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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一年當中最熱的時節。。feichang

整個世界似乎是靜謐的,除了車輪滾動是聲音之外便是蟬鳴,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同時又是煩悶的,這火似的驕陽這般炙烤着,路邊的青石板都冒青煙一樣,偶爾吹過的風,都是滾燙滾燙的。

一路馬車一路塵。

官道之上的馬車之中,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失了水分一般發蔫,心事重重的樣子,手上揪着一塊帕子,也不知道被揉搓成了什麼模樣,另一個胖乎乎的小子,六七歲的樣子,卻精神十足的從那撩起來的車簾往外看,眼睛賊亮賊亮。

此時那胖小子扭頭嘆息一聲,“姐,你看你看,那石頭看樣子像是冒煙一樣,沒準把雞蛋打在上面就可以吃雞蛋餅了,還有那邊那樹上的果子紫艷艷的,吃起來一定很好,要不要我們進林子里逛逛,逮到一隻兔子烤了吃再上路!”

穀雨有些沉默不語的看着夏至,原來還以為說帶這小子回桃庄一陣他會不樂意,哪知道準備好的說辭一句都沒有用上,自從一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興高采烈的,還說乾爹說了要修身養性,收拾小弓箭跟書本,一個紫藤箱子放着,還當真的有了讀書人的模樣,只不過跟亭蠻告別的時候有些捨不得的樣子。

一出城門,穀雨鼻子就發酸,他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看着什麼都是開心的,甚至還有模有樣的給穀雨背了一段三字經,見穀雨興緻乏乏才住了嘴······一邊惦記着大寒小寒,挪到車廂一側去看給他們的東西有沒有碰壞,想着小桃會不會不認識自己,卻也沒有憂傷的樣子,“反正不認識我就抱着她一天,她自然就熟回來了······”

穀雨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

夏至本來就胖,此時一身的汗·見穀雨沒有說話的意思,“姐,你怎麼了?一點精神都沒有。”

穀雨想想,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那天的事情查清楚之後,他們都是嚇了一跳的,那個人果真的就是安家的人。人是安家的人,卻不是安錦華授意而為?那這要是出了事情,這邊勢必不會放過安錦華,安錦華覺得自己被冤枉自然不服氣,到時候兩邊爭鬥兄弟反目·這最後的贏家又究竟是誰?是安錦軒,但是若是有人連安錦軒的身份都已經知曉又把他算計進去,這隻要等安錦華安錦林兩敗俱傷的時候牽扯出安錦軒,到時候人家又會怎麼看?那麼後頭得利的是什麼人呢?

況且,安錦軒自從跟安錦林相處之後,並不是要對付安錦華那麼簡單,他要得知的是當年的真相,以及讓那作惡的人得到下場。.

事情沒有想象當中那麼簡單·對手遠比想象之中強大,而他們,連對手是誰·都還不能完全確定。

什麼都不行,唯有避開,穀雨跟夏至躲回來,雖然不能夠表明什麼,但是,那些隱藏在暗處里的人不會拿他們作為要挾安錦軒的籌碼,至少在莊子里的生活是平靜安全的。而李得泉他們幾個,要是安安分分的在鋪子里生活,愣是誰,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憑着蘇恪守的關係,還不至於難為他們。

夏至見穀雨不說話,用胖乎乎的手指一下下的戳她胳膊上的肉,“姐姐,你不要這樣不高興嘛,咱們這麼久沒有回莊子里了·是不是爹娘這次趕你走的?不是,不是的話那你更不用擔心了,你要擔心我的話也沒有必要,反正乾爹教我的東西我不會落下的,每天三頁字,每天至少一刻鐘練習,你要是不放心就盯着我就是...···”

穀雨心口一悶,這小子想到什麼地方去了,一時間的也無從開口跟他說起,只得說道:“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問了,再說我有什麼不高興的,只不過是這天氣太熱了沒有什麼精神······”這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夏至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轉,想明白什麼事情一樣的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你跟錦軒哥吵了一架是不是,哼!要不是娘攔着我,我就去揍他一頓!娘也說大人的事情不要我操心,真是的······”

穀雨想着自己跟安錦軒所謂的吵架,也只不過是那樣而已,不然怎麼好這樣的回來,不然又怎麼能讓那邊的人稍稍放鬆一下警惕。只是她這樣跟夏至說的話,會不會讓他不安呢?見他說這幾句話,穀雨突然覺得沒有必要,是啊,自己有什麼不開心的,又不是真的跟安錦軒吵了一架鬧得不可開交,又不是當真沒地方去才回莊子,又不是被爹娘趕回家!左不過就是等於走親戚場,況且等時候再回去一切都好起來,或者自己回到莊子重反而派上用場幫上更大的忙。

要是自己能夠像夏至一樣多好,夏至就從來都不憂心,從莊子里到城裡的時候可以說他還小,但是這幾年,無論什麼地方他總是能夠很快適應,穀雨幾乎沒有見過他發愁的樣子,城裡沒有小寒大寒,他不是也很快的就結識了亭蠻跟虎子,就算當初小桃離開的時候他很難過,後來大人勸過之後他也很快的開心起來,這不是沒心沒肺,而是他總朝着美好的方向想,比如這惱人天氣,他這樣胖一定很熱,卻想着在石頭上可以烙餅......

