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明媚春光,從鴉鴉瓦背斜射下來,元織綉庄的天井之中,大了不少的桃樹枝葉下,篩下斑駁之光。。

天井之中支一木桌,上頭青花磁碟上放着芝麻糰子綠豆糕,泛綠泛黑,一旁竹篾小籃子盛着金黃枇杷,還帶着葉子沾着晨露,葉子正面在陽光之下閃着釉一般的光澤,背面卻是有些泛白。

夏至自被蘇恪守那番話說過之後,聽話了很多。穀雨見他興緻高,就跟着王氏一起給他縫了小書包,特意綉上了夏至的名字,他稀罕得什麼一樣,馬上就背了去隔壁顯擺。顯擺的後果是亭蠻眼巴巴的跑過來,也不敢說喜歡,眼饞得一直望着,王氏笑呵呵的給他也做一個,只是識字這些事情,他們也不好麻煩蘇恪守。好在亭蠻也沒有打算跟着夏至一起去府衙。

後來他們才得知,原來是夏至跟他說好了,“老弟,你好生獃著,等我回來再教你。”

穀雨覺得能夠這樣再好不過,要是夏至自個兒學的懵懵懂懂的,他又怎麼可能教亭蠻,宛若回到自己當初美好的校園時光一般,穀雨噙着笑,想着當時自己做了班裡的語文課代表,很多同學便來請教,她就覺得自己要好好學才不至於丟臉,後來果真的成績越發好了起來。

所以夏至回來的時候偷偷溜去隔壁,她就當沒有看見,還告訴了王氏不要擔心。

而今,這美好陽光之中,夏至早上跟姥爺一塊出門,中午回來,下午自己起來也自覺多了,偶爾找亭蠻也是一塊兒寫字或者拿着小弓箭比

以至於,王氏在他書包當中放點心,讓他餓的時候吃,他堅決拒絕·“娘,我可是去習武念書,又不是去當廚子,這東西不要·乾爹那邊什麼都有。”最終出門,包里還是只有小弓箭跟一本裁好的本子。

而今,因了夏至不在家裡鬧騰,越發的幽靜起來。

穀雨跟驚蟄坐在天井當中閑話。

“我回來的時候,特意去了酒樓,這種傳到外面的事情總是一鱗半爪的,當時想必也很為難吧?”

穀雨心知他是知道了當初的事情·故作輕鬆,“自然,大哥你不要擔心,反正我進去他們也不敢咋樣啊,好在她也沒有完全糊塗,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別的路了,見我進去,總是一個希望·總算是帶了出來。”

這個她,便是大家熟悉的花絲柔,精神恍恍惚惚·救出來之後花家找了宅院安置,再不見人。

驚蟄拿過一顆枇杷,也不吃,用指肚輕輕摩挲着,笑道:“為啥你還要救她?”

穀雨倒是也不隱瞞,之前的事情寫信的時候她也會告訴驚蟄,要是別人問起,她或許還會敷衍塞責,說一些有的沒的大義。此時很坦蕩,“因為花家答應·救她出來,以後花家要是出了什麼新花樣,讓我們的鋪子,獨家賣兩年。”

驚蟄見她毫不掩飾,心裡一動,看着穀雨微笑的樣子·彷彿在說,去了店裡買了胭脂一般平常。又回想當時自己錯在先,總是想着好好的艟後讓她不要過那些難的日子,現在恍然明白了一些,自己總是小瞧了她。卻有些遲了。

穀雨,從一開始,就不是養在院子里的水仙花。

話風一轉,驚着問道,“穀雨,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穀雨卻是沒有想過太多的,“我原來也想着,我這樣晃着似乎也沒有啥事情做,但是後來我明白了,守着爹娘跟夏至,還有那鋪子,我便是也不覺得啥,反正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其餘的就不去想太多。”

“和和美美......”

驚蟄有很多話,一下就不知道從何說起,卻不得不說,“···...安家的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你也及笄了,爹娘多半也是同意,但是這樣一來你要是還整日的過鋪子,是不是不太好?”

穀雨神色微頓,安家的事情,她也問過安錦軒,他總是說不用愁,一切都很順利,反正她也不擔心的,安錦軒跟安錦林一塊,難不成還對付不了那個安錦華?經過這麼多事情,她發現安錦華其實並不是太強勁的對手,照着她的估計,就是一兩年的事情,他就會自亂陣腳,到時候安家是安錦軒說了算,以後怎樣,漸露曙光。

但是驚蟄卻說,安家的事情不簡單,他從來不會對自己說謊,難道有什麼為難的事情了嗎?

驚蟄的話一字一頓,說的艱難,“穀雨,你有沒有想過,要回桃庄住一陣。”

穀雨下意識的搖頭,“·......夏至還小,爹娘身邊也要照拂着,鋪子里......”

說來說去,就是離不開鋪子,言語有些牽強。

見她謾′的那般堅決,驚蟄也不再說什麼,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但願......是他想太多。

心裡的擔心,卻一直等到安錦軒來的時候都沒有散去。

“錦軒,你有沒有察覺到不妥。”驚蟄不繞彎子,這一次趕回來,不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的么?

安錦軒皺眉,“我當真的覺得,安錦華這人,實在不像能夠做出什麼大事的人,經過這一次,穀雨去救花家人的事情,我越發肯定了這樣的猜測。要說當年我父母都是他所害,他沒有這個膽子!”

驚蟄安靜的聽着,“還有呢?”

“還有,我以前也想過,是否是他那爹娘害死了雙親,但是此時也不像,據說,安家的人死的時候樣子差不多,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也不像是被毒死,神態安詳,看不出異常......”說到這裡,安錦軒苦笑,“所以人家就傳言,安家出現了個惡月惡日生的,上一輩都被詛咒了......才有那樣的下場。”

驚蟄挑眉,“你信?”

安錦軒回應,“你說呢?”

“自然不是!”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突然就一笑,氣氛輕鬆了不少,驚蟄想着陸睿給自己的信,又不好直接跟安錦軒說,只能旁敲側擊,“那你這次出門·是?”

安錦軒也發現自己這一回出去,有很多事情自己無法解釋,驚蟄恰好在,他又是心有丘壑的·正好幫着自己看看,便從頭至尾的跟他說了一遍,“上回自從陸大人來過,花緞跟雨錦羅開始熱賣,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一日卻有定州客商,說是願意跟咱們合作·給出的價碼實在誘人,當時······實在是艱難,本來還有些心動,後來卻發現一些蹊蹺的事情,特別是他還提出一個怪要求,就是看一眼那秘方,你說這是不太可能給別人看的不是,只不過他又說·只是看一眼,或者是讓我們這邊,派一個管事的·到他們那邊去染布,當中花費全部他們那邊來出,卻分我們三成銀子···...還說雨錦羅是我們的方子,採買司那頭已經定了下來,自然就是我們的名號......打聽之下,他自己亂了陣腳,說是要感激咱們,原來是個跟安家有隙的,他樂得看我們搶了安家的生意...···”

驚蟄擰眉,這做買賣·斷然不至於此。商人重利,就算是安錦軒搶了安錦華的生意,他只需偷樂就是,何至於此?這過猶不及,便是讓安錦軒懷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