

余家老二紅着眼睛對老大喊道:“那就分家,就在娘的靈堂里分,趁着娘還沒下葬,讓她老人家做個見證。”

“二表弟,你這說的是人話么?這話你也說得出口?你成心讓大姑不好過,是不?”菊花<\/a>一聽是爹鄭長河的聲音,嘆了口氣,心道,這事也是外人能插嘴的?

果然,鬧哄哄地又是一輪吵鬮,還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鄭家人都管到余家來了等語。

菊花<\/a>聽得不耐煩——這余家的幾個表叔耳根<\/a>軟的很,每每鄭長河勸得他們不吭聲了,就有人不三不四地說一句,然後又暴怒起來,真是不爭氣!

看看外面天色已暗,她中午也沒吃好·肚子難受的很,便和葡萄從人牆後擠了出來,想出去透口氣。

在外走了一圈,又回到正屋門口,葡萄見她擔心地看着西屋,忙小聲道:“少奶奶,那邊在開酒席了,我去廚房瞧瞧,看舅奶奶在不在·叫上她,待會咱們吃了飯好去歇息。”

她記着何氏的叮囑,要機靈些,照顧好少奶奶,因此見這裡吵鬧不休,便想讓菊花<\/a>吃了飯去睡覺,不要管人家的閑事,再說,不是有少奶奶的爹娘在么,哪用她操心?

菊花<\/a>心不在焉地說道:“我在這等你·你去瞧瞧就回來。”

待葡萄的小身影往東頭臨時搭建的棚子跑去,她才漫無目的地往屋裡走去,沒有進西屋,卻信步往後面靈堂走去。

靈堂里沒有人,也不知是去吵架了,還是去吃飯了。哦,左邊跪坐着一個人,白色的孝服披在後面,看不清臉,想是太疲倦了還是怎麼的·他竟然趴在支撐棺木的長凳子一端睡著了。

棺木是直着放在堂前的,上方的條台上,兩盞油燈發出昏黃的光焰·照得暗紅色的棺木幽幽泛黑棺木前端的火盆里,紙錢已經燃盡熄滅,香爐里幾根線香倒還閃着微光火盆前擺着一溜五個讓人祭拜的草墊子,已經磨得十分光滑平整。

棺木的右邊,懸掛着白色的帳幔,擋住後面的空間,那裡原是女眷們哭靈的地方。

菊花<\/a>呆愣愣掃視着靈堂,心裡想着大姑奶奶嚴厲的面容·如今她死了·還未下葬呢,兒孫們就在隔壁爭吵不休·看來那些表叔們沒有一個能擔事,正是俗語說的“不是能撐門戶的”·遇上這樣兒孫,那支撐家庭的長輩一旦去了,這個家也就散了,甚至一敗不起。

她正這麼想着,忽地一陣陰風刮過,吹得那兩盞油燈飄忽明滅,右邊的白色帳幔也“呼啦啦”抖動,菊花<\/a>嚇得汗毛倒豎,看那跪着的人,卻一點聲息全無,而她也釘子似的釘在原地,半步也挪不動腳。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棺木前面,就站在草墊子旁邊,對着那巨大黝黑的棺木,她忍不住一陣心慌,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草墊子上,嘴裡喃喃道:“大姑奶奶,表叔們不爭氣,被人挑撥幾句就沉不住氣,我爹也勸了他們,可是不管用哩。”

她這麼說了,只覺得陰風更甚,吹得那條台上的油燈竟然“咣啷”一聲摔在地上,燈火驟然熄滅,最古怪的是,旁邊睡着的人依然一點動靜也沒有,外面也沒有人進來。

菊花<\/a>的冷汗就下來了,覺得靈堂里陰風浸骨,寒氣逼人,彷彿看見大姑奶奶坐在棺材裡,氣怒交加地望着西屋。

不說她前世也聽說過些人死後奇異的怪事,就她本身是魂穿過來的,也足以讓她不敢小瞧今晚這事。

說實在的,從中午拜祭過後,她就沒進過靈堂,這到了晚上,卻鬼使神差地跑進來了,還有,葡萄去哪了?她竟是忘記葡萄去了何處。

難道大姑奶奶真的找上她了?為啥?