心疼了一會,穀雨趕緊的給夏至倒了一杯墨地生的水,隨手給他打扇子看着他喝。

夏至看着不喜歡喝,“這東西這麼熱,不喝!”

穀雨只得耐了性子,“這不說沒有冰涼的東西就是有你也要少喝,我師父可是說了,這喝熱的墨地生的水,才能夠把熱毒逼出來。你折騰這麼久出了這麼多汗不喝怎麼行。”

還沒有等穀雨說完,夏至就笑着一口喝下去了,吧嗒這嘴眨眼看着穀雨,一副得逞了的樣子,穀雨這才發現自己這個時候,大概臉色比剛才好得不止一點點吧。

她又繼續剛才的話題,逗他,“你說你要去揍錦軒哥?”

夏至抿嘴,一臉嚴肅的道:“他欺負你我就揍他。”

穀雨腦海里想着那副畫面,想着這小胖子衝過去打人的模樣,樂呵起來,“那你要是打不過他怎麼辦?你看你這幾兩力氣,有那個能耐嗎?”

小胖子嗆住,咳咳兩聲,不明白自己姐姐怎麼總說這種喪氣話,終於憋出一句,“你女娃子懂什麼,誰說打架只靠力氣的了?我可以叫上亭蠻跟虎子,亭蠻家裡有辣椒粉,可以嗆人的,要是被辣椒粉迷了眼睛,多能耐的人不也是沒轍,虎子小時候跟着他爹會下絆子還會挖陷阱,不然我們就染坊拿着布玩,等他一來的時候跑快一點把他繞進去......有的是能夠對付他把他捆起來的辦法。”

穀雨不由撫額,這孩子,李得泉跟王氏是那樣的性子,自己又絕不會教他這些亂七八糟的,倒是哪裡學來的······

只是怎麼自己一點都不擔心,至少以後他不容易被人欺負了去。

“那萬一是姐姐的錯呢,你也不問問就過去打人?”

夏至這回可就不用想了,“就是你錯了又怎麼樣,他本來不是就該讓着你,不然你怎麼會跟他吵起來,就是你的錯我也要揍他,我是家裡的男人,你跟大姐跟娘,誰也不能被欺負,大哥跟我說的。”

穀雨想到驚蟄,那麼溫潤儒雅的一個人,難不成剛才那些是驚蟄教的么?實在是想象不出來。

原本她還想說兩句那些不要失公允一類的話,卻說不出來,鼻子酸酸的想要流眼淚,什麼是親人,什麼是親情,或許只有這血脈至親才會如此,不管是不是你的錯,不管是什麼事情,首先就是先站在你身邊幫着你,不讓你感到孤獨,因為他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後,而那些所謂的講道理跟討公道,有的是人可以做到,但是能夠真的不問青紅皂白的支持你的,也就沒有幾個人了。

這小子,怎麼能夠讓人這麼感動。

她一把把夏至抱住,夏至扭動着身子,掙脫不開,忍不住的嘟囔,“你怎麼這樣的,我都扭成麻花了你還不放開,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變成蒸熟的包子!”

穀雨眼角仍有水漬,卻摸着他的腦袋笑罵一句,“你個吃貨!”

某真至也不甘示弱,立馬回嘴,“你敢說你不用吃東西!”

“牙尖嘴利的。以後......”

“哈哈——”

馬車絲毫不慢繼續前行,車裡卻熱鬧了起來,不再是剛出門時候的不聲不響。

心情舒暢,路也就覺得近了很多。

回到桃庄的時候,正是烏金西沉的時候,田地里的人還沒有收工,炊煙已經起來,老牛走在道上,“哞—”一聲都是悠然的。

桃庄越來越近,穀雨的心越發喜悅,還跟夏至不停的說以前的事情,什麼半夜就着月光插秧了,種那墨地生了,月夜之下去了荷塘了,“那時候你還小呢,只知道哭,記得什麼!”

整個桃庄飄散着一股令人着迷的甜香氣息,是桃子特有的香味。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