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韋皇后誠懇道:“那我該怎麼辦?請妹妹教我!”

“中間派不僅在朝堂上有,在朝堂之外也有,皇后娘娘大可仿效千金買骨的典故便是了!”

千金買骨的典故,韋皇后是知道的。

“妹妹可否說的具體些?”韋皇后若有所思。

上官婉兒問道:“皇后娘娘,你可聽說長安岑氏錢莊一事?”

韋皇后搖搖頭,朝堂之上的事情已經夠她頭疼的,怎會有心情關心一個小小的錢莊。

上官婉兒將岑氏錢莊與泰豐錢莊之爭的前前後後,詳細敘述給了韋皇后。

“原來是盧公子!”韋皇后聽了,忍不住讚歎道:“他能做出這番舉動,也是不易了!”

上官婉兒附和道:“娘娘說的沒錯,這個盧小閑,就是典型的朝堂之外的中間派。按理說,他既不屬於皇后娘娘您的勢力,也不是太平公主的勢力。可因泰豐錢莊的舉動,不僅有龍壯、阿史那獻、王胡風、玉真郡主、金城郡主等人極力幫助他擺脫困境,據我所知,就連太平公主的幕僚也在暗中幫他。”

“太平公主也出手了?”韋皇后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上官婉兒不置可否道:“不管最終是泰豐錢莊壓垮了岑氏錢莊,還是岑氏錢莊大難不死挺了過來,我想,盧小閑和他身後的那一幫人,此事之後都將不再是中間派了!

韋皇后低頭沉思,似在品味着這其中的糾葛。

“撲哧”,上官婉兒竟莫名地笑出聲來。

韋皇后抬起頭來,驚愕地盯着上官婉兒:“妹妹,怎麼了?”

上官婉兒抿着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忍不住覺得好笑,請娘娘勿怪!”

“什麼事?不妨說來聽聽!”韋皇后也覺得好奇。

“娘娘可知道玉真郡主幫盧小閑籌的十萬兩銀子,是從哪裡來的?”

“哪來的?”

“她是從安樂公主那裡借的!”

聽了上官婉兒這話,韋皇后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上官婉兒見狀,識趣的閉上了嘴,有些話點到就好,再多說便會弄巧成拙,她知道韋皇后已經有了自己的決斷。

送走上官婉兒,韋皇后的心情不但沒有變好,反而更加煩躁了。

來回踱步的韋皇后突然停了下來,朝着門外喊道:“來人!”

巧蓮進來後,韋皇后吩咐道:“去將安樂公主請來。”

李裹兒忽聞母后召見,不敢怠慢,趕忙趕往宮中。

韋皇后見了李裹兒,劈頭便問道:“泰豐錢莊與岑氏錢莊相爭一事,你可知道?”

李裹兒愣了愣,搖搖頭道:“不知道,泰豐錢莊一向都是柳陽打理,我很少過問!怎麼了?母后?”

“你……”韋皇后都不知說什麼好了,女兒給自己樹了敵人,居然怎麼樹的都不知道。

“我問你,李奴奴向你借過十萬兩銀子,可有這事?”

“有這事!”李裹兒以為母后不同意自己借銀子給李奴奴,便解釋道,“奴奴平日做事有分寸,對母后和我也很恭敬,故而我便借了銀子給她了!”

“你就沒問問,她為何要借銀子?”

李裹兒毫不在意道:“不就十萬兩銀子,我才懶得問呢!”

韋皇后胸脯上下起伏,面上神色不斷變換。

李裹兒很少見母后如此模樣,小心翼翼地喊道:“母后!”

韋皇后長長吸了口氣,對李裹兒吩咐道:“你回去之後,告訴柳陽,以後不要再為難岑氏錢莊!還有,盡量與岑氏錢莊處好關係,好好合作,賠些銀子也沒關係!”

李裹兒覺得母后今日有些反常,忍不住問道:“這是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按我說的去做便是了!”韋皇后不耐煩地揮揮手道:“你回去吧!”