她使勁地咽了下口水,將頭伏在地上,嘴裡嘀咕道:“大姑奶奶,我是菊花<\/a>,你老人家不是也挺喜歡<\/a>我的么?可不要嚇唬我——我膽小哩。姑奶奶想幹啥,我也不曉得,咋辦哩?要不······這樣我說你聽,要是我說對了,姑奶奶就再吹一陣風。”

她戰戰兢兢地說著,偷偷地抬頭,覺得屋裡沒那麼陰凄凄了,於是小聲道:“我想想辦法,一定不讓表叔們再吵。可是姑奶奶,他們要分家,就隨他們去吧,你老已經去了,讓他們分開過也好,正好我爹在這,還能說句公平話。和和氣氣地分好了,讓你老瞧瞧,也能走得安心些。”

這時候,若是有人聽見了她的話,肯定會捧腹大笑,可是菊花<\/a>卻不敢帶一點嬉鬧的語氣,她剛說完,就覺得一陣輕.風吹過來,全不像剛才那般有些暴怒。菊花<\/a>覺得不是風,真的,那燈火都沒有搖動,帳幔也沒有飄動,可是她卻分明感覺到了。

她深吸了口氣,決定去找青木和槐子出面,她爹鄭長河也是個不會說話的,勸了半天也不頂事,還得哥哥出面才好。

一邊想着,一邊很自然地站起身,再無一絲剛才的驚惶和膽顫。慢慢地出了靈堂,就見槐子和葡萄站在院子當中,就着火把的光照,正四處張望,顯然是在尋找她。

她急忙叫了聲“槐子哥”。

張槐聞聲轉頭,見她從屋裡出來,忙迎上來問道:“你去哪了?我跟葡萄過來,到處找不到你。葡萄也去屋裡尋過了,咋沒看見你哩

葡萄也小跑過來,對她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去過屋裡找她,“少奶奶,你去哪了?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沒見你,再不出來,我......我可就...···”小女娃十分委屈,真要是把少奶奶給弄丟了,她回去就等着挨打吧!

菊花<\/a>忙安慰她,說自己沒走遠,就在屋子裡,見她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才說她去了靈堂。

她見了張槐,心裡有了依靠,不禁有些後怕,那腿就發軟,拉着槐子的胳膊,小聲道:“槐子哥,我剛才在靈堂,大姑奶奶······姑奶奶找我了哩!”

她這話說得不明不白,嚇了槐子一跳,葡萄更是哆嗦着,小手緊緊地攥住菊花<\/a>的衣襟,挨在她身邊,一邊還回頭對着正屋門口張望,好像那老太太跟着少奶奶出來了似的。

張槐自然不會害怕,乍一驚後就鎮定下來,一邊安慰她,一邊問她咋回事。

菊花<\/a>看看周圍,零落地散着幾個人,她便拉了槐子走到院子角落裡,然後一五一十地將剛才的事跟他說了。

若說菊花<\/a>覺得自己疑神疑鬼,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來看待這事,那槐子則完全相信的,也不是說他怕事,而是這裡的人對鬼神自有一種虔敬的心態。

他沉思了一會,道:“既是大姑奶奶的囑託,那咱一定要幫着辦了。這事也不甚難,不過是那些人挑事罷了。我去找青木來,你不要再亂跑了,等我回來咱們一塊進去,把這事解決了,再去吃飯。你們倆餓了吧?”

菊花<\/a>心道,我可沒亂跑,我都不知怎麼回事就進去了。她看看葡萄,也沒再說這茬,不然小女娃晚上該睡不着覺了,於是點頭道:“是有些餓,不過我不想吃那飯哩,不是嫌棄不好,只是弄到桌上都冷了。待會咱就在廚房裡隨便弄點東西吃吧。”

槐子點頭,匆匆去了。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兩人又回來,對菊花<\/a>招招手,幾人一起進了西面的房間。

這裡面吵鬧並沒有停止,甚至更厲害了,因為有媳婦娃兒加入進來,哭泣不止,那個凄慘的勁兒,真是比哭靈的時候還真切!

青木本還抱着試試看的心態,他也覺得這事不好插手。大姑奶奶一走,這門親就淡了許多,算是表親了,到他這一輩,就更不用說,又差了一層。誰知進來房裡,聽見鄭長河聲嘶力竭的喊叫、呵斥、勸慰,卻根本不能阻止這群瘋狂的人,又有人在旁挑唆,不禁大怒,跟槐子衝上去暴喝,壓住眾人的聲音。

這些人鬧了一下午,早就力竭了,哪裡有他倆精力充沛?自然被壓制。

那挑事的人就說道:“好厲害哩!這是鄭家還是余家?”

青木對他喝道:“你想幹啥?想挑唆的他們兄弟打起來是不是?你是何居心?跟余家有仇?”

那人道:“誰挑事了?你......”

槐子打斷他話,不讓他說下去:“你不挑事,那幹啥旁人都是勸他們不要吵,你老是在裡面叨咕,說啥不公平,好像生怕他們吵得不夠厲害似的?你就怕他們不吵了,對不?他們家東西銀子咋分關你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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