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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當中擺着一個細細的竹筐,透着黃亮的色澤,許秦氏在上面纏上紅繩子,籃子里的桃子白中透紅,看起來甚是喜人,這是穀雨他們想到的帶給月娥的禮物,

畢竟是穀雨他們頭一回上門,空着手的也不太好,要買點心什麼的又費錢,恰巧陳永玉頭晚已經帶人來分了一筐桃子,穀雨就挑了一些上好的,放在籃子里碼好。。

又怕一路上曬得不好看,穀雨又折了院子里桃樹的一些陰枝,那是不會結果的,稀稀的鋪在上面,這麼一來籃子就生動起來,綠葉、黃籃子、紅繩子,看着就好。

安錦軒跟驚蟄抬出那個木划子,穀雨提着那個竹籃子跟上去,走的甚是吃力,身子都斜在一邊。

許秦氏看着甚是不放心,追上來替穀雨提着那籃桃子,嘴裡還數落道:“小崽子們就是貪玩,這走水路雖然也不遠,只是萬一木划子你們不會使怎麼辦?錦哥兒,你可是會水,驚蟄呢?可是不要嚇到穀雨才行,穀雨,等會你就坐在中間的小板凳上,不管他們怎麼劃,一有不對的就叫,我琢磨着這岸邊都是有人的。”

穀雨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動,本來她也想着走路去的,反正也不遠,哪裡知道安錦軒跟驚蟄玩了幾日木划子,有些上癮一般,愣是說要走水路,再加上他們說上回也差一點就走到柳壩子了的,那柳壩子挺近,還有大片大片的荷花,穀雨一聽馬上就心動了。

而今,見許秦氏不放心,穀雨笑道:“姥姥甭擔心,這河兩邊都是有人的,再說我聽說我們這清沙河到柳壩子那邊的河走的水道不大,錦軒哥划水很厲害的,對不對?”

安錦軒正跟驚蟄抬着東西,見穀雨笑着望着他,一時間有種豪氣湧上心頭,他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就比如昨天回來,聽穀雨說跟驚蟄去穀雨的姑姑家,老李頭害怕路上怎麼的,穀雨一說就說到他,叫他陪着去,他竟然有些異樣的感覺,很是喜歡穀雨這樣的依賴。要是別人,他或許根本就不會理會,這種走親戚什麼的事情他更是從來沒有做過,也不想做,只是是跟穀雨驚蟄一起去的,他也就不管那麼多。就像現在一樣,他不忍心拒絕穀雨那期盼的眼神,於是也笑呵呵的道:“姥姥你放心吧,沒準我順便的到河裡給你摸兩條魚回來炖湯呢!”

許秦氏見安錦軒變了一個人一般,倒是不像平日里那麼死氣,也就放下心來。

到了河邊,她又親自的囑咐穀雨坐好,還一手把穀雨抱上木划子,結果穀雨反倒是覺得新奇在那看着水,許秦氏在船上盪了幾盪卻有些發昏,還是驚蟄把她攙上岸去。穀雨他們甚是好笑,穀雨突然冒出一句,姥姥這是能醫者不自醫!又惹來一通笑。

大家都坐好,安錦軒用木划子一點,只見那木划子劃破水面,帶起陣陣漣漪,而那漣漪波動之中又折射着陽光,一時間有些晃眼,驚蟄用手在水面上划水,穀雨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

這條小河是桃庄前那條河的支道,路兩邊的稻田挨着岸邊,莊子里的人正在忙着拔野草,見河道中有個木划子,又認出那是李家那機靈的閨女,就開着玩笑,遠遠的叫道,“穀雨啊!有空划船玩啊?”

穀雨的被這眼前的景色所感染,宛若自己真的回到了那寧靜的漁村打漁的場景之中一般,也扯開清亮的嗓子答道:“不是,去我大姑姑家——”

一個婦人爽朗的笑聲傳來,“不說我看倒還是像那小媳婦回娘家呢。”

木划子已經划出一些距離,只是那話卻也聽得清清楚楚,穀雨莫名的有些臉紅,偷偷抬頭看安錦軒,卻發現安錦軒沒有說什麼話,只是手裡的竹竿似乎劃得快了不少。

驚蟄過去接替他,“錦軒,我來試試,你去歇會子。”

安錦軒也不推辭,自己走過來,哪知道驚蟄撐船不太熟練,木划子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一下子,木划子就打轉起來,安錦軒本來是要走過來的,就一個站不穩,穀雨坐在中間,卻也有些害怕,大叫起來。

安錦軒趕緊的穩住,撲過去,抓着穀雨,“穀雨別怕,我在這。”

也是奇怪,穀雨抓着安錦軒的衣裳,看着他堅定的眼神,馬上就安靜下來,有些羞澀,就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太過了,而此時見安錦軒在跟前,彷彿,就算木划子現在翻過去,也不要自己擔心。

見穀雨這邊沒事,安錦軒又去看驚蟄,驚蟄手裡拿着竹竿,卻臉色有些發白,剛才穀雨那一聲叫喚,他更是不知所措,獃獃的站着,木木的遞過手裡的東西給安錦軒。

穀雨又叫了一聲,驚蟄跟錦軒都望着她,神色緊張,卻又見穀雨甜甜一笑,“呀,籃子里的桃子竟然一個都沒有掉出來!”

