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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駒和其它馬匹均沿着老路自向石橋奮勇前進,惟獨火焰駒在蘇巴的指揮下,卻取了捷徑,徑直越過田野、草地,不一會便到了小河邊,前進的路被小河攔腰阻斷。

河面約有十來丈寬,水流平靜地潺湲着。

岸邊,火焰駒沒有作任何停頓,突然尥起前腿,陡然昂首,咴咴鳴叫,待雙蹄落地,猛可地躍入河中,只聽啪拉拉嚴聲般響動,水花四下飛濺,火焰駒蛟龍般浮出水面,四蹄急速划動,鬃毛被水涌擺着,身子忽浮忽沉,一股勁游向前方。

蘇巴幾乎同時應聲落水,他扯着馬尾巴,隨着沉浮,一溜刺斜游到對岸。

火焰駒猛力一躥,躍出水面,用力抖動着鬃毛,甩動着尾巴,彷彿要把渾身的濕水甩凈似的。

蘇巴不顧渾身濕漉漉,跳上馬背,揚起鞭子,“噓噓駕駕”地吆喝着,火焰駒聞聲奮蹄飛馳。

當白雲駒率領群馬呼嘯着飛奔過小橋的時候,火焰駒便已抵達賽程的終點,成為遙遙領先的獲勝者。

包括默啜可汗在內的觀看者面面相覷,他們誰也沒想到蘇巴竟然會採用這種方式率先到達了終點。

原來,白雲駒也奔過捷徑,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年不巧,正趕上一場暴雨後山洪暴發,小河暴漲,湍流急漩,怒濤駭浪,把搶先躍入河中的幾匹馬竟給無情地捲走了。

白雲駒幸虧矯健靈敏,反應迅捷,倖免遇難。

不過,那暴怒的小河給它留下了難忘的印象,至今餘悸憂存,再也不敢嘗試了。

而別的馬匹惟白龍駒馬首是瞻,一向都是追隨它的,自然沒有誰想到另闢蹊徑,別開生面,總以為輕車熟路,勝券在握,所以邪屠和其他騎手這次只能很遺憾地“馬失前蹄”了。

蘇巴與火焰駒是第一個到達終點的,可這種方式能否被承認,讓默咄可汗有些為難。

好半晌,默啜可汗才轉頭向桑格爾問道:“大巫師,這賽馬是你主持的,你說,這樣的勝利也算嗎?”

桑格爾對蘇巴的做法在心中還是欽佩和讚揚的,他起身道:“可汗,我們並沒有規定必須從石橋過河,只規定最先到達終點者即為勝者!故而此場勝利毫無問題!”

聽桑格爾這麼說,默啜可汗無奈之下,只好宣布盧小閑一方取得了賽馬的勝利。

三場比試,盧小閑一方拔得頭籌,這對最終取得勝利至關重要。

本想着能觀看到一場勢均力敵的賽馬,誰知卻以這種意外的情形終結,這讓許多突厥人意猶未盡,他們只好把心思放到明日的搏殺比試了。

……

突厥人崇尚勇武,搏殺的本領在戰場上不僅是保命的本錢,同樣也是建功立業所必備的。

各部落的勇士們相互廝殺固然讓眾多觀看者熱血沸騰,可他們更加期盼最後一場的比試,要知道這可是突厥第一勇士右賢王闕特勤與同俄一方的勇士進行角逐,那場面肯定與之前的不能同日而語。

“看,連國師都來了,今天肯定會有好戲看了!”人群中有人小聲嘀咕道。

果然,看台上今日出現了一個帶着鐵面具之人,正是很少露面的突厥國師阿史那竟流。

江雨樵默默瞅着看台上的阿史那競流,若放在以往,他早就上去找這廝算賬了,可他現在沒有半分想與他比試的慾望。

當闕特勤出場的時候,人群中頓時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人們爭相目睹突厥第一勇士的風彩。

闕特勤表情淡然,舉手向周圍觀者示意的同時,目光也盯向了同俄一方,闕特勤很想知道對方會派何人前來比試,但找了一圈始終看不出端倪來。

終於,闕特勤看見了自己的對手。

當同俄一方的派出的人上場之後,不僅闕特勤大吃一驚,連場外的觀者也是目瞪口呆。

原來,場上竟然站着是一個矇著面紗的少女。

這個少女出現後,盧小閑心中頓時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

本來,按盧小閑的想法,直接派江雨樵上場,肯定會大功告成。

突厥人固然勇猛,何論起一對一的武功來,他不相信在突厥中有人能勝得過江雨樵。

真要如此,加上昨日蘇巴取得的勝利,自己這邊便可以乾淨利索的取得兩場勝利。

可盧小閑這種想法卻無法說出口,不管怎麼說,他還要顧忌到闕特勤的面子,畢竟闕特勤是突厥第一勇士,最早的計劃就是他上第二場。

若是讓別人替代闕特勤出戰,闕特勤肯定要顏面掃地,這話盧小閑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對方出此奇兵定有所恃。