上官婉兒進宮的第二天,泰豐錢莊便改變了往日的態度,錢莊掌柜許成親自上門,與岑少白洽談合作之事。

消息傳出,岑氏錢莊的生意一下子又紅火了,在長安城穩穩地站住了腳。

……

如何安排盧小閑走鏢,讓龍壯很是頭疼。

盧小閑以一己之力讓泰豐錢莊低了頭,泰豐錢莊幕後的主人可是大唐第一公主安樂公主。單憑着這一點,就讓人側目不已。

不管別人怎麼看,可盧小閑依然我行我素,他認為自己還是龍氏鏢局的趟子手,既然是趟子手,那走鏢便是天經地義的。

前段時間為了錢莊之事,盧小閑可是累的夠嗆,也想趁走鏢的機會出去散散心。

如果不是因為這趟鏢無足輕重,無論盧小閑如何央求,龍壯都絕不會讓盧小閑走這趟鏢的。

當然,龍壯並不是擔心鏢物出問題,而是怕盧小閑會有什麼閃失。

這趟鏢有一個鏢頭,三個鏢師,外加五個趟子手。

盧小閑與盧小逸只是名義上的趟子手,他們什麼都不用干,跟着鏢隊便是了

就算他們二人想干,別人也不會讓他們干,這是局主龍壯再三吩咐過的。更何況,盧小閑在名分上是與龍壯平起平坐的局主。

盧小閑也不好讓同行的人為難,樂得輕閑,一路上與盧小逸走馬觀花,就如出門旅行一般好不愜意。

鏢物僅僅用了不到十天時間便安全送到了渭州,與貨主做了交接,回程就更輕鬆了。

盧小閑也不急着趕路,帶着同行的幾人一路胡吃海喝,儼然一副紈絝公子的作派,反正他也不缺錢。

眾鏢師與趟子手不用花一文錢便有好吃好喝的,從天而降的好事讓他們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自然也願意聽從盧小閑的吩咐。

這一日,他們進入了秦州地界,過了秦州便是京畿的地盤了。

官道兩旁布滿了一地秋落的黃葉,金燦燦的耀出一種凄美的色彩。微風吹過,涼颼颼的,無數離枝黃葉紛紛揚揚飄落塵埃,空中瀰漫著一絲寒意。

秋風蕭瑟,層林盡染,一片金黃,在正午時分的陽光下,走在這官道上,確有一番別樣味道。

突然,官道側面的小樹林里若隱若無傳來了幾聲呻吟。

盧小閑勒住了馬,眯着眼張望,但什麼也看不見。

他翻身下馬,對盧小逸道:“走,去看看!”

眾人陪着盧小閑與盧小逸進了樹林,看見一個血人躺在小樹林的雜草中。

他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衣不蔽體,露出的肌膚上,就跟他的臉一樣,青青紫紫的滿是淤血。

少年的頭髮被剃光了,脖子上套了個黑黝黝的鐵圈,染了血跡的鐵圈上銹痕斑斑。他很瘦,胸口那層皮緊緊勒住胸骨,上面滿是觸目驚心的鞭痕,傷口深可見骨,正流淌出腥臭的膿血。

此次出鏢的鏢頭姓朱,他對盧小閑小聲道:“盧局主,看起個他像個逃奴,咱最好的還是別管這事!”

盧小閑皺着眉頭問道:“為什麼不能管?”

朱鏢頭見多識廣,他緩緩解釋道:“大唐律規定,若是藏匿他人逃奴,這可是犯法的,要處流放之罪。”

盧小閑聽了朱鏢頭的話有些猶豫,再低頭看去,只見地上那人躺在草堆里,艱難地呼着氣,時不時地咳嗽一下,竟咳出血來,心中頗為不忍,他對朱鏢頭道:“暫且不論他是不是逃奴,看他這個樣子,若我們不管,肯定會死在這裡!再說了,就算他是逃奴,我們只是救活他,何來的藏匿一說。大不了等他的主人來了,再交還就是了!”

“若人救不活死在我們手裡,那我們就說不清楚了!”朱鏢頭有些擔憂道,“盧局主,您還是再思慮思慮吧!”

“顧不得那麼多了,先救人,有什麼事我擔著!”盧小閑斬釘截鐵道。

“那好吧!”

見盧小閑如此堅決,朱鏢頭也不好再說什麼,指揮着手下的鏢師趕緊施救。

忙活了好一會,其中一名鏢師抬起頭對盧小閑道:“盧局主,這人傷的很重,普通創傷葯起不了多大作用,得找個郎中才行。”

盧小閑點點頭,看向朱鏢頭:“這附近可有請郎中的地方?”

朱鏢頭對這一路很熟悉,他對盧小閑道:“從這出官道,向南三里地,有一個草川鎮,鎮子上應該有郎中!”

草川鎮是座荒涼卻又富裕的小鎮。

說它荒涼,是因為小鎮的周邊,到處都是那種破爛不堪的貧民窟似的村落,人口稀少,而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殘。

但是,它的確又十分的富裕,鎮子雖小,客棧、當鋪、賭坊、青樓……當真一樣不缺,舉凡長安城裡有的,在這個小鎮上也都能找到。

盧小閑一行人走在草川鎮的大街上,街道不算太擁擠。

盧小逸背着那個少年,盧小閑走在他的身邊,遇到人問郎中鋪子在何處,可奇怪的是,這些人一見盧小逸所背之人,便遠遠躲開了,似遇了瘟神一般,根本就不上前搭話。

盧小閑覺得莫名其妙,扭頭向朱鏢頭問道:“朱鏢頭,你可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朱鏢頭搖搖頭,他也覺得很蹊蹺。

那少年靠得近,聽見了盧小閑的問話,微微睜開腫脹的眼皮,虛弱地道:“謝謝你們……咳咳,這原也怪不得他們,他們……只是……咳咳……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