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贏跟褚嬴兩個人推着行李車，跟在比爾身邊鑽過熙獺攘攘的人群。褚璣帶着女兒只是拿着自己的小包往外走，三個男人在一處絕對不需要她跟女兒拿東西。再說現在兩個兒子很能代替比爾跟她做很多事情。
“媽，我們去換籤證?”褚贏拿着一家人的簽證到了媽媽面前:“你怎麼不跟我一起去?”
“你總是要學會做這些事情的，媽媽不能任何事情都跟着你。而且我知道這件事你絕對會做好的。”褚璣搖頭:“等下換了簽證，我們就能過關了。”
“早知道就不改國籍了，真麻煩。”褚嬴在旁邊嘟囔了一句:“要是不換的話，還不讓人出去了。”
“答應換的人是你們，現在有這麼多事兒。”褚璣拍了兒子一下，褚嬴躲不過挨了一下，哎呦了一聲:“媽，你開始使用暴力了，我可以說你侵犯人權的。”
褚璣笑着回過臉去看兒子們，褚徽拉着哥哥們的手:“快走快走，等下媽媽真的打到人身上來了。只有老爸能過來勸得住。”轉眼間三個孩子都跑過去關口換掉簽證。比爾推着車過來:“我覺得你一旦踏上這片土地，好像精神都好很多。不過臉就不如在巴黎好看了，就像是一副緊繃的弓箭，隨時隨地都會射出去。不用這麼緊張吧?”
“哪有那樣子。”褚璣笑起來:“你看得還真仔細，對了我們等下住到哪裡去?我可是什麼人都沒說的，沒有人知道我回來了。”
比爾笑笑:“我就是知道你什麼人都沒說才覺得高興，要是你的那些八卦女友都知道了，我們家又是不得安寧了。到時候只怕你不到第二天凌晨是不會回家的，要是那樣的話，還不如不來。”
“行行行，我都聽你的。”褚璣抿嘴一笑，三個孩子已經拿着歡好的簽證過來了:“媽·我們可以出去了。”
褚璣一大早起來就覺得不對勁，三個孩子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比爾也在忙他自己的事情，自從回來中國以後好像就是她一個人最無所事事。就連比爾這個最大的閑人都比自己要忙得多。
“媽。”褚徽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跑了出來:“媽，我們今天晚上出去看戲吧?”
“看戲·看什麼戲?”褚璣身上還穿着睡袍，手裡端着一杯黑咖啡:“晚上不是說好去吃烤鴨的，昨晚上你們鬧得不行，我真是怕了你們了。”
“哥哥一早上就跟豆豆一起到伯伯那邊去了，老爸去逛琉璃廠，把我扔在家裡。我還以為你跟老爸一起出去了。哥哥說伯伯給他一摞最好的票，要我們晚上都去看戲。他跟豆豆都去看伯伯響排去了·我還想去呢。結果哥哥說要是我去了，伯伯肯定會跟我說話就不會綵排了
褚徽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堆說了三四個人的話，褚璣坐在沙發上看着女兒振振有辭:“你們這一回來還真是如魚得水，我就不知道到底是你們回來有事做還是我回來有事做。
“誰能比得上媽媽如魚得水啊。”褚徽扭股糖似地勾在媽媽脖子上:“媽，要是老爸跟你說我愛你，你覺不覺得有意思?”
“你想說什麼，你從淑女學校學到了什麼呢?媽媽也很想知道，你連最起碼的靦腆和矜持都不會了·以後別跟別人說你是淑女了。”褚璣點點了女兒的額頭，手指上的鑽戒熠熠生輝:“上次你還跟媽媽大言不慚的說，以後不管是什麼時候都不會找一個中國人·是不是也想跟媽媽一樣呢?”
“我才不想跟媽媽一樣呢，媽媽其實一直都在找愛自己自己也愛的人，但是找了這麼久，都不知道找到沒有。媽，老爸愛你，你愛老爸嗎?”褚徽拿起一塊牛油曲奇放進嘴裡，很歡樂的樣子。
褚璣扭頭看着女兒:“怎麼會問這麼沒營養的問題?”
“至少我覺得老爸愛媽媽愛的很明顯，但是媽媽一點都沒叫人看出來。我跟哥哥們都不知道呢，那天哥哥還說，別人家都是爸爸媽媽都有。我們家有媽媽有老爸·怎麼就沒有看出來爸爸媽媽像別人家那樣那麼明顯。”褚徽吃完一塊曲奇，抽出紙巾擦擦手:“媽，我說的對不對啊?你不會是覺得就是應該給我們找個老爸，所以才找到比爾的吧?”
“什麼?”褚璣驚訝地看着女兒:“你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要是媽媽對你老爸不喜歡不愛的話，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難道媽媽是委屈求全的人嗎?”
