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旁的小書店裡,蠟燭的燈光搖曳,林西閉着眼睛許願,初辰在一旁輕聲唱:
“多少年嚮往的日子總感到古老神秘
多少篇光榮的歷史我已經記不清
千千萬萬的身影在大地的懷裡
彎彎曲曲的流水涌在心底
眼前不是我熟悉的雙眼
陌生的感覺一點點
但是他的故事我懷念
回頭有一群樸素的少年
輕輕鬆鬆地走遠
不知道哪一天再相見
……
生日快樂,西西姑娘。”
“嗯。很久沒聽你唱beyond了,可惜缺了吉他。”
“我去了他們的香港告別演唱會。吉他以後都不彈了。不過,你還是一點沒變,哪有人過生日要點這首。”
“因為你喜歡他們,唱別人的你也不會。”
“要不要這麼損?不過,我以為你見到我會把我轟走。”
“事實證明我還是很善良的。大冷天的也沒地可去,只能帶你來這裡,還好趕上這個點人不多。這個小房子從開學那天就在這裡,每次路過我都猜它是用來幹什麼的,可它一直緊閉着門。直到上個周,它開了,沒想到竟然是賣各種考研參考書和漫畫書,而且漫畫只借不賣。”
“很好,很安靜。”
“所有和書有關的地方你都喜歡。”
“譚邑很像一個人。”
“嗯。”
“他對你的感情不純粹,也有些油滑。”
“我知道。每個人都有不想涉及的過往。如果他覺得這種方式最好,我會去成全。”
“他,對你還好嗎?”
“嗯。”
“你已經不是以前傻乎乎地姑娘了。我很欣慰。”
“我傻嗎?”
“我苦口婆心說了三年,你說呢?”
“你也是沒變。一眼都不多看女生,話也少。你這樣會孤獨終老的。”
“我可能對此類物種免疫,你是特例。”
“那就別耍帥!羽絨服更暖和。”
“知道了。”
“我們從高中畢業後就沒見了。”
“是我對不起沈靜。”
“她很好。”
“那就好。我其實擔心你會一直等他。”
“我從沒想過,他竟然能那樣決然,切斷了我能找到他的所有方式。”
“你想要一個理由?”
“嗯。”
“何必。再見到打一次就好了。”
“從來只有他欺負我。”
“然後你就欺負我?再然後你說我欺負沈靜。可沈靜以前是能降得住他的。”
“都過去了。”
“是。他該懂得,人一走,茶就涼。所以不要走,走了沒人會在原地等。即便是你,也不會。”
“話到你這裡就只剩冷酷和無情。雖然你和小靜鬧僵,但幸好都還理我。我很感恩,真的。”
“我也是。說來,我們都認識九年了。”
“你這個性子,我都懷疑上大學後說的話加起來都沒有今天多。”
“好像是。小西,祝你幸福。”
“我會的。你也是。”
“給我的禮物呢?”
“什麼?我剛才回宿舍是真的去拿打火機的。”
“好了,別鬧。你這點小伎倆上大學後就退步了。”
“你就不能矜持些?給!我在市圖看到,就買下了,還未拆封。先聲明,不是特意買給你的,你這人看書挑剔的很。不要的話不許說不好!”
“送人東西還這麼霸道。《且介亭雜文》,不錯。我收了。”
“扯平了?”
“扯平。”
“新校這邊太遠,再晚就打不到車了。我送你走吧。”
“有人在外面等你了。n市的天色暗得真早,應該要下雪了。小西,再見。”
漫天的飛雪,揚揚洒洒,自渾渾噩噩的天宇席捲而至。頓時消散了隆冬的嚴寒乾燥,撲面而來的是沁人心脾的涼爽。
初辰的背影消散在路燈的盡頭,林西看着他余留的腳印慢慢被覆蓋住,心裡涌動上一股莫名的情緒。
回不去,是這個世界上最無可奈何的事情。
喬陽換了羽絨服,將林西緊緊擁入懷裡。她將頭靠在他溫熱的胸口,聽到他堅實有力的心跳聲,慢慢閉上眼睛,沒有什麼,比此刻更踏實和溫暖了。
林西拎着兩個蛋糕回到宿舍,馬瑩、蘇晶茉、辰心欣也在。看這架勢,明顯是不準備放過她。
“後宮都安撫好了?”付雲瀟半開玩笑地問。
辰心欣遞過來一杯熱水,林西接過,感激地沖她一笑,轉頭盯着付雲瀟問:“老大,你指哪一個?”
付雲瀟轉着椅子,慢條斯理地說:“哪個都要交代。”
林西同樣不急不緩,帶着些許無奈說:“一個跑了,一個走了,一個回了。所以,我被拋棄了。只能回來投奔你們。求收留。”
“哈哈。”辰心欣憋不住笑出聲。
“哎,你就打太極吧。小潔,咱也別跟她客氣了,分蛋糕吃!小馬哥都等半天了!”付雲瀟招呼着。
成佳佳晚飯沒吃,留着肚子。要不是付雲瀟下了命令說先審審,她早就奔着蛋糕撲上去了。當然不論何時,她都果斷地站在林西這一邊。她邊緊着往嘴裡塞蛋糕,邊說:“老大,你那些明星啥的都是虛幻,貼了滿櫥門也一無是處。人西西這可是實打實的,足可以上演真實版宮斗劇了。說起來,西西,今天那個初辰也是不錯啊?耐看,越看越帥。站大神旁邊絲毫不輸氣場。他要追你嗎?”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關係,不過混得時間久了些。”林西淡淡地說。
“單身不?給小潔介紹下唄?”馬瑩問。
“小馬哥,你別害我了,我可不談異地戀!吃完趕緊走啊,還賴這兒了。”
馬瑩哼哼一聲,“蘇蘇、心欣人家不歡迎,咱們撤!”