想到這裡,盧小閑把目光看向江雨樵。

從與江雨樵的對視中,讀出了他目光中的擔憂,這讓盧小閑更覺得不安。

娑娜與盧小閑一樣,也覺察到情況不妙。那少女雖然矇著面紗,但娑娜一眼就認她正是自己的閨中密友燕中儀。別人不了解燕中儀,娑娜非常清楚,燕中儀柔弱的外表之下,隱藏着一身高強的武功。

闕特勤固然勇武,可對燕中儀一點也不了解,有心算無心肯定是凶多吉少必輸無疑。

娑娜的目光中充滿了幽怨,恨恨地射向燕中儀。前天晚上,自己明明已經告知燕中儀心中所想。

可做為自己最好的朋友,燕中儀竟然在關鍵時刻前來攪局,娑娜當然會忿忿然了。

似乎覺察到娑娜憤怒目光朝這裡瞥來,燕中儀低下了頭,看得出她心中也是懷着愧疚的。

默啜可汗宣布比試開始,眾人收回心神,靜觀場中比試。

根據規定,二人要在馬上各自用武器進行廝殺,直到一方認輸為止。

闕特勤迅速跨上戰馬,從腰間抽出彎刀。

燕中儀也不示弱,一招“燕子展翅”,眨眼騎到了馬背上,一柄長劍不知何時已在手中。

二人迎面而去,闕特勤率先揮刀,燕中儀一個蹬里藏身閃過刀鋒,後發制人一劍斜刺而出。

雙方錯身而過,闕特勤正待撥轉馬頭,卻見跨下戰馬一聲長嘶跪倒在地。

闕特勤猝不及防,一頭栽於馬下,好在他功夫了得,一個前滾翻迅速起身。

雖然並未傷着,但滿身是土卻也狼狽不已。

燕中儀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棄了馬,靜靜站在了闕特勤面前。

場外之人一片寂靜,他們本以為蒙面女子在闕特勤面前不堪一擊,誰知僅一個照面雙方就從馬戰改為步戰。

看起來雖說是平分秋色,但一個灰頭土臉,一個飄逸瀟洒,雙方高下立判。

“好一個聰明女子!”江雨樵不由感慨道。

其他人沒看出門道,但江雨樵卻看的分明。燕中儀刺出的那一劍並非刺向闕特勤,而是用巧勁刺向了他的坐騎。

闕特勤是馬上戰將,下了馬功力便會大打折扣,而燕中儀卻恰恰相反,在馬下廝殺是她的強項。

此消彼漲之下,燕中儀的勝算便由七分變成了九分。

闕特勤號稱突厥第一勇士,卻在一個女子手下吃了暗虧,心中惱怒不已,餓狼般撲向燕中儀。

觀看的人不由暗自為燕中儀捏了把汗,闕特勤與燕中儀不論是個頭和年紀,都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闕特勤壓根兒就沒把燕中儀放在眼裡,他覺得自己的力氣要比燕中儀大,一力降十會,只需以力壓制便可輕鬆取得勝利。

到了近前,闕特勤並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舉刀便向燕中儀劈去,一刀快似一刀,大開大合,似滾滾巨浪拍岸,破空聲如龍吟虎嘯。

燕中儀也不還手,身輕如燕,靈似鼓蚤,不停地在躲閃。

雙方戰成一團,看上去闕特勤佔盡上風,但十幾招下來,卻連燕中儀的衣角也沒碰上。

打着打着,燕中儀似乎漸漸有些招架不住了,闕特勤心頭大喜,越斗越凶,可是使出渾身的解數卻怎麼也不能得手。

其實,燕中儀只假裝招架不住,想探探闕特勤的本事。

如今知道了闕特勤的底細,她立刻轉守為攻。

只見燕中儀施展開“穿花繞樹”的功夫,飛快地圍着闕特勤旋轉,劍出如閃,步挪似嚴,刺上而取下,梢下而取上,上下並取,里外加攻,令人眼花繚亂。

闕特勤哪經過這般凌厲的攻勢,漸漸招架不住。但他號稱突厥第一勇士,當然不能丟了面子,大喝一聲便要與燕中儀拚命。

燕中儀利用自己身輕腿靈的優勢,跟闕特勤鬥智斗勇。

幾十個回合下來,闕特勤累得呼呼直喘,而燕中儀面不紅,氣不喘,越戰越有精神,一招比一招緊,一式比一式狠,步步緊逼。

闕特勤只覺得眼花繚亂,漸漸招架不住。

終於,雙方停了下來,燕中儀手中長劍指着闕特勤的咽喉。

闕特勤雖然面色蒼白,但還是很有風度地將手中彎刀擲於地上,大聲道:“我輸了!”

燕中儀收回長劍,也不言語,轉身而去,不一會便消失不見了。

看着燕中儀的背影,娑娜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淚差點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