“媽媽·你愛老爸的話醐該告訴他啊。我們都知道老爸以前是最喜歡到處玩的，現在都沒有出去玩過了。”褚徽振振有辭:“媽媽，要是你都不讓老爸安心的話，我們都跟着不安心。你是你自己說的，愛要說出來的。以前你不是說我們很含蓄的，但是你說這種含蓄是不公平的。現在你對老爸就不公平，老爸就是把這句話常常掛在嘴邊對我們每個人說，我們也都跟老爸說了，就是你沒說。這不行。”
褚璣看着女兒，褚徽好像是聽到了什麼，蹭一下溜下了沙發，跑進房裡拿出自己的小電話:“哥哥，好啊，我馬上來，你在樓下等我。”
“媽媽，哥哥在樓下等我。”褚徽很快地穿好早就準備好的衣服，拿起自己的小包:“媽媽再見。”
“誒，你到哪兒去?”褚璣話音未落，眼睜睜看着女兒鑽進電梯走了。
家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女兒說的話還在耳邊回蕩。這話是女兒自己想說的嗎?早就不能拿着自己的幾個孩子當做不懂事的小孩子看了，他們雖然有時候也愛胡鬧，甚至有時候調皮有些出格，不過說話辦事也確實是同齡的孩子比擬不了的。說到底自己真的是沒有跟比爾說過一句感性的話，就好像比爾從來都沒要求過孩子們叫他，孩子們反倒是發自內心的叫他。不能不說這個繼父是相當合格的。
比爾跟自己說過的一句話就是，家裡有三個孩子就夠了，不用真的要求還有兩個人的孩子出世，而且現在跟孩子們相處都是非常好的，不要給孩子心裡造成不必要的負擔。
“媽。”褚璣手邊的電話響了，一下拿起來是褚贏的聲音:“我們在長安劇院，老爸也在這裡，位子都訂好了。就差你了。”
“嗯，你們又在搞什麼鬼。”褚璣覺得最近真是叫人鬱悶得很，尤其是從巴黎回來以後。幾個孩子真是叫人弄不懂了。
“嘟嘟嘟嘟。”那邊已經是掛斷的忙音，褚璣看看手錶，估計距離他們說的劇目開場已經差不多了。嘆了口氣，沒想到自己已經到了要聽憑孩子們擺布的時候了。
平時都是熱鬧非凡的長安劇院安靜地有些出奇，褚璣習慣性地進去。每次旁邊都會有個賣咖啡的小店，每次都是要一杯美式咖啡。但是這次進去什麼都沒有，咖啡店明顯沒開門。滿心的差異還是進去了。
戲台上台幕低垂，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盞聚光燈照在金絲絨絨布上，好像這個景象很熟悉。胡琴聲在自己踏入劇場的一瞬間，如裂帛般響起。是熟悉的夜深沉曲調，接着台幕緩緩拉開。
褚贏跟褚嬴還有褚徽從側目簾出來:“媽，我老爸就等你說了。要是你再不說的話，我們就給老爸去找個女朋友了。”
比爾笑着從那邊出來，手裡拿着一束馬蹄蓮。褚璣笑起來，這是她最喜歡的切花。但是比爾從來就不知道這件事，就連三個孩子都不知道。
“你們這是在搞什麼鬼?”褚璣笑道。
“你不覺得兜兜轉轉很累?”比爾用純正地中文問道:“我覺得我都被你吊足了胃口，是不是可以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的太太?”
“你要什麼答覆?”褚璣慢慢走到台上:“難道非要我說出來才算數?”
“肯定啊，我也是有驕傲的，我可以在結婚以前去做所有放浪形骸的事情，也可以做任何你不待見的事情，不過結婚以後我一直都恪守我們在神壇前許下的承諾，你是我太太，我一定要對你負責，對我的孩子負責。”比爾抱住她:“這是我在榮寶齋刻的一對雞血石，有我們的名字，這可是我們結婚這麼久以後很鄭重地一次中國式求婚，給點響應好不好?
“老公，我愛你。”褚璣終於知道最近比爾每天唧唧噥噥是在做什麼了，要他把這麼一段中文說得這麼溜還是很難得的。
旁邊響起熱烈的掌聲，唐正亞還有李若耶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從台下冒了出來，褚璣臉頰漲紅:“你們約好的?”
“廢話，要不能看到你這麼傻的時候?”尹俐俐拍了她一下，然後看着唐正亞:“唐院長，今年你終於做了一件大好事，把這個傻女人徹底解決掉了。好好做你的院長好了，以後想見她要去法國了。”
唐正亞看看褚璣又看看比爾:“我覺得她跟着你比跟着任何人都好。”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