辰心欣眼神示意林西,桌上一個a4紙大小的禮物盒。然後她又切了一塊蛋糕,這才歡喜地跟着馬瑩她們走了。
“老大這壓水的咋不出水呢?嗝~”成佳佳吃太快噎着了。
林西這才注意到宿舍里新添加了一個桶裝水,還配了壓水器。
“有點出息不?”付雲瀟呵斥着,親自過去操作,可使了半天勁,水也沒出。
“我試試。”簡潔自告奮勇,幾分鐘後也宣告失敗。
“出水口的保護蓋我是打開了的啊。”成佳佳一臉茫然,“咋回事啊?都是新買的。這就壞了?”
“桶裝水的蓋子怎麼弄開的?”林西問。
“我拿水果刀切的。”成佳佳回。
“可能是漏氣了。那再大勁兒都沒用了,除非你能趕得上漏氣速度。”
“啊?那怎麼喝?有什麼好辦法?”簡潔問。
林西搖搖頭,“倒着喝吧。下一桶別用刀了,找個筷子捅開。”
成佳佳拉住林西的胳膊輕晃,“西西啊你簡直是個百科全書。早知道就先問問你了,可你在那花前月下的,我們也不好意思打擾。”
“哦。那是我的錯。不過我辯解一下,不是花前月下,是冰天雪地,我腿都快凍僵了。”林西說得無辜又誠懇。
成佳佳大度表態,“你也別太自責,我們原諒你啊。”
付雲瀟被氣笑,“佳佳你還要點臉不?”
成佳佳好脾氣地咧開嘴笑,“要啊。多少錢一斤?你有多少?”
付雲瀟一怔,長長地假睫毛忽閃着。
“哈哈哈哈!佳佳你好機智!”簡潔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林西也是忍不住樂,她拿起辰心欣放在桌上的禮物,淡紫色的斜紋包裝,系著粉色的蝴蝶結絲帶。打開一看,是一張展開的荷花水墨畫,落款幽蘭居士甲申年十一月冬作於422宿舍,贈好友林西。
“哇塞,這是心欣畫的嗎?好好看!”成佳佳不無驚嘆地問。
簡潔也湊上前,“張大千說中國畫重在筆墨,而畫荷是用筆用墨的基本功。心欣是真的有才啊。”
付雲瀟瞥了一眼林西手裡的畫,眼中閃過一絲羨慕,她輕挑了下細細的眉眼,略帶歉意地說:“西西,真是抱歉,本來該我們給你訂蛋糕的。”
林西微微一笑,“沒事老大,你們能陪着我就足夠了。再說,是某人主動提出帶蛋糕來的,而且我還賺了一個。”
成佳佳拍拍林西肩膀,豪氣地道:“那就再祝福一次,生日快樂!西西!”
林西莞爾一笑,“謝謝!”
“天氣雖然冷,但這個月真是好,馬上就到聖誕節了,然後就是新年!能好好玩了!”成佳佳期待地說。
簡潔聽着,眼裡的光彩即刻暗下去,她走回自己的椅子里坐下,低沉沉地說:“好嗎?過了新年,就要交圖,還要考試。”
“別這麼喪氣,打起精神來!考試都是紙老虎!”付雲瀟鼓勵說,順便掃了一眼成佳佳。
付雲瀟的意思不言而喻,有男朋友的人就不要再張揚得瑟了,最重要的是不要刺激簡潔。
成佳佳看着林西,調皮地吐吐舌頭。
不管是否情願,聖誕節還是如約而至。
成佳佳和李周一早進城玩。林西約了辰心欣和馬瑩,也逛街去了。付雲瀟的奶奶是基督教徒,她和往年一樣老老實實回家參加家庭聚會。
章小智沒打招呼就消失了。沒有男朋友也沒人陪伴的簡潔,心情卻出奇的好。她再一次仔細地核對網上曬出的四級答案,緊緊攥着拳頭心裡確定地跟自己說,過了!
她走去陽台,打開窗戶,探出頭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那一陣冰冷的清透感讓她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這樣糟糕的一年,終於是要過去了。
“……
思念的旺季霓虹掃過喧嘩的街
把快樂趕得好遠
落單的戀人最怕過節只能獨自慶祝盡量喝醉
我愛過的人沒有一個留在身邊
寂寞他陪我過夜
rryrrych日staslonelylonelych日stas
想祝福不知該給誰
愛被我們打了死結
lonelylonelych日stas
rryrrych日stas……”
校園裡的廣播,在沒完沒了地播放陳奕迅的新歌《聖誕結》。那些年輕的學弟學妹們興奮地遊走在校園裡。簡潔拿起手機,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姐姐,聖誕節快樂!”
喬陽小記:
有很多情誼,不是只有愛情才能界定。所有過往時光里的故事和人,都是我們成長的一部分。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過去、現在和未來。