兩個男孩都舒了一口氣,看着穀雨也都有種無可奈何的意思。

穀雨哪裡知道他們心裡想的是什麼,把那籃桃子放好,繼續打量着這一路上的景色,原來呆在船里跟呆在岸上,看到的東西也有那麼大的不同,她看着河裡清澈的水,偶爾有碧綠招搖的水草,不時的還可以看見一群群的小魚,有的地方就連貝殼都看的清清楚楚,她伸出手去碰一下,水面就一抖。

安錦軒划船,心思卻不在船上,他看着穀雨那好奇的眼神,聽着她咯咯的笑聲,心變得比這河裡的水還要柔軟,想着剛才那莊子里的婦人說的回娘家,他倒是真的希望,要是能有那麼一天,他們就這麼撐着船,去走走親戚,過過踏實的小日子,只是他自己心裡知道,即便真的能夠實現,也要自己辦好自己的事情之後,那事情,多久可以做好,他沒有信心,五年還是十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想着就有些惆悵......

突然,安錦軒被穀雨驚喜的叫聲喚回了思緒,原來已經到了柳壩子附近,河道變得很寬,不止如此,大片大片的荷花,長得甚是好,他們的木划子划進去,就已經被那綠意包裹住了一般。

穀雨很是驚喜,亭亭玉立的荷葉撐着一把把的傘,在陽光之下有一片片的陰影,而那陰影之下,一晃而過的,是那受驚的魚,空氣之中是荷花的清香味道,還有那捕魚的人哼着小調,太陽暖暖的灑在身上,她完全被這美好震驚了,不由自主的就站起來。

一大片的綠色葉片之中,零零落落的點綴着那些荷花,有些還是才露尖尖角,蜻蜓停在上面,也有些怒放的,驚蟄小心翼翼的給穀雨摘了一朵開的正好的,穀雨捧在手心裡,稀罕得什麼似的,看着發獃,這宛若還帶着晨露的荷花,粉粉的顏色,中間金黃的花蕊鋪開,見驚蟄獃獃的望着她,穀雨突然冒出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哥,你看這一層黃黃的蕊鋪開在這,像金針菇一般,我喜歡吃金針菇!”

話音未落,原來有些失落的安錦軒忍不住噗嗤大笑,“金針菇倒是什麼東西?”

驚蟄也只好笑笑,穀雨趕緊的換一種說法,“這像不像那芭蕉樹上還沒有長成的時候,只是小一點罷了。”

錦軒似乎已經理解了穀雨,“你就是離不開吃么?”

穀雨點頭,安錦軒揚手一扔,給了她一個剛摘的蓮蓬,“穀雨,吃這個!”

穀雨捧着蓮蓬,把荷花小心翼翼的放在籃子里,還別說,這新鮮的蓮子有一種很清甜的氣味,穀雨剛剛吃了幾粒,又被水面上驚飛的野鴨子給吸引了目光。

經過荷塘,看見河邊成片的柳樹,難怪叫柳壩子,原來這柳壩子環水,整個村子想一個三角形一般在那,而挨着河邊的地方,是那高大的柳樹,從這河裡,幾乎看不見那邊的人,因為柳樹,挨着河邊似乎種了不止一排,密密麻麻的是柳樹林。

有人在那割柳條,大概是累了,坐在那擦汗,穀雨笑道:“要我說還是咱們桃庄好,咱們的桃林不僅好,開桃花的時候多美,開花之後還有桃子吃,這柳樹有個什麼用!”

安錦軒脫口而出,“要不是這些柳樹,柳壩子能夠這麼富足么?”

穀雨再問的時候,他卻覺得自己說漏了嘴,再不肯透露什麼,那等香會一類的事情,他才不能讓穀雨知道,就編了一個借口,“你沒看見有人在割柳條么,變成柳條筐子也可以賣錢呢。”

說話之間已經到了柳壩子,岸上隔柳條的人還真不少,見有人來,也搭上話問幾句,穀雨在船上一一應答,聽說是月娥的侄女,大家也變得很是熱情。

船靠岸,驚蟄去扶着穀雨上岸,又把那荷花遞給穀雨,哪裡知道安錦軒也急急的把蓮蓬遞過去,穀雨想都沒有想,都接了過來。

那些割柳條的人笑呵呵的道,“小姑娘真是有福氣,一個給你荷花一個給你蓮蓬的,倒是要哪個做你的小相公啊?”

穀雨一愣,差點就噴了,終於還是止住了,看看驚蟄又看看安錦軒,“嬸子,是我哥呢!”

聽穀雨這麼說,另一個婦人又問,“我瞧着這小子就不一樣,瞧着都像是大家子里出來的,只是聽說月娥的侄子可是會畫花樣子,不知道是你們中的誰呢?”

穀雨不想再多說,神秘一笑,“我兩個哥哥都會畫啊。”

說完就走了,留着那婦人在那納悶,“月娥不是說只有一個侄子念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